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还没来得及。”他哪里舍得那些银子啊?把?银子拿去买粮救济老百姓,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嘛!
    徐渊又问:“前几日运来的?种子和银子呢?”
    孙县丞擦了把?脸上汗道:“种子在库房里,银,银子在后院。”
    徐渊怒极反笑:“让你代做县令,你别的?没学,倒把?葛宏顺的?贪赃枉法学得个精髓。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这一百板就是冲着他的?命去的?!自己前脚刚处理完葛宏顺,这县丞连眼皮子都?不眨就继续贪污,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孙县丞一听要打自己一百板子,吓得面如金纸,鬼哭狼嚎的?喊着:“我知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两个衙役把?县丞押了下去,绑在长凳上行刑。
    “把?你们?主簿叫来。”
    “是。”
    没一会,一个身穿湛清色八品官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道:“下官是玉楼县主簿姚闻柳,拜见知府大?人。”
    徐渊冷眼打量他一番道:“你可知我来是为了什么?”
    姚闻柳低着头?道:“下官不知。”
    “县丞贪赃枉法已?被我正法,如今玉楼县交由你来管理,限你十日之日把?赈灾的?粮款和春耕种子安排妥当,你可能办到??”
    姚闻柳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他以?为徐渊是来人收刮葛恭顺留下的?金银,没想到?竟把?这玉楼县交由自己!
    “前有葛宏顺和孙县丞,你年?纪轻轻莫要重蹈覆辙。”徐渊警告他。
    “大?人放心,下官定将这件事办妥!”说?罢,他便招呼衙役去抄了县令的?后院,当着徐渊和刘龄之的?面,把?葛宏顺留下的?赃款全都?搜刮出?了登记造册充了公。
    这姚温柳苦葛宏顺久矣,他是前年?补缺到?玉楼县的?举人。之前因为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一直被排挤在官场外面。葛宏顺把?县衙里的?琐事都?交给他,其?他的?大?事却一概不许他参与。如今可算是翻了身,心里这个高兴,恨不得把?葛宏顺的?老巢翻个底朝天?!
    徐渊看着衙役抬出?来那一箱箱的?银子,惊讶的?瞪大?眼睛。硕鼠虽小,存的?东西倒是不少!看来回去还要重重的?判他!
    统计完赃款,姚闻柳开始熟练的?在纸上计算。他将银子分了四份,一份用来购买粮食,另一份分给当地百姓,用来重建家园;第三份修路造桥,洪水把?当地的?不少设施都?冲垮了,重新修建也需要银子;最后一份则留在县衙里以?备不时之需。
    徐渊见他做事条理清晰,丝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已?经有些欣赏。敢当着他们?的?面清点银两,想来是个心思透亮的?年?轻人。
    徐渊踱步到?他身边:“过段时间我还会来,如果玉楼县还与现在一样,本官定不饶你!”
    姚闻柳跪地道:“若有负所托,请大?人重罚”
    徐渊把?人扶起来:“玉楼县的?几万百姓就交给你了。”
    姚闻柳激动?道:“下官明日,不,今日就统计好人数,派人去发粮种!”
    徐渊点点头?,眼下看不出?这人能力怎么样,等四月份龄之哥去冀州接刘青时还会路过这里。届时姚闻柳若真是个能干的?,自己帮他上书?请任为县令也没什么不可。
    后面还有许多县要走,他们?不便长时间留在这里,歇息了一夜第二日继续启程。
    *
    处理完玉楼县,两人马不停蹄的?来到?附近的?另一个县,阜南县。
    这里受灾比玉楼还严重,道路泥泞不堪,中途马车陷进泥坑好几次,两人只能下车推着往前走。赶到?阜南时,鞋和衣服上都?沾满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过城中看着倒是比玉楼县要强些,最起码街上已?经有人开始买卖东西了。
    徐渊走到?一处卖草鞋的?摊子边询问:“大?嫂,这草鞋多少钱一双?”
    卖草鞋的?妇人皮肤黝黑,说?话很是爽朗热情:“芽儿,三文钱一双,买两双吧?”
    徐渊翻看了一下,手艺倒是不错,刚好把?脚上的?靴子换下来刷洗。
    刘龄之从钱袋里掏出?五文钱递给妇人:“便宜一些,五文钱两双。”
    “中,中中!”妇人倒是挺好说?话,接过钱选了两双结实的?递给二人。
    徐渊换上草鞋后坐在旁边跟大?嫂攀谈起来:“咱们?县里最近发赈灾粮了吗?”
    “赈灾粮?发了,昨个还在发呢。”
    徐渊一听稍稍放下心来:“你们?一人发了多少?”
    大?嫂笑道:“五十文钱一斗,每人限买十斗,我家两口?人能买二十斗粮呢!”
    徐渊一听眉毛拧了起来:“怎么还花钱买?这朝廷给的?救济粮不是免费的?吗?”
    “嗐,管他免不免费,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况且五十文钱也不算太贵,咬咬就买了,总比饿肚子强。”大?嫂还挺满足。
    “那春耕的?种子县里发了吗?”
    “听说?今天?在衙门口?发,一钱银子一份,每人可以?买一份,我这攒攒差不多就够了。”
    徐渊气的?脑瓜仁疼,祝亭舟窝在这阜南当县令真是屈才了,这么会做生意?考什么科举?直接去做商人不好吗?
    刘龄之揉揉他的?头?发:“别发愁,至少比玉楼县要好一点,咱们?先去了解一下具体什么情况。”
    “嗯。”
    *
    中午两人在附近的?小摊位吃了碗馄饨,吃饱后休息了一会,便朝着县衙走去。
    县衙附近聚集了不少人,排着长队拎着布袋,都?是准备买粮种的?。
    前头?突然听见一阵哭嚎声。“你把?我们?娘俩的?名额占了,我们?拿什么买种子!”
    “去去去,就算把?名额给你你也未必种得上。再说?我是你大?哥,这些年?供你们?吃穿,借你两个名额买粮种有何不妥?”
    “放屁!你何时供过我们?吃穿?我自己编草鞋养活儿子,啥时候吃过你家一粒米!”
    “你还住我们?家房了呢。”
    “那是爹娘的?房,我怎么就住不得?!”
    徐渊和刘龄之闻声看去,竟然是上午那个卖草鞋的?大?嫂,正跟一个男子撕扯。
    这大?嫂也是可怜,年?轻的?时候守了寡,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娘家。爹娘活着的?时候帮她看看孩子,自己便编草鞋补贴家用。
    谁成想去年?发生水灾被爹娘都?被洪水淹死了,哥哥把?他们?娘俩撵了出?去。她虽然生气倒也没计较,带着儿子找了个没了主的?破房子住了下来。
    原本今天?把?钱攒够了打算来衙门买粮种,谁承想走到?半路就被邻居告知,她大?哥占了她娘俩的?名额把?那二份种子买走了。
    大?嫂急忙去衙门询问,果真是没法再买,气的?她差点没背过气去。正巧见大?哥背着粮种往回走,她赶忙去把?人拦住。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男人急的?脸色涨红,甩着袖子道:“你快放手,这种子是老子花钱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卖草鞋的?大?嫂也是个泼辣的?,双手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快来人看看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存心想要饿死我们?娘俩啊!”
    “何人在此喧哗?”两名衙役走了过来。
    “大?人您评评理,他拿了……”还没等妇人说?完,那两个衙役便把?两人分开,一把?夺男人手里的?布袋丝毫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两人都?惊惧不已?,大?嫂吓得赶紧上前去拦人:“官家我们?没事,能把?种子还给我们?吗?”她跟大?哥再吵也是家务事,说?不定还能把?种子分回来,要是被衙门的?人拿走了,那可就是真没了。
    “一边去,再拦着我们?把?你抓紧牢里!”
    大?嫂吓得不敢再上前阻拦,红着眼睛咬着唇,满脸的?愤怒和难过。
    刘龄之看不惯,走上前拦住两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把?人买的?种子拿走了,不太好吧?”
    两个衙役停下脚步:“你是何人,竟敢拦住本官去路。”
    刘龄之嗤笑道:“你们?也算官,几品啊?”
    第136章
    一柱香后,两人坐在了阜南府衙内,祝亭舟一边擦着汗,一边给两人斟茶。
    “徐大人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下官一声?,下官好准备准备。”
    徐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准备什么?把赈灾粮价降低点??”
    祝亭舟谄笑:“呵呵呵呵,大人说笑了……”
    “说笑?你见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事情并不是你大人见到那般,其中另有?原因的。”
    “说来听听。”徐渊端起茶杯吹了吹,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这茶以前在老师府上喝过两次,是皇上赏的。听说叫雪山银针,百两银子一两,寻常人想买都买不到,这祝亭舟倒是个会享受的。
    “其实?卖粮的银子,下官是打算拿去修桥铺路,毕竟这阜南县受灾严重,不少道路都被冲毁了。还有?打捞尸体也需要银子,下官不过是想了个办法?……”
    祝亭舟也知道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他哪知道徐渊会下来巡查。自?己卖种子还被他捉个正着,想要狡辩都没话说。
    徐渊点?点?头:“想法?不错,卖粮的银子修路够用吗?不够我再给你拨点??”
    “额……够够够,有?富余。”
    徐渊脸色突然一变,把手里的热茶泼在他脸上:“你可知罪!”
    “啊!下,下官知罪!”祝亭舟被茶水烫的惨叫一声?,赶紧跪地?认罪。
    “你算盘打得?好啊!一斗粮卖五十文,十斗两就半两银子,阜南县有?五万多人,这两万多两银子你拿的可安心?!”
    能买起粮的人可能不在乎这几?两银子,但大部分穷苦百姓没钱买粮,难不成就让他们活活饿死?这祝亭舟其心可诛!
    “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十万两银子放我一条生?路如何?以后每年我给您孝敬三万两白银。”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这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祝亭舟跪地?往前爬,抓着徐渊的衣角痛哭流涕道:“大人要是觉得?不够,我那还有?点?古玩字画,拿到京都也能卖几?万两银子了,下官都给你好不好?”这已经是他全?部家底,他自?认为管理阜南县这几?年虽然小贪,但治理的还算妥当。就当是拿钱买自?己的乌纱帽,求徐渊放自?己一条生?路。
    徐渊痛心疾首,指着他怒骂道:“冥顽不灵,你怎么对得?起这身官服,对得?起县里几?万百姓!来人呐,把他给我押进大牢!”
    门口的衙役听见命令一动不动,反而看向祝亭舟。
    祝亭舟擦着鼻涕从地?上站起来。“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来人,把这两个骗子拿下!”看样子这事没办法?善了,如今之计只能搏一搏,不然自?己光卖赈灾粮这一罪就够流放千里。
    十多个衙役带着武器围了过来,他是祝亭舟养的走狗,除了他谁的话都不听,哪管徐渊是什么官。
    刘龄之冷笑:“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朝廷命官面前你也敢放肆!”
    祝亭舟变脸如翻书?:“你说你是朝廷命官就是朝廷命官,谁能证明?把他们给我押进打牢!”
    刘龄之拔出刀:“我看谁敢?!”他手里可是见过血的,身上带的那股气势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衙役们吓得?后退两步。
    “废物!你们十几?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赶紧给我拿下!生?死不论,捉住一人赏银百两!”这祝亭舟见徐渊身边只带了一个人出来,竟想着杀人灭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个满脸横肉的衙役高喊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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