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香拍了拍白芳菲的手说:“好的妈妈,不过如果你累了的话,休息一下再努力也是可以的哦。”
    白芳菲嘴里说着“嗯”,眼泪却是簌簌地落了下来,孩子的关心是最暖心的,孩子的天真和善良是让她能继续心怀感恩地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没有对这个世界完全失望,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她留恋人世间的唯一理由。
    其实墨少君的工作也挺忙的,他的服装产业处于发展阶段,这是最需要投入精力和关注的阶段,他的资产都是以前做生意赚来的,很有限,如果经营不善,一不小心血本无归的话就没有办法翻身了,因为没有后招。
    墨少君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做事情十分仔细,所以公司的大小事务,他都要亲自过目,相当辛苦,长久都没时间放松一次,难得有时间去湖边,那么巧偶遇白芳菲,可以说是很有缘分了。
    白芳菲作为单亲妈妈,工作、孩子和学校,再加上家事,一个人做的话,简直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所以她也是好久才有时间去写生一次,那次会遇到墨少君,太巧了。
    两人在学生时代的时候关系还不错,很谈得来,现在两人偶尔带着孩子一起出来坐一坐,聊聊天,还是挺放松的。
    最高兴的是两个孩子,相处久了,墨楒白终于问出了他最疑惑的问题,他说:“香香妹妹,为什么我们过家家的时候,你不是扮我的妹妹,就是扮我的妈妈?我们可以扮爸爸和妈妈啊!”
    安陵香疑惑地说:“嗯?爸爸妈妈?可我不知道爸爸妈妈在一起都要做些什么啊。”
    墨楒白奇怪地说:“就做你的爸爸妈妈会做的事就好了啊。”
    安陵香一边玩着墨少君送给她的过家家的全套厨具和家具,一边很是自然地说:“可是我没有见过爸爸和妈妈是怎么相处的啊,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只有妈妈了,我都快要不记得爸爸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墨楒白非常惊讶,又觉得很歉意,他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的爸爸不在了。”
    安陵香很淡然地说:“没事啊,他很早就不在了,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我和妈妈都会去老家扫墓的。”
    一个孩子,天真烂漫地说出自己的爸爸已经不在了的话,言语里竟没有半点悲伤,看来她是真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就像她所说的一样,她已经快要遗忘了,关于爸爸的记忆。
    那也说明,爸爸离世的时候,安陵香可能还没什么记忆,还太小了。
    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墨楒白把这件事告诉了墨少君,听闻此事的墨少君差点撞上马路牙子,他把车靠边停住了,下车站了半晌。
    和白芳菲偶遇到现在都快两年的时间了,她是一句都没提起过丈夫,墨少君本以为,她是故意不提的,因为他也没提过徐佳美。
    本以为她和自己是一样的,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庭,谁曾想,她竟然,早就是寡妇了。
    墨少君的道德感很重,他以为白芳菲和自己一样是已婚的身份,对她是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见面就是老同学聚会,看着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明确地感觉到岁月的流逝,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那种。
    现在他才知道,她所经历的,比他以为的要复杂得多,这两年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是他也敏感地发现了,白芳菲和安陵香就那么几件衣服,来来去去地换着穿,因为两个人都是美人,所以穿什么都好看,之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个人爱好嘛。
    现在墨楒白说起这件事,他才终于搞懂,一定是因为经济条件不够好,衣服才不多的,不然,有哪个女生不爱美呢?
    墨少君愁苦地想了很久,他想不到办法,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帮到她们母子,或是怎样才能让白芳菲自愿接受他的帮助。
    白芳菲的性子,相当高傲,否则不会两年里一句告难的话都没说过,她应该知道,墨少君还挺有钱的,而她的经济条件那么不好,竟然连一点求助的念头都没有。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墨少君约白芳菲见面,说是墨楒白有东西要送给妹妹作礼物,嚷得厉害,势必要见一面否则吵得他没有宁日。
    24号那天,下雪了,母子俩都戴着手套和围巾,都是毛线的,不太保暖,做工看着有些粗糙,洗得有点泛白,应该挺旧了。
    现在只要见面,墨少君就会忍不住观察两人的衣着和包包,全是旧物,至少都有3年以上的历史了。
    他心里难受得跟猫爪一样,却没有理由无故地对她好,这种事情太敏感了,一个不好,朋友都没得做。
    墨楒白看到安陵香,啪嗒啪嗒地跑过去,抓着她戴手套的手说:“香香妹妹,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圣诞礼物,你可以慢慢地拆哦。”
    安陵香家是不过圣诞节的,虽然这个城市已经装饰了很多圣诞树,但是她一点要过节的心思都没有,却没有想到,墨楒白家是要过这个节日的,还有礼物送给她。
    墨少君打开车子的后备箱,里面满满当当地码放着很多的盒子,他拿出一条白胡子挂在耳朵上,唱道:“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我是圣诞老人哦!”
    安陵香的眼睛都看直了,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好多礼物啊,真棒!
    白芳菲直摆手说:“这不行的,使不得,哪能收这么多东西呢。”
    墨少君说:“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楒白用自己的乱花钱给香香买的,孩子的心意,你不要替香香拒绝嘛,问问她的意见。”
    白芳菲歉意地说:“我们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都没有给楒白准备礼物,还怎么好收他的东西。”
    正说着呢,安陵香忽然一把抱住了墨楒白说:“谢谢你啊,楒白哥哥,我好喜欢啊。”
    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人家脸上。
    白芳菲尖叫了一声说:“香香!说好了要做个矜持的小公主呢?”
    安陵香想了想说:“我明天再做公主嘛!”
    惹得墨少君直发笑,墨楒白脸红红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尖,害羞地说:“不用客气,你喜欢,我也很开心。”
    孩子送孩子东西,白芳菲确实没办法替孩子拒绝,因为安陵香已经收下了,还亲了人家!
    墨少君问白芳菲:“你知道我做的生意是女生的衣服吧?”
    白芳菲点头,墨少君拿出两个袋子说:“这里有两件去年的样衣,因为是样衣,不能卖,我看你好像刚好能穿,就给带过来了,你看合适不,不合适的话,就只能当废料处理了。”
    说实话,自从丈夫去世以后,白芳菲真的连给自己买件像样的外套这件事都做不到,现在冬天的外套动则要一两千,就没有便宜点的,有那么多钱她做点什么不好,所以她身上的外套已经是五年前买的了。
    她瞄了一眼,一件是黑色的,一件是驼色的,可以说是冬天里的百搭款了,伸手摸了一下,羊绒的,羊绒的!
    面料柔软又舒适,简直温暖得让人想要尖叫出声。
    墨少君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心动的,他装作没看出来一般,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不是什么像样的东西,就想着直接处理了有点浪费,送给朋友穿穿也挺好的,面料还不错,样衣一般是m码的。”
    就是这么地轻描淡写,墨少君才得以把礼物送出,然后交了一辆出租车,把东西都码放进去,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了,就催促着两母子赶紧回家,外面冷。
    今天还是早点分别比较好,免得白芳菲又想起点啥来,把东西退回了就不好了。
    母子俩透过玻璃窗和飘摇的雪花,看外面的璀璨彩火,心情跟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之前觉得自己就是这个节日的局外人,世界越热闹,自己约孤单,现在收到了圣诞礼物,自己仿佛就参与到这个节日里来了,就连灯光看起来都更美好了。
    墨楒白坐回车上,车上的暖气开着,墨少君暂时没有开走,他靠着椅背叹息了一声,他觉得很难受,分明想要给予那对母女更多更多的帮助,但是他给不出去,缩手缩脚的,还深怕对方不接受,打着墨楒白的名义给安陵香采购东西,又以样衣的名义送出专门定制的衣服给她,才算是勉强接受了。
    他费了很多心思去想借口,而不是花费心思在想要送什么礼物,她们什么都缺,他什么都想送,真让人痛苦,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伤害到对方。
    母子俩到了楼下,东西先搬下车,安陵香在楼下看着,白芳菲一趟一趟地往楼上搬,跑到最后一趟的时候,安陵家的老太太来了。
    白芳菲没想到,老人家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过来,怕老人摔倒,也不敢让她离开,忙请到楼上去坐。
    两母子平时在家就是靠多穿点取暖,老太太来了,白芳菲赶紧开了空调,别把老人家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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