邓绥连忙道:“皇上,奴婢平日也难得走动。那首饰之物,皆无可用之地。皇上若是要送,娘娘那边可不能少了。若说需要,娘娘比奴婢用处更多罢。”
    和帝目光一动,疑惑地看着邓绥,道:“那宫中朝臣,赈灾之策皆不如你。若是论功行赏,也是情理中事。娘娘那边,朕自会安排。”
    邓绥咬着嘴唇,轻声道:“皇上,那郑贵人那边,皇上如何安排?”
    和帝身子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道:“郑长郡近日身体抱恙,朕已安排下去。让黄大人和林大人多多关照。”
    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苦笑道:“只是,郑长郡不知为何,对太医甚是忌讳。恐是夜梦烦多,让她思想受了影响,总是想着宫中有人会害她。朕听寿安说,那太医开的药,郑长郡鲜有服用。如此下去,恐对她自身也不是好事罢。”
    邓绥轻轻地站起身子,伸手拉过凳子,坐到和帝的面前,轻声道:“皇上,郑统领是何意思?”
    和帝沉声道:“朕也与郑统领商议过了,若是长郡再讳疾忌医,为了她的安全,便送往郡国侯之地。那林博候曾属郑麟座下之人,也是可靠。只是郑统领担心长郡出宫之后,无人保护,便等中秋宴会之后,再作定夺罢。”
    邓绥一听,眼睛一亮,疑惑地道:“郡国侯之所,既是郑统领座下之人,那郑统领为何还如此不放心呢?”
    和帝见邓绥脸带焦急,心中一阵疑惑,低声道:“你为何对郑长郡之事如此上心?”
    邓绥冷冷一笑,道:“奴婢只是担心,若是郑贵人真的失了心疯,在这后宫之中闹出事,万一伤了皇上,怎么办?”
    说着,压低声音,朝着和帝道:“若是郑长郡失了心智,出手伤了皇上,那郑统领还能安于权势么?宫中执政官若是进诫皇上,将郑统领革职,皇上又该如何?”
    和帝吃惊地看着邓绥,道:“你为何如此为郑麟着想?”
    常理之下,那邓骘在郑麟座下任职。若是邓绥存有私心,在郑长郡如此失利之际,必是邓骘顺势而上之机。可是看邓绥的样子,担心的并非是邓骘。而是郑统领的势力受限。
    邓绥低声道:“郑氏与奴婢府上一样,数世为朝廷效忠。眼下正是皇上用人之际,若是郑统领身职有了变数,朝中有居心叵测之辈,乘虚而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邓绥见和帝面色焦虑,起身朝着门口的宫女,道:“你们先退下罢。”
    只等宫女退下,关上房门,邓绥柔声道:“皇上身边忠良之身,皆为郑麟座下。郑麟若是受之影响,朝纲定然动荡不堪。皇上,可曾想过后果?”
    和帝紧紧地咬着牙齿,朝着邓绥道:“绥儿,你告诉朕,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于朕不利之事?”
    邓绥微微一笑,摇头道:“皇上多虑了,那郑贵人发疯之时,奴婢便已经考虑到了。凭郑氏之能,郑长郡在宫中之位,恐怕娘娘都动不得。她如何会变成这般疯癫之相。”
    和帝沉思,道:“你是说,郑长郡是故意而为么?”
    邓绥长叹一声,摇头道:“皇上,若是一个人心已至死,岂有不疯之理?”
    和帝吃惊地看着邓绥,道:“何出此言?”
    邓绥轻声道:“若非郑长郡心胸宽阔,恐怕在凤凰殿中这四年,也断然不会如此平静。皇上想如这般安于朝衡,断然不能。”
    和帝看着邓绥面色沉重,疑惑地道:“照你之说,便是尽快将郑长郡送出宫外,才能安抚朝纲么?”
    邓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择衡而为,将郑长郡送出宫外,不但是为了郑统领,也是为了皇上。”
    和帝苦笑着道:“将郑长郡送出宫外,有何说辞?”
    邓绥哈哈一笑,道:“皇上想将人责出宫,难道还怕没理由么?”
    和帝急道:“近年天灾之下,民间谣传四起。若是宫中再开先例,恐怕惹得民间更是人心惶惶。此事容朕好好商议再作定夺。”
    邓绥咬着嘴唇,站起身子,朝着和帝道:“皇上,休要优柔寡断了。若是皇上再不将郑长郡责出宫,便将奴婢责出宫罢。”
    和帝愕然地看着邓绥,疑惑地道:“你如此厌恶郑长郡么?”
    邓绥冷冷一笑,道:“奴婢不是厌恶郑贵人,奴婢是为皇上着想。”说着,凑到和帝的耳边,轻声道:“皇上还记得奴婢说过的话么?不管奴婢如何做,都是为了皇上。皇上若是不忍心,奴婢可以代劳。”
    目光一扬,带着几分冷漠,轻轻地看了看和帝。
    和帝咬着嘴唇,沉思道:“既是如此,朕依你了。只等宴会之后,便降旨如何?”
    邓绥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轻笑,道:“奴婢,多谢皇上成全。”
    伸手搂着和帝的脖子,柔声道:“皇上,如此顺着奴婢,日后奴婢定会好好侍候皇上,不再给皇上添忧了。”
    和帝伸手托着邓绥的下巴,双目中带着无比的温柔,笑道:“朕赦朝三日,故而近来几日,朕便留寝这邵阳殿中,如何?”
    邓绥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柔声道:“只要皇上愿意,日后都留寝邵阳殿中罢。”脸上带着几分轻佻的微笑,道:“若是娘娘那边,眼红奴婢,又该如何?”
    和帝眉头一皱,道:“那若是朕临驾椒淑殿中,你可以愿意?”
    邓绥直起身子,唇边扬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摇头道:“不愿意。”
    “哈哈。”和帝仰头发出一声轻笑,道:“你要是愿意,朕便真的依你了。”
    邓绥眉头一皱,沉声道:“不过,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和帝点头,道:“说罢,朕定都依你。”
    邓绥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奴婢恳请皇上,今晚过去看看郑贵人。”
    和帝猛然一惊,沉声道:“那郑长郡情绪极不稳定,朕若是过去,恐怕弄巧成拙。若是再惹出乱子,定会影响到赏月宴。”
    看着邓绥双目中带着几分乞求的光,吃惊地道:“你为何让朕过去看郑长郡?”
    那郑长郡出手打了林秋儿,邓绥竟将凤凰殿中娟儿打了两个耳光。后宫之中,几乎人尽皆知,邓绥与郑长郡生出仇视敌对之心。和帝深知邓绥为人之性,对郑长郡处世之情更为了解,故而有所听闻,也未曾过问。
    眼下,见邓绥要求自己前往凤凰殿中探望郑长郡,和帝真有些意外。
    邓绥正色道:“皇上,那郑长郡在宫中隐忍四年之久,从未给皇上添乱。难道,就因为她讳疾忌医之举,便对她失望了么?”
    和帝眉头一皱,疑惑地道:“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邓绥微微一笑,摇头道:“奴婢不是不喜欢她,奴婢只是不喜欢她喜欢皇上。”
    说着,凑到和帝的耳边,柔声道:“晚膳过后,便过去看看她罢。哪怕只是待一碗茶的功夫,便回来,也好。”
    和帝看着邓绥认真的样子,唇边扬起一丝轻笑,伸手托着邓绥的下巴,沉声道:“你与郑长郡,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邓绥扭头,道:“奴婢是希望,郑贵人在出宫之前,再看皇上一眼罢。”
    双目中带着几分顽皮,朝着皇上柔声道:“就算皇上可怜可怜她,行么?”
    和帝低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朕便依你。”
    原本和帝的心中还有些疑惑,看着邓绥的样子,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中一阵好奇,难道,那郑长郡反常之举,是有意而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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