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时分,李丛息方才回到王府。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沐浴更衣。
    李丛息进入浴池后,打发走了服饰丫鬟们,才将自己的脑袋埋藏进水里,他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使自己快些清醒起来。
    可惜,总有那么一些事情不能让人顺心如意。
    正当他快要将自己的感情收拾好时,净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当平日端庄无比的镇南王妃身上只着了一件粉色薄纱,斜斜地半倚在门边时,李丛息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很生气,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气。也许是因为在他试图遗忘一个人时,就算是遗忘,他也希望那个过程是纯粹的,只属于他与苏子纯,哪怕他仅仅只是出现在他的臆想中。
    暮黑的夜幕降临,伴随着凉风打在门上,钻进了镇南王妃的薄纱下,她的裙底被掀起,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腿。
    李丛息顿时安静下来,并不是因为那具妖娆美好的身体,而是因为随风飘来的淡淡清香。
    仿佛可以想象出那种清香是怎样在空气里轻描淡写,慢慢地描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看清那人的眉目后,李丛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这晚,他狠狠地要了镇南王妃一整夜。
    他喜欢听那种娇柔而欢快的低吟声,他总是将她的面孔反转压向枕头。好似这样,他便能想象出在他身下承欢的人,不是王妃邱若水,而是他的苏子纯。
    是啊,他的苏子纯若是个女子,那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
    欢爱结束,镇南王妃躺在李丛息的胸膛上轻声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随即笑着跟他说话,可他却听不清镇南王妃都在讲些什么。
    因为,他的鼻,他的耳,他的眼,都被另一个人占据着。
    镇南王妃呼出的气是他的,镇南王妃身子上的温度是他的,就连镇南王妃的身子,仿佛也是他的。
    突然之间,李丛息听见涛涛风声中有把利剑破风而来:“王爷,您爱我吗?”
    这样婉约动听的女声,若是从他的苏子纯口中问出,那该多好。
    “爱。”
    李丛息没有半分犹豫。他怎么会不爱呢?
    以前他疯狂地爱上了赵国公府的小傻子,如今他又爱上了这个潇洒非凡的苏子纯。
    纵使他们俩男女有别,可骨子里的那种气质却是相同的。
    “王爷,奴家想要为您生一堆儿女,可好?”
    镇南王妃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福,使李丛息不由自主地想起苏子纯高兴时,唇边绽放的灿烂笑容。
    至于生儿育女,若他的苏子纯也是女子,会不会这样俏皮地问他呢?
    “好。”
    李丛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掺杂着身边人的一串串笑声。
    他转过头去,望见窗外月光如霜,透着冰冷。
    他的苏子纯,线下睡得可好?又在梦里想着谁?
    ……
    镇南王妃送走前去上朝议事的李丛息后便折返回了寝殿,到此时,压抑了一整晚的暴怒才得以发泄出来,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在她的手中,沦为一堆破烂。
    听着那些瓷器落地后发出的乒乒乓乓碰撞声,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中的哭诉。
    镇南王妃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李丛息这一晚的反常举动,他粗暴地蛮干,他凶狠地掠夺,还有他眼里的那分意乱情迷……
    身为女人的敏感告诉镇南王妃,李丛息之所以如此对她,那全然因为另一个人。
    她堂堂长平侯嫡长女,在李丛息的身边守了这么多年,竟然被最爱的人当成了床底之间的替代品!
    她想要喊,想要怒吼,可是她却不能。
    她邱若水是那个端正淑雅的镇南王妃,她不能输给任何人!
    镇南王妃回过身,一眼瞅见铜镜里的那张端庄大方的面孔。
    那张脸上平静如水,只有漠然。
    伸手抚上那张脸,呵,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波澜不惊了?
    哦,就是要这样,不慌张,不急躁。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镇南王妃咬了咬牙,从镂空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支春色相迎金丝攒花,缓缓插进发丝里。
    尽管她生得不美,但她是长平侯的嫡长女,她是当今的镇南王妃,她需要应有的体面。
    ……
    太阳破云而出时,李唐的金銮殿上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自打走下镇南王妃的床榻开始,李丛息就心不在焉。
    他不知自己在悔恨昨日的不告而别,还是在痛恨自己昨夜肆意妄为的无耻。
    他假装一切如常,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他的皇兄。
    “镇南王,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李丛锦威严的声音传来,李丛息猛地抬起头,这才想起自己身在金銮殿。
    他急忙出列,慌乱地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玉简。
    “苏子纯乃是欺世盗名之人,理应列入一等盗匪之中。”
    有人等不及,急急地说了这么一句,使李丛息恍然大悟,忆起方才朝堂上讨论的火热政事。
    是了,他们要将苏子纯定罪,他们说他的苏子纯是坏人,是大盗,理应受到朝廷的正式追捕。
    而他又怎会让他们伤害他的苏子纯?
    “禀皇上,苏子纯乃江湖人士,所作所为虽不符常礼,但确实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是否要如此武断地将其归为盗匪,有待商榷。”
    他在赌,他知道皇兄最重的便是人才。皇兄对苏子纯感兴趣,只要他能说服苏子纯归顺朝廷,皇兄不但不会罚他,反而会重用苏子纯。
    眼见先头说话的那个人还欲再辨,被皇兄一个眼神顶了回去。未经允许便抢先回话,本就惹得皇兄不悦,现在虽想辩驳,却还是乖乖地退回了队列。
    “禀皇上,镇南王爷说得在理。苏子纯虽离经叛道,却不能如此草率地将其定罪。”
    接连有大臣站出来为苏子纯说话,李丛息心中松了一口气。
    朝中那些尚存一些正义感的官员是很支持苏子纯的,他们认为苏子纯的所作所为是利国利民的正义之举。
    且在民间,苏子纯的呼声甚高,他所做的几件大事,也救活了不少百姓。
    虽然苏子纯常常不按常理出牌,但无可厚非,他的苏子纯是个好人,是个有大作为的好人。
    李丛息的心因此而跳跃起来。他甚至理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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