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绫儿说话之时,阴孝和正好抬头,便看见门外的邓绥。
    只因宫女都忙着清扫,也无人注意到邓绥何时来到门口。
    阴孝和看见邓绥之时,正好是何绫儿说话之时。故而毫不留情,抬手便是一个耳光。虽无心真责罚何绫儿,可是不得已之下,只有狠心掌罚。
    “绥儿,你何时过来的?”阴孝和吃力地站起身子,强笑道:“本宫出门几日,一路晕于车马,身有不适,你快进来罢。”
    邓绥点了点头,走进屋中,恭敬地朝着阴孝和施礼道:“奴婢听皇上说,娘娘有晕车之相,故而过来看看。”
    阴孝和呵呵一笑,指着身边的凳子,道:“绥儿休要见外,快坐罢。”
    邓绥迟疑一下,走到凳子上坐下,看了看阴孝和虚弱的面容,轻声道:“那晕车之殇甚是难受,娘娘可曾传太医了?”
    阴孝和摇头轻笑,道:“本宫素来不喜车马,皇上至我府上探亲之后,执意要往州县去游玩几日。本宫劝说无果,也只能随他去了。加之这换季之时,气候忽冷忽热,这晕车相更甚,本宫回来之后,此时还像坐在马车上一般难受。”
    邓绥关切地看着阴孝和,道:“恐怕,娘娘得多养几日。若是不好,还是让黄太医调养一下罢。若是有药物调理,恐能恢复得快些。”
    阴孝和微笑着道:“本宫还要谢谢你,竟说动了皇上,随本宫回府探亲。若是无你劝说,恐怕皇上也断然想不起这般照顾本宫府上呢。”
    邓绥微微一笑,道:“娘娘府上早已经是国丈之府,皇上也早该过去看看。加之奴婢进宫以来,深得娘娘照顾,还让几次让娘娘受累。奴婢也无法报答娘娘之恩,只有平日让皇上多多关心一下娘娘。”
    宫女送上茶水,邓绥见宫女面生,似乎从未见过,想了想,朝着阴孝和道:“娘娘,那绫儿犯了何错,竟受娘娘责罚。”
    阴孝和眉头轻皱,无奈地长叹一声,道:“这丫头不知深浅,口出胡言。若是不责罚她,恐怕日后也断然记不住。”
    那何绫儿说话之时,阴孝和抬头便见邓绥在门外。也不知邓绥是否听到何绫儿所说之言。
    邓绥微微一笑,道:“下人之言,皆是有口无心。那秋儿随奴婢进得宫来,也数次口出胡言,差点闯了大祸。”看着阴孝和面色异常苍白,似乎带着几分乌青,连忙道:“娘娘,若是身体不适,还是让人前去传太医罢。”
    阴孝和见邓绥面带焦急,尽显关切之色,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便听绥儿之言,让太医过来看看罢。”
    门口的宫女一听,连忙道:“娘娘,奴婢这就前去。”
    邓绥随即笑道:“不如,还是让绫儿去罢,那绫儿本就随娘娘出宫,若是太医问起,绫儿也熟知娘娘在宫外的情况,也好让黄太医心中有底。”
    适才见何绫儿面色苍白,直呼救命,似乎被吓得不轻。眼下若是能何绫儿前去传唤太医,正好也能给她给台阶下。若是真的被责罚掌嘴,恐怕如同禄公公一般,不是半死也是重伤。
    阴孝和疑惑地看了看邓绥,随即笑道:“绥儿果然是心善之人,本宫看你是舍不得让绫儿受罚罢。”
    无奈地发出一声轻叹,朝着宫女道:“便听美人之言,让绫儿前去传太医,这后屋中有本宫从府上带回那上好的春茶,你便给美人沏茶罢。”
    那门外的何绫儿一听,也不敢进门,朝着屋中跪下,哭声道:“奴婢多谢美人救命之恩。”抬手擦了擦眼泪,站身子急跑而去。
    阴孝和眉头轻皱,双目中带着几分怒意,冷冷地看着远去的何绫儿,苦笑道:“绥儿,若是绫儿出言不逊,你可休要往心里去。这丫头平日之下,便喜呈口舌之快,不过心肠还是好的。”
    邓绥微微一笑,点头道:“娘娘放心罢,虽不知那绫儿说了甚么。恐也是为了讨得主子欢心,娘娘身为尊贵之身,也便休要与她计较。本就是小事,可不要急坏了娘娘身子。”
    阴孝和无力地道:“还是绥儿识得大体,本宫与皇上不在宫中这几日,你可曾还好?”
    邓绥轻声道:“多谢娘娘挂念,皇上与娘娘出宫之后,奴婢一直在邵阳殿中,也不曾出得门。”
    看着阴孝和双目带着轻微的浮肿,担心地道:“娘娘,奴婢见你脸色不佳,若是娘娘未曾休息好,奴婢便先不打扰。只等娘娘身体好些了,奴婢再过来看娘娘罢。”
    阴孝和目光一动,摇头笑道:“无妨,其实本宫身体也无大碍。只是多年未曾出得宫去,加之本宫自小便不喜乘车马,此次出宫之后,皇上执意要出门游玩,故而过劳了些。只要休息几日便好。你我多日未见,能如此有心过来看望本宫,本宫心情甚好,也便在此陪本宫说说话罢。”
    邓绥低头沉思,随即笑道:“奴婢还担心扰了娘娘休息,娘娘既是无事,奴婢也便放心了。”
    宫女送上茶水,邓绥连忙起身,给阴孝和端茶。
    “绥儿休要如此见外,本宫素来不喜那春茶。”阴孝和朝着邓绥笑道:“几年前喝过茶叶,本宫甚是难受,夜里连连噩梦。故太医有所交代,这春茶性寒,让本宫休要多饮。”
    邓绥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到凳子上,笑道:“奴婢平日也甚少喝茶,日前到郑贵人殿上,喝过一次,感觉这春茶虽苦,可是喝下之后口中回甘醇香,便也偶尔让秋儿冲泡一些,无事之时喝喝。”
    “那郑贵人在宫中四年之多,从未与其他贵身之间有过往来,为何绥儿会突然过去那凤凰殿中?”阴孝和轻轻地一笑,伸手拎起茶壶,给邓绥倒了一杯茶,道:“郑贵人乃是重臣府上闺秀出身,宫中普通晋身之贵,她也恐看不上眼。”
    邓绥双手恭敬地端过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轻声道:“奴婢在储秀宫之时,见过郑贵人一面。那郑贵人素来低调谦和,也不喜与人来往罢。”
    “那倒是奇怪了,绥儿也进宫不久,为何那郑贵人会如此赏脸,竟会邀你到凤凰殿做客么?”阴孝和朝着门口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急急地退了出去。
    邓绥微微一笑,道:“郑贵人心思甚密,虽平日不喜走动。可是宫中发生之事,她皆有知晓。”放下茶杯,双手端坐,轻轻地看着阴孝和,道:“她邀奴婢前去,便是知道了奴婢进宫不久,便深得皇上宠溺。表面之下,虽是客气之举。奴婢之见,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阴孝和呵呵一笑,双目一亮,笑道:“自本宫进宫之后,与她见过也不过寥寥数次。就连招呼都不曾打过。想来,这郑贵人与你亲近,竟是有如此心思呐。”
    仰头轻轻地吐一口气,道:“本宫还以为,她身为重臣之府闺秀,对皇上也不屑于心呢。”
    邓绥的唇边,扬起一丝冷笑,沉声道:“奴婢见她之意,恐是对后宫之能,心存鄙夷之意。”
    阴孝和身子一抖,吃惊地看着邓绥,道:“她本就是辅佐本宫管辖后宫的,如何对这后宫存有偏见?”
    邓绥冷冷一笑,轻声道:“娘娘,郑贵人亲口与奴婢说的。皇上自继位以来,三年之多,可是皇室香火欠旺,皆是皇上私心之举。”
    “啊?”阴孝和目带惊恐,颤声道:“她身为贵人,竟口出大逆之言。”紧紧地咬着牙齿,道:“她的意思也便是,皇上独宠之人,皆未能给皇室添香,便是本宫等愧对于天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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