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咬着牙齿,朝着何绫儿道:“你们退下罢,容本宫想想。”
    闭上眼睛,靠在藤椅上,脸上带着无比的失落。
    若是林秋儿在凤凰殿中出事,在此情形之下,郑长郡和邓绥必是鱼死网破之局。
    可是那林秋儿,为何竟会没事呢?
    御书房中,和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眼下边乱未甚,平乱效果甚明。虽年景不尽人意,那郡国之地多受天灾之殇。可是在朝臣的明谏之下,如此天灾之年,统国之力竟也是昌盛不衰。不但重灾之地井然有序,那易地而施,财劳互补之法让灾地之民得以井然安顿。
    加之和帝处世英明有方,奖罚有度。自邓绥入宫以来,进诫之衡皆是重用能者之才。外戚之臣得以实权,无不竭尽所能,体恤民情。故而大汉之地,丝毫未见灾难之后的萧条清苦之相。民间府地,百姓皆详闰平和,国力之盛,前所未见。
    禄公公送上茶水,和帝端过茶杯,喝了一口,朝着禄公公道:“日前唐中进诫于朕,那岭南之地连番进贡桂枝,甚是劳民伤财。千里之路,设岗定候连番传送,确实是有失偏颇。”
    禄公公沉声道:“皇上,那桂枝历朝便是进贡之物,也便是郡国之地孝敬皇上的一点心意。这京城地处中北之地,故而水果甚是难得。如此丰秋之际,偶遇天灾之年,那唐公多有偏激之见,也属正常。皇上也便休要理会罢。”
    和帝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摇头道:“如此鲜见佳物,理当供奉庙堂之上。郡地何需如此折腾。你给朕传下口谕,日后郡地之候,不得再劳民伤财,日后再有私贡之人,便以抗旨之罪定之。”
    禄公公垂首,道:“皇上放心,老奴午后便传下去。”
    和帝点了点头,道:“那赏月之宴,安排得怎么样了?”
    禄公公答道:“皇上不必担心,后宫中已经安排妥当。赦臣赏月晚宴,皆已妥善。”
    和帝见禄公公面带犹豫之色,奇怪地道:“为何你今日语言吞吐,难道是有事隐瞒于朕么?”
    禄公公想了想,无奈地道:“皇上,适才福安来报,说是邵阳殿中林秋儿今日一早,前往凤凰殿中视探郑贵人,出了点乱子。”
    和帝猛然一惊,站起身子,厉声道:“出了何事?”
    禄公公迟疑一下,躬身道:“皇上不必担心,只是小事。老奴本想不告诉皇上,又恐日后皇上有知,责怪老奴私瞒皇上。”
    “到底发生何事?”和帝目光一冷,怒道:“难道那郑长郡又打了林秋儿么?”
    脸上带着阴沉的冰冷,咬牙道:“难道她们不给朕添乱,便过不下去了么?”
    禄公公连忙道:“皇上息怒,是那林秋儿前往凤凰殿时,郑贵人亲自给她端茶赔罪。恐是热情过头,惊吓了林秋儿,故而林秋儿吓得晕过去了。”
    和帝咬牙道:“那林秋儿果真不是省心之人,只要有事,无论好坏都会昏迷。”日前在御书房之时,被郑长郡出手打了一巴掌,那一阵昏迷就连和帝都被吓到。
    禄公公低声道:“黄太医诊治之后,已经无事了。”
    “朕的太医,便是为宫中侍女服伺的么?”和帝怒道:“给朕传下去,日后宫中侍女之身,无论是谁,不得再私传太医。”
    那宫中太医,终日忙于诊治。后宫之中人首众多,身体抱恙之事时有发生。故而宫中值守太医,从未有过轻松之时。有时候那后宫之中贵身有事,无论昼夜,皆得出诊施救。这林秋儿进宫之后,已经数次折腾。就连黄太医也深受其扰,数次受了惊吓。
    禄公公连忙道:“老奴定会传下去,日后也由不得她们在胡闹了。”
    和帝冷冷一笑,道:“黄大人在宫中十数年,从未有人胆敢反复折腾。日前那郑长郡无理撒泼,让他受惊了,眼下又忧心于邵阳殿中无谓之事,如此下去还了得么。你给朕记住,传旨药膳司中所有太医,日后若是林秋儿再有昏迷,便由着她去。”
    禄公公点头道:“皇上息怒,老奴理当照办。”
    和帝低头沉思,道:“眼下既已无事,因中秋赏月之宴在即,朕也赦朝三日。”喝了几口茶水,沉声道:“那也不知道那绥儿如何,朕闲来无事,便过去看看罢。”
    禄公公躬身道:“老奴这就前去传轿官。”
    和帝摇头道:“无需传唤,朕连日夜阅,难得运动,便步行过去罢。”说着,双手倒背,朝着门外走去。
    禄公公随在和帝身后,走出房门。
    和帝扭头朝着禄公公道:“眼下无事,你也便休要劳累,先回房休息罢。若是有事,朕自会让福安传你。”
    说着,大步地朝着院外走去。
    禄公公抬手擦了擦额头,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书房,行至龙榻之上坐下。
    御书房离邵阳殿也不远,和帝急走之下,不时便行至殿前。
    门口宫女远远地看见和帝前来,连忙进屋禀报邓绥。
    邓绥闻言,急忙出门迎驾。
    见和帝眉头紧锁,似乎心情不悦,将和帝引到藤椅上坐下,奇怪地道:“皇上,如此黑面而来,难道是奴婢让皇上不开心了么?”
    和帝伸手拉着邓绥的手,沉声道:“邵阳殿中发生了事故,你也打算瞒着朕么?”扭头朝着屋中看了看,道:“秋儿呢?”
    邓绥一听,微微一笑,道:“恐是皇上听到秋儿之事,才过来的罢。”
    走到桌边给和帝倒水,端到和帝唇边,轻声道:“那秋儿无事,只怪她生性多疑,故而前往凤凰殿去视探贵人之时,过于紧张,导致手足发麻,被惊吓到了。”
    和帝伸手接过杯子,放道桌上,沉声道:这是小事么?”
    邓绥连忙道:“奴婢已经责骂过她了,日后若是再有如此事情发生,也断然不会惊动太医。”说着,凑到和帝的面前,轻声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纵是责罚秋儿,也改变不了事实。日后奴婢定会好好管教秋儿,不会再给太医添烦了。”
    和帝无奈地苦笑,道:“朕只是担心,因秋儿一人之烦,便扰乱了药膳司太医规矩。若是宫中下人皆如同秋儿这般,那这后宫之中太医还不得忙死?”
    邓绥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可是也怪不得那秋儿。只是因她生性胆小,也是奴婢不曾协调好,若是让别人过去,也便不会发生如此滑稽之事了。”
    和帝微微一笑,伸手端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笑道:“朕听闻禄公公说那秋儿之事,心中一阵恼火。便想着过来看看,幸而秋儿也无事,否则你让朕的赏月宴如何安排?”
    邓绥恭敬地垂首站在和帝身边,轻声道:“那秋儿自己都已经受到惩罚了,还望皇上休要再作追究。若是让秋儿知道皇上恼怒,定是火上浇油,更会被吓得半死。”
    和帝道:“朕过来,不是追究那秋儿一事。朕是过来看你的。”说着,伸手拉着邓绥的手,笑道:“七日之后,便是宫中盛宴之会。朕考虑到邓骘之职,便也让郑统领带他前往。”
    邓绥微微一笑,道:“皇上,凭我哥哥之能,定是无姿前往罢。那祈福之宴皆为宫中要臣,他若是前往,恐有不妥。”
    和帝摇头道:“邓骘身为护疆功臣,朕宴请之人不分尊贵,凭能而座。朕也便是担心你心中有惑,故而与你提起。”
    说着,伸手将邓绥拥入怀中,笑道:“朕命禄公公寻人给你制了些首饰,明日一早便差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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