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对马岛的居民,对于大明没有任何的排斥,各种需要劳动力的工作,只需要大明老爷们开口,万事不需要亲力亲为,便能做的非常妥当。
    实话实说,在劳动力这一块,东瀛是碾压大明周边儿的国家的。
    而且,他们多年来,积累经营者东瀛和高丽之间的航线,对大明极其有利。
    正如益田所料,东瀛岛内的正经叛徒,就是大名鼎鼎的对马藩。
    甚至,连毛利家海外的岛屿,也是对马家宗家亲情推荐,并且派出工匠进行修建的。
    明军自己负责经营的是,相岛西北几十里外的见岛,负责作为毛利家的后盾。
    属于顶级军事机密。
    就在益田离开那栋隐蔽的小楼,在向导的引导下回到了港口。
    不消片刻,海港中驶出一艘小船,吃水很厉害,穿上只有几个穿着东瀛服侍的水手。
    益田很快这些都不是东瀛人。
    因为东瀛人是不可能长出这么魁梧的身高的。
    而且对方身材也过于健壮了,与一日只能吃一两顿饭的东瀛人,完全不是一种模样。
    这些水手都是经过伪装的大明火炮兵。
    陈半书之子,陈芸站在小船上,看着船舱里安静躺着的新式火炮,颇有些舍不得。作为火器教导营的参谋长,最早这批火炮出厂的时候,每一门炮的炮表制作他都亲自参与,可以说将每门炮都当自己孩子看待。
    如今朝廷竟然说要卖炮,这就像是卖陈芸的孩子啊!
    所以他以堂堂上校的身份身穿倭服,公开身份只是个少尉炮长,正是为了送这个可怜孩子一程。
    看着东瀛使者上船见礼,又命人用缆绳拖了小船,陈芸连回礼的心情都没有。
    益田就宣并没有介意这个明军军官的反应,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浑身黝黑铁炮,口中发出嘶嘶的惊艳赞叹之声。
    就像是看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
    这让陈芸觉得有些恶心。
    “陈哥,”领着益田就宣上船的向导走向陈芸,“上面说了,这门样炮不卖,您可得看好咯。”
    陈芸一愣,道:“上面不是说要卖最新火炮么?”
    “嗨,新式火炮刚服役,怎么可能卖呢?”那向导坏笑道:“这是上面的意思,咱们不用管。”
    陈芸听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绝对算是自己出差以来,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这么优秀的火炮,别说让东瀛人使用,就是让他们看一眼,都会让他心疼。
    向导距离萩城并不算远,在巨舰的拖拽下,陈芸当天就到了东瀛的领土。
    五人炮组另外加上一个在东瀛多年的商人被一起当做贵宾映入了指月山城,接受最高规格的款待。
    东瀛人的酒菜没有什么夸耀的,无非就是米酒没有什么劲头和味道。
    不过酒水过半,便有一堆身材妖娆,肤白貌美的侍女走了进来,端着酒盏,侍奉在军官左右,身子贴着,极尽诱人。
    东瀛女子,在唐宋年间,跑到我们这边儿来借种的故事,在军中一直大肆流传,陈芸等人见东瀛女子如此的豪放,也难免动心。
    手下的袍泽齐刷刷的看着陈芸,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更何况这身段如此水灵的东瀛女子,谁不想肆意放纵的一番呢?
    大家皆希望长官能给个机会,被为此负责,省的归国之后,承担无妄之灾。
    大明军人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即便是心中有欲望,也知道克制,并不会做非为,这点证明,徐梁多年的努力,是有结果的。
    陈芸也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在军中自然没有接触女人的机会,如今这小酒一喝,昏暗的房间和女子的香气,一直钻进天灵盖,只感觉浑身燥热。
    不知道是人性如此,还是东瀛人故意在酒菜中做了手脚。
    “这些人都是送给我们的吗?”陈芸开口问道。
    那华商笑道:“军爷,倭人深受唐宋遗风,这些女子的确是服侍几位军爷的。”
    “不,你得问问清楚。”陈芸摇着头:“不瞒你说,上头是有军令:若能够带走或是做妾或是为婢,那我们就谢了此间主人。若只是数夜风流,带不回去,那我等只能婉拒了。”
    那华商一愣,吃不准这是真的军令还是陈芸等人想讨要这几个女子。
    他哪里知道,东厂最会用美人计,所以对美人计的防范也是最严。异邦女间只要知道自己将嫁去大明,大部分人都会动摇忠心,甚至反戈一击。就算还有小部分死心不改,到了大明置于东厂监视之下,也没了勾结故主的机会。
    益田就宣作陪,代表毛利家款待陈芸等人,见席间有冷场,连忙出声询问。
    那华商有些尴尬,还是将陈芸的话转述给了益田就宣。
    这些女子都是毛利家的财产,益田本没有资格做主,但是想到家主的本意就是卖好这些明军,反正几个明军也不能立刻就走,索性先答应下来,看明天炮击操演的结果再决定是否跟家主商议。
    益田装出一副醉醺醺的神情:“当然,当然可以,这正是寒家家主的小小心意。”
    ——大不了日后就说喝醉了,误解了通事的意思。
    益田就宣心中暗道。
    陈芸等人得到了确定的答复,终于心满意足地拥着美女回房休息了。反正他们明天的工作并不需要太多体力,完全不用在晚上养精蓄锐。
    即便没有丝毫蓄养的想法,五个人还是在天未亮时便睁开了眼睛,精神充沛地一跃而起,换上衣服,到了庭院中跑操。
    益田就宣当夜也获准睡在这处别院,朦胧中听到了外面壮汉的呼喝声,扶着酒色过度而昏沉的脑袋,凑到窗前朝外张望。
    陈芸等人已经在小院中完成了折返冲刺跑训练,脱去了上衣,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正利用摆饰庭院的石头进行举重锻炼。
    益田就宣顿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尽快禀报主公,这些明国兵士实在太可怕了!
    “如此说来,他们都是很不错的武士啊。”毛利纲广听了益田氏的汇报,轻摇折扇,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不过就是早上起来操练而已,也没有展露出惊人的剑法,哪里值得担心?
    更何况明国与东瀛之间还隔着大海,明国就算占领了朝鲜,也不可能渡过海峡,因为东瀛可是受神风庇佑的神国呢!
    就算让明国军队侥幸渡海,他们也只会尝到当年蒙古人的惨败。
    如今最要紧的是获得大筒,只要有了大筒,毛利家的城池才能固若金汤,才有希望推倒幕府,重新光复先祖的基业,甚至自己成为将军!
    “主公,他们并不是武士啊。”益田元尧听了儿子的回报,却是十分担心。无论明国以何种手段介入东瀛岛,也不论成功与否,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亲耳听祖父讲述过文禄庆长之役的元尧,并不认为明国是个无力的巨人。当时东瀛方面以宇喜多秀家为总督,以小早川隆景、加藤清正、小西行长、宗义智、岛津义弘、立花宗茂、毛利辉元……等等诸多吹捧得如同天上星宿的名将,竟然被明军一支偏师就打得灰头土脸,最终因为丰臣秀吉的病亡才得以撤兵。
    身为毛利家的永代家老,益田元尧也很清楚庆长文禄之役的和谈过程。可以说是一场国际间的大闹剧,明国方面和小西行长竟然合谋伪造国书,串谋欺骗丰臣秀吉和明国皇帝。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发生,只是因为明朝的文官不愿意看到武人立功,而东瀛的武将则是实在打不下去了。
    “放心吧,先去看看明国大筒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威力。”毛利纲广将折扇在掌中一敲:“去城外吧。”
    在指月山城城外,有一段废弃的城墙。当时建造它是为了应对乱世的兵战,所以修筑质量绝对属于上乘。在就宣带来明国邀请毛利家结盟的消息之后,为了一睹大筒的威力,毛利纲广命人重新加固了这截城墙,当做靶标。
    陈芸的火炮组已经在一华里之外架好了火炮,清理炮膛。检查炮弹炮药,做好了演示准备。对于这五个经验丰富的炮兵而言,在一华里的距离上打垮土石靶标,根本比日常训练还轻松。
    他有些无聊地等了片刻,看到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倭人大将骑在马上,在众人簇拥中缓步走来。
    “这就是毛利家的当代家主,快行礼。”通事低声在陈芸身边提醒道。
    陈芸斜眼看了那通事一眼,直到那倭将走到跟前,他和四个炮兵还是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主动行礼。
    通事已经跪了下去,见陈芸等人没有半点行礼的意思,连忙拉了拉陈芸的衣摆,示意他跪下。
    陈芸沉声道:“得他先敬礼,我才能回礼。”
    通事眼前一黑,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命恐怕不保。
    现在难道还是汪直汪五峰在东瀛的时候么?那时候汪直自称宋王,在东瀛列岛如同大名一般,许多小家族都以接待藩主、甚至天皇的规格来接待他。那时候的华商地位也十分高。根本不会被人欺负。
    现在幕府在形式上统一了东瀛,将军的命令对华商一样有效。否则华商就要担心是否会和荷兰人一样被赶到小岛上去了。
    “他说什么?”毛利纲广问道。
    华商通事额头一阵冷汗:“他说恭贺明公得此利器,武运长久。”
    毛利纲广大喜,也忽略了陈芸等人的礼节问题,只是道:“很好,让他演示。”
    通事这才站起身,对陈芸好声道:“军爷。他说请诸位开始演示。”
    陈芸端起千里镜看了看,道:“这面墙太长,一炮轰不倒,可以让他们分成三段,依次轰击。”
    通事这才松了口气。将陈芸的建议转给毛利。
    益田氏是毛利家的永代家老,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受到其他家老在地位上的威胁。所以与明国结盟的事能否成功,决定了他们在毛利家未来地位和话语权。为了促成此事,益田元尧修饰了说辞,对毛利纲广道:“主公,明国兵说可以在墙上标注记号,一一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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