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鬼哭子终于撕开虚假的伪装,露出真正大灰狼的本来面目。
    之前,两人在紫凰殿就交过手。那时候,北冥爵落了下乘。
    但是现在,北冥爵感觉出舌下玉魂的强悍能量,源源不断的冲击着身体的四肢百骸,感觉修为直指顶峰,对拿下鬼哭子,有了把握。
    高手过招,无需废话,无需拉架子。
    在一个不经意的电光火石之间,就战到一起。
    都是八玄大乘,都是人世绝顶高手。都是一开始就用尽全力,那场面震撼,简直是前所未有。
    那一天,整个皓月崖都在发出“嗡嗡”的声音,皓月宫在嗡嗡声中摇摇欲坠。
    灵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听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人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
    然后……
    皓月崖突然塌了。
    矗立在南青几百年的皓月崖,就在一声沉闷的轰鸣中塌了,百丈皓月崖夷为平地。皓月宫也深陷地下。
    没有人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南青标志性的皓月崖没了,保护南青几百年的皓月宫也没了。
    南宫琉璃依旧一身金色,如同层层叠叠的牡丹花。她站在皓月崖消失的地方。蓬头乱发,脸上妖异可怖,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她看着脚下,满目的不可思议,皓月崖居然也能塌了。
    那里面是叶君的夫人和孩子啊。那才是南青几百年真正要守护的存在啊。如今一切深埋地下,如果叶君出现……
    南宫琉璃不敢想象叶君出现之后的场面,双手抱头,惊恐万状,最后销声匿迹,从此不见踪影。
    几日后,极北苦寒之地。
    北冥爵徒手在冰天雪地之中,开出一块四方的冰洞,然后将远路带来的冰棺放进冰洞里。
    是的,北冥爵放进冰洞的冰棺就是叶君的夫人和儿子。
    皓月崖塌了,填补了地下的空洞,夷为平地。
    北冥爵自己出来却不忘带走那冰棺。不管叶君是好是坏,但是他的夫人原本在哪儿安静的睡了几百年,是自己破坏了那儿的安静,而自己更不可能看着叶君夫人和孩子就此深埋地下,腐烂。
    南青是热带,一年四季酷热难熬,那自然再没有存放冰棺的地方。所以北冥爵是一刻不敢停留,直接带着冰棺到了极北苦寒之地。
    而要问,为什么短短几天,北冥爵就能带着笨重的冰棺出了南青,还穿越东陵,到了极北苦寒之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因为月魂,因缘巧合的破了这个世界人人梦寐以求的九玄大劫,成就仙身。所以日行千里已经完全不在话下了。
    北冥爵又一次打开冰棺,将清洗干干净净的月魂轻轻放进叶君夫人的口中。看着那温柔恬静的面容,轻声道:“叶君夫人,谢谢你。谢谢你的月魂救了我,也谢谢月魂助我破了仙劫,而没有遭到天雷的劫数。你的大恩大德,我北冥爵此生难忘。破坏了你栖身之所,现在临时给你找这个地方,请见谅。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定会找遍天下,也要再给您寻一个好的栖身场所。”
    叶君夫人静静的躺着,容颜栩栩如生,就好像只是在睡觉。她怀里一直紧紧搂着的孩子也依然安静的闭着眼睛。
    北冥爵伸手摸摸男娃的小脸蛋,然后轻轻的将冰棺合上,再将冰洞封死上。
    做完这一切,北冥爵对着冰洞鞠躬,然后转身,却没有直接离开苦寒之地,而是到了阿离永远长眠的地方。
    北冥爵原本就是想去看看,替荼蘼看一眼阿离,没想着能看到阿离的遗体,只是看看那个地方而已。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原来那儿曾经雪崩堆积的雪又不知何时被吹走。而一身素衣的阿离就静静的躺在冰面一下。圣洁,干净,容颜不变,尸身不腐。
    北冥爵很是惊异,忙劈开冰层,将阿离连同周身一整块冰都带出来。然后带到叶君夫人冰洞的旁边,又给阿离重新开了一个冰洞,安葬进去。
    “阿离,你知道么?我曾经是多么的嫉妒你,嫉妒荼蘼即使失心疯也只记得你。但是现在,我谢谢你。谢谢你曾经替我保护了荼蘼。更要托付你,好好保护叶君夫人和他们的孩子。我知道阿离你是南青最尊贵的皇子,最好的大法师,也有最善良干净的心,一定会答应我这个请求的对么?”
    此时此刻,北冥爵对着安静躺着的阿离就好像是对一个朋友说话。
    尽管,阿离已经死去一年有余。
    安顿好阿离,想着以后能带荼蘼来看她的朋友,心里欣慰很多。
    北冥爵唇角带着轻轻的笑,转身,终于能放心的离开这儿了。
    突然,远远的天边出边两个人影。北冥爵开始以为是眼花了,这极北苦寒之地,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但是很快,这两个人影就落到北冥爵的面前。
    两人是道童,年岁都不大的样子,穿着青灰色的道士袍,面容都很清秀。看着脱俗,仙气飘飘。
    “恭喜北冥先生破九玄成仙身。我等是奉司仙官之命,来请北冥先生上九重天,位列仙班的。”其中一个道童先拱了拱手说道。
    接自己去九重天位列仙班?
    北冥爵知道自己破仙劫之后,仙界会有反应,但想不到会这么快。
    只是北冥爵想也不想就拒绝:“你们回去吧,我不想位列仙班。”
    两道童一愣,又对视一眼,似乎想不到北冥爵会拒绝他们的邀请。
    另一道童说道:“北冥先生你这是何意?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自从上一位修炼破九玄的骨算子先生到现在,已经近二百年,才又出现你一人破了九玄。人人都想当神仙,为何你却不愿意去上九重天呢?”
    北冥爵轻笑:“真的人人都想做神仙么?那当年骨算子老前辈怎么上去三天就回来了。其实,人世挺好,我不打算去天上的。”
    仙童面露难色:“但是修成仙身却不位列仙班的人会遭到严厉惩罚的。毕竟仙凡不能同存一世。若想留下在人间,就要付出未知的代价。”
    “无妨,任何惩罚我都接受。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北冥爵决绝的话说的丝毫不留余地,甚至想那惩罚会是什么,就一口回绝。两个道童无奈,只能无功而返。
    北冥爵看着两道童消失在极北苦寒的天边,曾深邃的眼眸现出浓浓的桑沧,悲凉。那种眼神,没有经过无数的事,没有生死的劫,是不会有的。
    他终于破了九玄,终于修成仙身。还没来得及高兴,终于能将荼蘼的失心疯治好,就被脑袋里疯涌出来的记忆将自己差一点摧毁。
    直到那一刻,北冥爵才忽然明白,其实有时候,不知道一切,反而是最好的。虽然会有一些好奇,但是至少活得简单。
    如今上一世,这一世的记忆全部恢复的时候,太多太多的事,压得北冥爵差一点没有承受的勇气。
    上一世,诛仙柱,堕仙崖,这一世,绝情丹,火焰玉。
    一切的一切,每一件事,都几乎让北冥爵咬碎钢牙却接受。多想一切都不是真的,却偏偏都是真的发生过。
    命运如此,他也只是寰宇中的一粒浮尘,似乎能做的也只是接受命运的摆布。
    但是,他就是不甘心。
    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被承认,凭什么就要拆散?一些规矩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叶君和死去的夫人孩子,已经是一个悲剧。自己和……又是一个悲剧。
    步青云说,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但是顺其自然的就结果就一定要是一个又一个的悲剧么?
    叶君被关碧海里五百年,出来成了魔,一心要扫平九重四野,为妻儿报仇。
    可笑自己当初还打着伏魔卫道的口号,在十方山和叶君大战。
    后来仙身尽毁,是技不如人,还是故意?
    北冥爵已经不想去想当初的种种事情,他现在只想,只要荼蘼一天在这个世界,他就会在。即使不去仙界的代价是抽筋剥髓,他这一世也绝对不会在让荼蘼受一点点委屈,好好爱她。
    北冥爵从极北苦寒之地回来,路过东陵,好想去看一看日思夜想的荼蘼。却狠狠心,咬牙错过,继续去南青。他知道,南青现在的事更棘手。而,荼蘼,自己会有剩下一辈子的时间相陪。
    南青新皇深埋地下,女王下落不明。文武百官群龙无首,百姓四起暴动战乱。
    好好的一个国家百废待兴。
    北冥爵召集文武百官,共同商量南青的未来。
    但是南青皇室历来只有两个后代,如今皇子死在苦寒之地,女王下落不明。且当初南青一波一波人去北圣求援,自然是大臣们策划安排的。如今北圣王来了,开始虚以委蛇,后来力挽狂澜,解救万千苦力劳工,还给他们自由之身。那这南青的王不是北圣王还有谁?
    但是北冥爵拒绝。
    自己如今都不会再做北圣的王了,更何况是南青的王?
    北冥爵来到紫凰殿,曾在这儿被囚禁,如今短短几天,却已经一切都不同了。
    “上官云舒呢?”北冥爵突然转头问当差的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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