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熙没能回答他,赶忙用袖子擦掉了唇边的涎水。
    回过身时,裴英颇为可惜的看着她的脸,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按在她唇上轻轻摩挲,遗憾说:“口脂都蹭掉了。”
    说着便从她手上的梅花枝上捏了一片花瓣下来,在指尖碾碎,染了一指鲜艳的红色,轻轻抹在她唇上,顿时花汁的苦味与花蕊的清香染上了她的唇,水润红艳。
    玉明熙顺着那只手的力道抬起下巴,被男人凑过来又亲了一下。
    裴英心情很好,唇上染了一点红色,说:“最近宫里要准备办宫宴,后宫事多,我打算把后宫事交给你处理,你意下如何?”
    玉明熙眨着眼睛,眼中顿时闪起光来,“你的意思是,让我管理后宫事?”
    岂不是可以在宫宴上动手脚了。
    裴英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当是她被迫赋闲了太久,得了差事才这么高兴,“嗯,皇宫是我们两个人的,我管前朝,你管后宫,我们两人夫妻一体,日后才能走得长久。”
    玉明熙高兴的点点头,她才不想什么夫妻一起走的长久,她只想自己逃出皇宫,走的远远的。又不太确定的问一句,“那……我也可以去参加宫宴吗?”
    她从前年年都参加,哪怕受凉吃完也要去席上露个面,独独今年缺席,对外不太好解释。
    裴英意味深长的笑了,抚摸宠物一样轻柔她的头发,“你当然要去。”
    作者有话说:
    可怜小林,被迫做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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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看到这儿了的姐妹们消消气~(我气过现在又好了哈哈哈)
    毕竟病娇跟正常人难以沟通嘛,句句都是跨频交流【无奈jpg.】】
    【拳头硬了,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男主】
    【大大第五段里的“全”力】
    【跑路!带球跑!快】
    【能不能快进,看不下去这个傻逼男主了……
    】
    -完-
    第39章 、39
    ◎“朕欲娶郡主为后”◎
    微凉的清晨,丝缕阳光从宫墙之上照进来,帝华殿里安静无声。
    候在外头等着服侍的宫女在天刚蒙蒙亮时进来添了一次炭,炭盆里热烘烘的烧着。隔着薄薄的轻纱,能看到龙床之上的锦被微微动弹两下。
    “唔嗯……”玉明熙从男人的臂弯中醒来,半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有些别扭,这样睡了一晚,身子都要僵了。
    她缓缓从裴英身边爬开,自顾自缩到床角去,捶两下酸痛的腰。手臂动得厉害了,肩膀上也带起一片疼痛,龙床下散着一圈圈雪白又沾染了草药味的绷带,她后颈的咬伤才刚好一点又添新伤。
    伸手扯下脖子上最后一圈绷带,随手扔到床下去,手指试探着摸到脖颈处,刚一碰到那火辣辣的伤口,便疼的“嘶”一声,收回手来。
    人前衣冠楚楚的皇帝,竟会有这种虐待人的爱好,玉明熙疲惫的趴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手上一圈将退未退的淤青,还未好全,昨夜手臂又被抓痛,清晰的印着手掌的红印子。
    他两只手就好像千斤重枷一样箍在她手臂上,让她动弹不得,哭着接受他肆意发泄的情绪。
    玉明熙委屈的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痕,只觉得在宫里这些日子就好像噩梦一样,每次她得到片刻放松,能够理智思考,裴英就会拖着她下一次地狱,让她一遍又一遍的经历苦楚,不让她从梦中醒来。
    这是裴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对他而言却是避之不及的噩梦。
    昨日得了掌管六宫事宜的权力,玉明熙有意奉承裴英,让他放松警惕。她已经与林枫眠约定在宫宴上脱身,那时正值宫里最为忙碌,人员流动复杂的时候,只要安排得当,有九成的把握能够逃脱。
    趴在床上,脑袋里想着安排脱身之计,昏昏沉沉又闭上眼睛。
    每一次被迫侍寝,裴英总要折腾她到后半夜,觉总是不够睡,趴在床角缩成一团,很快又睡了过去。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裴英缓缓睁开眼,发现倚在自己臂弯中的人不见了踪影,反而是锦被在床里的一角下鼓起了弧度。
    他坐起身来,靠过去合着被子把人抱过来,剥壳鸡蛋一样,把被子掀开一角就看见里面露出一张犹带泪痕的小脸,仿佛挂着露珠的花瓣,俯身轻轻吻在她面颊上,男人嘴角才浅浅勾起一个微笑。
    说什么感情不能勉强,即使玉明熙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他”,他们两人不还是在一起了,只要他想,总能有办法让她妥协。
    外头隐约能看到阳光,裴英在床间与她耳边厮磨了一阵,便起身穿衣梳发,去上朝。
    早朝上,兵部尚书容光焕发,眼角带笑向皇帝禀报:“恭喜陛下,西南传来大捷,佟桦大将军清剿山匪战胜归来,不仅还了西南百姓一方安定,还整顿了西南军中的腐败贪污之事。”
    佟桦是裴英一手提拔的人才,他能有如此战绩,也为裴英积攒了不少声望。
    裴英心情大好,“佟桦解了朕心之忧,立下大功,等到他回京述职,朕一定要好封赏他。”
    “陛下圣明。”
    一件喜事刚过,沉默了许久的林枫眠,走出列来,躬身说道:“陛下,臣请辞礼部尚书一职,还望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不安静了。林枫眠在朝中一向有声望,哪怕是与他政见不同的官员也甚为称赞他的人品,如今他突然请辞,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英心中暗讽:不愧是君子,答应了的事真的会做。面上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爱才惜才,关心道:“爱卿何故如此?”
    林枫眠没有抬头,解释说:“明年便是我大靖与南疆十年友好之约到期之时,臣有心去两国交界之处看察民情,方便日后两国签订友好盟约,还请陛下恩准。”
    说罢,群臣中响起了窃窃私语,有人赞赏他亲力亲为的责任感,也有人觉得这种小事大可不必让尚书大人亲自去办。
    裴英却不想那么多,装作为难的样子挽留他,“爱卿是国之栋梁,远赴南疆勘察民情,没有三年五载是办不成的,大可以派别人去做此事。”
    林枫眠心意坚决,“事关两国百姓,臣必得亲力亲为才放心,还请陛下恩准。”
    几番拉扯之后,裴英才终于被他说服,“那就依照爱卿所言,朕封你为巡南御使,在必要时机可以主管与南疆签订友好协约一事。”
    “谢陛下。”
    有了巡南御使的名头,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林枫眠从中央下放到地方,还能堵住朝臣们的悠悠众口,明升暗降,将重臣贬去边关。
    下朝之后,裴英一身轻松。解决了林枫眠这个麻烦,日后玉明熙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本事了,他总算能安心的迎娶她做妻。
    来到御书房,折子满满的堆了一桌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头照来的光线,仿佛一座山一样把书案埋了起来。
    裴英走过去翻了几本,里头上奏的都是要紧事,有边关局势,还有北方的寒冻之灾,不办不行。
    做皇帝可以独揽大权,但这折子却是日日不断,如同吃饭喝水一样,从未断过。
    想要把权力握得紧紧的就要付出代价,裴英放下折子,不由得嘲笑一声。从前他在郡主府里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埋怨玉明熙为了处理公务冷落了他,如今自己要忙的事比她多上百倍,不知道她在宫里是想他呢还是乐得轻松。
    坐到桌前,裴英开始处理公事。
    从太阳升起一直到夕阳落下,皇帝待在御书房里半步都没出,只有午膳和晚膳按时送进去,时不时还有大臣来到御书房禀报公事。
    晚饭吃了没两口,裴英就又坐回了书案后,忙碌一整天,桌子上的奏折只减少了三分之一,还剩下数不清的大小事宜要处理。他忽然庆幸自己把宫里的事交给了玉明熙,不然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
    从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渐渐变暗,天边的霞光缓缓落下,被光照亮的云彩暗淡下去,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山的尽头。
    御书房里点起了灯,守在御书房外的羽林卫已经换了两班岗,门边的小太监也无声的打起了哈欠。
    冬日夜里的温度下降很快,渐渐能看到窗户纸上凝结起霜花,玳令将书案边的蜡烛灯花剪了又剪,看外头天色太晚,小声关心道:“陛下,夜深了,您该注意身体才是。”
    裴英置若罔闻,提笔在奏折上写了批阅后,扔给他,“北边的辽族被打怕了,这一阵子倒是老实的很,反而是这南疆,友好盟约还没到期呢,就开始惦记着与我朝联姻,是以为我朝无兵无将吗!”
    手上不稳的端着奏折,玳令不敢打开看,俯身道:“陛下息怒,先帝送四公主去西梁和亲,想来南疆也是想和亲换太平。”
    说着说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如今皇族适龄未嫁的女子只有玉明熙一人,剩下的都还不到年岁。南疆若是想要迎娶大靖的皇女,那摆明了就是冲着玉明熙去的。
    又或许他们是想送自己的公主来大靖和亲,可这更加不可行,皇帝心中只念着与玉明熙朝夕相对,清空了后宫也不纳后妃,更不用提娶什么南疆公主了。
    若两国想诚心和谈,大可以互相交换利益,和亲也只是和谈的一种方式,可南疆使者上来就提和亲,着实让人联想到他们心怀不轨。
    见裴英怒不可遏,玳令忙劝说:“陛下不是派了林大人前去主管和谈一事,日后定是有转机的。”
    听罢,裴英才渐渐收敛了怒意,又拿过折子批起来,“到了年末事多,你叫人去帝华殿里跟明儿说一声,不用等我回去了,让她早些休息吧。”
    “是。”玳令退下去。
    相隔不远的帝华殿中,玉明熙正在翻阅书籍,为筹备宫宴做准备。
    眼看着月亮都要升到正当中了,玉明熙才合上书籍,走去床边,刚解下头上的发饰就听到外头小宫女来报,“娘娘,陛下忙于公事,今夜就不回来了,说请娘娘早些休息。”
    今夜不回来了?
    玉明熙眼睛一亮,反而停下了解衣服的手,遣退了小宫女之后,她又一次走到书案边,随手拿了一本书过来,从里头撕下一张纸,放在灯火中,看它慢慢烧尽。
    第二天,玉明熙起了个一大早,没有缠人的裴英拦着,她很快去到了宴梅宫,让人叫来了内务府主事。
    站在一片红艳沁香的梅花林中,玉明熙仰头看着气派的宴梅宫,一层的宴客大殿足有普通建筑的两层高,红墙金瓦,尽显奢华。
    玉明熙拿足了架子,郑重的吩咐说:“皇上让我来操办宫宴,我必然不能马虎对待,接下来我说事是你们都要乖乖照做,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让皇上不满意了,我拿你们是问。”
    她本就是侯府之女,将门出身,又有郡主的尊荣在身,哪怕如今被困在宫里不得出宫,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女,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疼。
    手上拿捏了权势,做起事来就方便很多。内务府总管恭敬应答:“奴才遵命。”
    玉明熙指着空荡荡的大殿说,“宫宴当天,陛下要宴请群臣,我想着这大殿里摆什么都显得空荡,不如在顶上挂一个龙凤戏珠的大彩灯,在殿中四角再挂上不同样式的彩灯,一定要做得又大又亮,才显出皇族的气派。”
    总管殷勤点头:“好说好说,去年灯节时宫里还留下一些彩灯,堆在库房也没人用,挂在这宴梅宫里最好。”
    玉明熙做思考状,走进宴梅宫中仰头看着高高的房梁房瓦,“可只挂彩灯又难免花哨,还要有些轻纱从殿中央灯上落下来垂到大殿四角上,众星捧月,才好看。”
    总管立马会意,应承说:“夏天苏州府尹进贡上来的浣云纱质地轻柔,随风而动,挂起来最是漂亮。给陛下新修帝华殿时用了一半去,如今还剩一半,也足够装点宴梅宫了。”
    玉明熙满意的点点头,走到承重的房柱边上下打量,颇为忧虑道:“这柱子有些掉漆了。”
    跟在她身边的锦蓉解释说:“娘娘不知,这红漆在冬天因为天气寒冷而不显色,等到春夏暖了,颜色自然就漂亮了。”
    玉明熙摇摇头,“宫宴一定要喜庆,这四根柱子隐隐泛粉,实在不妥。”
    总管为难说:“可是这种漆料库房里暂时没剩多少了,重新刷漆怕是来不及。”
    “那就上一层松油吧,松油和漆显色,暂时应应急。”
    “好,奴才这就去办。”
    从宫殿装饰到摆宴几桌,从宴席上吃喝用度再到分派人手各司其职,安排了整整三天才妥当。宴梅宫一改空旷的景象,从里到外都张灯结彩,连外头的梅花林里都挂了漂亮的彩灯,夜里亮起灯来,格外精致美丽。
    宫宴的帖子都已经送去了受邀的朝臣家中,玉明熙这边事情办得顺利,连着三日都不见裴英,不仅夜里睡得好,白天也更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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