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如亲子?”楚珩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不置可否,只轻扯唇角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有空会去的。”
    ……
    在山庄门口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楚琰从里头迎了出来。他和阳嘉郡主比楚珩他们提早回来小半个时辰,原因无它,给郡主捉到了那只兔子,谁知郡主却没拿住,在手里打了个转又让兔子蹿了出去。她喜欢得紧,眼看要哭,偏还指定了就要那一只,楚琰没办法,折腾了一阵又将那只溜走的兔子重新拿了来,送回到郡主手里。
    阳嘉说要带回家去好好养着,又怕兔子再跑了,就没在山上多留,楚琰跟着她先回了庄子里,帮她安顿兔子。
    眼下时辰已经不早了,大长公主那边长辈们的牌局业已散场,辞行过后,楚珩跟穆熙云他们先回了趟露园。
    晚上这顿饭确实吃了兔子,不过宰的不是韩澄邈捉的那一对儿——虽然被楚珩提着竹笼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跟叶书离嫌弃了一路,但待他们回到露园后,楚歆从马车上一下来就红着脸要走了竹笼,看样子是打算长长久久地养下去了。
    楚珩叹息,但既然楚歆喜欢,他也就不拦着了。
    至于饭桌上的这道麻辣兔丁,却是楚琰的心意了。
    他对昨日中午在忘世居吃饭时的情景记忆十分深刻。席间他哥哥明显很喜欢新来的越州厨子做的两道菜,可那“姓顾的”偏生不准,他哥哥好说歹说,才让每样尝了三口。这是什么道理?陛下恐怕都没他管得宽!那“姓顾的”以为自己是谁啊?
    亏他之前还觉得顾兄是个好人,楚琰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就觉得不忿,他哥哥平日侍奉御前那么辛苦,出宫一趟好不容易有个想吃的菜,“姓顾的”不说给买就算了,还捣乱!
    这怎么能让他拐走哥哥呢?
    楚琰昨晚就琢磨着等楚珩什么时候休沐了要再去一次忘世居,还在掰着指头数日子呢,却不想今天御前就放了哥哥的假,陛下可真是圣明。偏巧忘世居的越州厨子今日也到了露园,楚琰便请厨子又做了灯影牛肉和麻辣兔丁两道菜,特意摆在他哥哥跟前。
    楚珩果然被引了兴趣,两道菜一上来就伸筷子尝了一口,看得楚琰翘起了嘴角。
    席间楚珩和叶书离商量起了送云非生辰礼的事,楚琰一边吃着饭一边观察着楚珩夹过的菜,想记一记楚珩的口味。可几番看下来,他忽而发现,那两道菜楚珩统共只夹了三次,就再没碰过了。
    楚琰怔然不解,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姓顾的”,只得忍了忍,待这顿饭吃完,趁着众人散去才问了出来:“哥哥,今晚的那两道越州菜……做得不合你口味吗?”
    楚珩正喝着茶,摇头随口道:“没有,味道很不错,不愧是越州名厨,齐师叔挺会招人。”
    “那怎么不多吃一点?好不容易才休沐一回……”楚琰更不解了。
    “你说这个啊,”楚珩顿时弯了眼睛,语气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莞尔道:“你顾兄他家法甚严,不准我多吃,他脾气不太好,被他知道了,要生气的。”
    “……”楚琰一噎,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理由。不准?“姓顾的”就算有千里眼,也看不到他们关起门来在家里吃了什么饭。楚琰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并不是顾兄管得宽,而是哥哥愿意被他管着。
    “家法甚严”,是玩笑,也是真心话,哥哥真的喜欢顾兄。
    楚琰默了一阵,心思成了一团乱麻,也不知该怎么再问。门外小厮恰好这时走了进来,是穆熙云找楚珩。
    穆熙云中午在山庄里和文信侯夫人林氏辩了一番,虽然让林氏哑口无言,但沈黛之事并不会因为口头赢了而告终。她心里仍旧放心不下,一路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问一问楚珩。
    今日都已经初九了,待正月二十过后,穆熙云就要启程回漓山了,这些人当着她的面不好做什么,但等她一走,保不准会使出什么手段。
    这些诗书世家、簪缨著族都是一个样,明面上高风亮节,恪礼重义,处处为陛下为大胤着想,但要说真正经却未必,不过是跟自己的家族利益挂了钩,才扯出这么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大礼义。国本既定,若真为了九州安定考量,那如今真正要紧的该是如何教导太子。而沈氏之流的公侯世家一心送嫡女进宫,“辅圣躬、兴宗室”?说得倒好听,分明是看清晏身后无所凭依,想要流着自家血脉的皇嗣取而代之,这才总打着后宫的主意。
    穆熙云心里门儿清,要是从前她才懒得管,可如今这些事和他们东君沾了一半的边儿,躲懒是肯定不成的了。
    穆熙云斟酌着措辞讲了讲沈黛的事,楚珩神色淡淡的,听着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没说旁的。
    穆熙云等了又等,问道:“阿月,你怎么看呢?还有陛下对此怎么说?”
    楚珩放下茶杯,比了个数字,有些无奈:“师娘,若算上阳嘉郡主,您是今天第三个问我这话的人了。这能怎么看?”楚珩轻描淡写地道:“就算能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旁人做梦吧?”
    穆熙云旋即破功轻笑。外头天色深沉,小厮已经备好了车,送楚珩回枕波别苑。临行前,穆熙云还是叮嘱了一句:“阿月,沈家这些年在沈黛身上下足了功夫,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事和朝局联系密切,漓山也不能置身事外,有些用的着地方,你不用瞻前顾后顾忌太多。总之,心里有数就好。”
    ……
    临近戌正时分,楚珩到了枕波别苑。
    彼时凌烨刚从皇陵帝春台回来不久,祝庚正预备伺候他用晚膳,乍见楚珩,主仆二人都有些意外。
    须知,皇后殿下脾气大,家法更是严厉,上午走得时候还不搭理陛下呢,凌烨几乎也以为楚珩今晚会留在露园住一晚,不想这么快就重新见了人。
    他眼里抑不住的笑意,扔下擦手的锦帕迎了上去,试探道:“皇后殿下消气了吗?”
    楚珩解开披风递给宫女,上下扫了凌烨一眼,板着脸说:“回来检查一下重九在家有没有偷懒。”
    这小名好些年没人当面叫过,凌烨听得一怔,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楚珩强装严肃:“别打岔,偷懒没有?”
    陛下下午去见了颜相,哪来得及认罚,轻咳一声错开视线,没说话。
    “哦——”皇后殿下拉长了声音,“给我的画也没画好,许我印章也没刻……顾重九胆子肥了,得接着面壁思过,白来这一趟了,我还是回露园吧……”说到最后,楚珩再绷不住,笑出了声。
    顾重九“恼羞成怒”,听了这话,马上拽住楚皇后不放手,又去挠他的痒痒肉,闹了好一阵子才算完。
    凌烨还未用膳,楚珩洗了手,闲着没事过来给他夹菜,看着他的眉眼过了片刻才道:“下午去哪了?”楚珩语气笃定:“你心情不太好。”
    凌烨眉目间的笑果然浅了下来,他放下筷子,半晌轻叹口气,挥手令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方道:“我去见颜相了。”
    而其中曲折,在三日之后,楚珩就看到了结果。
    第134章 大礼
    【本章是剧情章,主颜相和云非,可以回顾“第二十四章 行踪”、“第六十二章云非”、“第六十三章、六十四章 党争(上下)”、“第八十六章 父子”、“第八十七章麻烦”。】
    ————
    今日正月十一,庆国公府里一团喜气洋溢,当今庆国公亦即澹川颜氏的现任家主颜愈吩咐了明天要好好办场宴会,除了给云非庆祝生辰,也是贺他伤好痊愈,去去往岁的病晦气。为此,国公府里的人提前两天就开始忙活准备,阖府上下可谓张灯结彩。
    满帝都的人都看在眼里,下人们私下里也常说,颜愈这伯父对待云非比那对亲儿子不管不顾的颜相真是好得没影了,说句不好听的,帝都城里都有不少人怀疑,庆国公颜愈怕不才是云非亲爹呢!
    瞧瞧满府这喜气洋洋的装饰,还有从早上就开始四处派送的请帖,真真是声势浩大。从庆国公府门前路过的人个个都会这么想,颜懋也不例外。
    他在马车里看了一阵,眼看天边余晖散尽,估摸着国公府的请帖也该差不多要送完了,颜懋方才不紧不慢地下车走了过来。
    颜相与本家断绝来往这是帝都城里人尽皆知的事,看门的小厮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半晌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慌忙跑进去通传。颜懋却没等他,看也不看周遭守门的护卫,带着颜沧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绕过影壁,侧边矗立着一块山石,右起,“家国礼序”,“奕叶万年昌”。颜懋盯着九个大字看了一阵,半晌,扯了下嘴角。1
    那厢庆国公颜愈听见下人的通传,已经从正厅里疾步走了出来,看见颜懋的身影,赶忙欣喜道:“三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吃过晚饭了没有?刚巧府里正……”
    颜懋背着手,抬眼打断他的话:“国公爷,别这么激动,我又不是来跟你叙旧的,颜云非在哪?听说他明天过生辰,你们府里锣鼓喧天的倒是热闹,正好,我这当爹的,也有份大礼要送给他。”
    庆国公脸上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和煦,转而道:“云非在里头院子里呢,我带你过去吧。”
    他前头带路,颜相在后头跟着,庆国公又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调子:“三弟啊,不是大哥说你,你瞧这些年,你有多久没进过家门了?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姓儿来,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父亲母亲在澹川也一直挂念着你……”
    他边走边说,颜懋却连个声也不应,显然是半个字都没过耳朵。
    云非的院子在国公府西路,地方清幽,倒是挺适合静养。庆国公领着颜相到了地方,示意外门小厮进去叫人。眼见着里头有人影出来,又对颜懋道:“云非这孩子虽说给你添了麻烦,但他这段时间着实受了不少皮肉罪,你也该消气了。你们父子两个有什么抹不开的结,他明天过生辰,你带了礼物来,好好说几句话,孩子哪会跟你记仇?”
    庆国公如是劝慰着颜懋。云非从里一出来就听见了伯父这番话,他神情一僵,目光触及颜懋以及他身旁捧着个匣子的颜沧,眼神闪了闪,脚步在原地停顿片刻还是走了过来。他近前向庆国公施礼叫了声“伯父”,又微侧身对着颜懋,嘴唇翕动两下,最终却垂下眼皮什么都没说。
    庆国公笑了两声,扯过云非的手让他近前两步,悉心叮嘱说:“行了,你父亲都来看你了,说什么你应着就是,过去的老黄历就别总想着翻了。”又侧头对颜懋道:“三弟,你们父子两个说体己话,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话落,他视线掠过颜沧手上的木匣,瞥了侍立云非身后的青衣小厮一眼,说:“你们好生伺候着。”
    他负手走远,云非和颜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无言良久,最终后者轻轻嗤笑一声,打破了这宁静,目光从云非身上移开,上下睨了青衣小厮几眼,率先朝里走去。
    云非跟上。颜沧将手中匣子送了进去,出来时下了石阶到院中,刚好碰上小厮端着茶盘过来。
    “不必送进去了。”颜沧道。
    小厮怔了一怔,脚步慢了下来,但却没停住,只微躬着身低下眉眼赔笑道:“呃……国公吩咐过好生伺候,要是我们怠慢相爷,回头恐怕要揭了我们的皮……”
    离紧阖的房门还有近三丈远的距离,里头在说什么一概听不清楚,颜沧勾了勾唇角,眼看小厮要擦肩过去,怀中抱着的剑忽然一横,出鞘半寸,拦在小厮面前——
    颜沧侧过半个身子,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缓缓地道:“相爷不喝茶。”
    *
    房厅内,父子二人相对而立,不知道是年前大理寺的这顿刑杖真给了云非教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罕见地没有率先和颜相呛声,只微垂着头不说话,眼睛也不看颜相。
    颜懋上下打量他几轮,开口道:“看来陆勉在大理寺放了你不少水,才这么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四十刑杖挨得跟四板子一样,不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语气意味不明,云非心里一突,眼皮动了动,抬头看向他。
    颜相到桌旁坐了下来,面前是那只木匣子,他屈指轻轻叩了几下,又道:“庆国公府张灯结彩的是要给你过生辰吧?我这儿也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先前在大理寺就说过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今天最为合适,当是给你庆生了,瞧瞧吧。”颜相手指移到匣侧,轻轻往前一推。2
    而他话音一落,云非瞳孔微缩,眼神瞬间黯了下去,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养伤在床上躺得久了,脑子都不太灵光了,他心底居然会对颜懋的来意抱有一分微弱的期待——简直是犯贱!云非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他侧过脸无声地牵了牵唇,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了几下。
    半晌,他弯下腰,掀开那只盒子,里头是几张薄薄的纸,像是账本中的几页,侧边漆着殷红的封印——那是皇城暗狱司的章,亦即,天子影卫。云非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颜懋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也不催促,起身在屋里四处转了转,看了看摆设,耐心等着云非将账本条陈看完。
    足足过了一刻钟,云非才放下那沓纸,颜相重新坐回了桌几一侧,慢条斯理地道:“这份礼,还满意吗?不过我猜你也不算太意外,年前千诺楼被天子影卫端了个底朝天,一人不少、一账不落地押进了皇城暗狱,满帝都是个人都知道。你心里七上八下老些日子了吧,现在可落到实处了?”颜相抬眼看着他。
    云非站在原地,没应声。
    颜相便当他默认了,面色倏然沉了下来,外头夜色渐深,开始下霜了,他声音也像是沾染了寒气,带着肃杀冷意:“五个月前的这一天你就该想到有这个结果!雇佣千诺楼的人跟我的行踪,你想查什么?看看我有没有阴私账?想看的话到相府翻就是了,谁又不会拦着你。”
    他语气轻蔑,神情写着满满的讽意,云非抿着唇,攥紧了手心。
    颜懋说:“八月十二那晚,起先听你雇的人禀报说我偷偷进了帝春台的时候,是不是还挺兴奋?帝春台是皇陵禁地,往大了说,无诏擅入视同谋大逆,一等一的重罪、甚至死罪。这要是让朝堂上的世家党们知道了,就凭这一条,就能把我拉下马,你当时是这么想的吧?”
    这几乎是将话说破了,云非摸不准颜懋的意思——他从来都知道父亲之于自己,是不会有什么舐犊之情的,他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戒备的状态。
    而颜相目光含着冷意,从头到脚将他扫了一遍,凉声讽道:“你雇的人装成小毛贼跟着我进了帝春台,结果转头却撞上了天子影卫,跑出来汇报给你的时候,你吓得不轻吧?”
    云非仍然没有说话,梗着脖子侧过头去。
    而颜懋也没有打算等他的回应,挥袖子一扫,桌上的木匣子被拂落在地,里头千诺楼的账页散了一地,他指着云非,声音压抑着怒气,缓缓道:“就凭你这点小把戏还想成事?说把戏都是抬举你了!你以为皇帝不知道?查帝春台案子的是韩澄邈,我猜他警告过你了吧?读了大胤律,知道别人擅入皇陵禁地是谋大逆,怎么就不知道自己雇一群贼人溜进去更是死罪呢?”3
    “那天在大理寺我就跟你说过,这事皇帝没追究,我给你摆平了,可惜你不领情,接二连三的给我找麻烦——”颜懋顿了顿,缓缓站起身,“颜云非,送你的大礼在皇城暗狱司候着,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生辰,去那仔细看看,有你的熟面孔,你雇过的人差不多都在那儿呢。”
    “听说明天庆国公府还要给你庆生辰?那你就自己掂量着选吧。”
    撂下这句话,颜懋看也不看云非的脸色,转身就往外走。
    云非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少时也是这样,宣熙三年,同样的天气,同样的时间地点,那时他已经失去了母亲,满心以为父亲是来国公府接他回家给他庆生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句:“明天送你去武英殿,以后你就在那待着吧。”
    云非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硌进掌心里,却觉不到疼痛,眼见颜懋将要走到门口,他终于咬着牙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兴奋?这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报给我?我当然知道八月十二你会去皇陵,因为这天是成德皇后的生辰,所以每一年的这一天你都会去祭拜。”
    云非眼眶转红:“我娘命不好,嫁给了你,她家门遭难亲人死绝,最终崩溃自杀,她被下人救下来,将死之时你连最后一眼都没来看过——因为那天恰是八月十二,你得去祭拜。后来更是嫌她死的日子不好,于是密而不宣,硬生生拖了七天才对外发丧。颜懋,你这个人有过良心吗?”
    云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颜懋脚步陡然一停,却没有回头,移时,他突然嗤笑一声:“颜云非,你最好记着,我从来不欠云氏一分一毫。你要是觉得世间多苦,不该生你,那你也可以下去问问你娘,你这个‘错’,到底是谁犯下的。”
    图穷匕见的话音一落,他推门走了出去,身后云非的眼泪在眶子转了转,终是不听主人的话,砸了下来。
    颜懋仿若无觉,缓步下了石阶,院中,庆国公府派来伺候云非的青衣小厮端着茶盘被颜沧拦在三丈之外,颜懋微微牵唇,身形往旁边一侧,让出一条敞亮的光,正巧可以让房中的云非看见外头的情景。
    而下一瞬,颜沧没有任何征兆地拔剑出鞘,剑气快得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直直朝那小厮刺去。
    颜沧身为归一境里最顶尖的高手,在天子影卫副统领容善手下都能走上近百招,这一剑几乎是存了必杀之意,而那平日在云非身旁端茶念书、默默无闻的青衣小厮居然在电光石火间极速退开,悬悬躲了过去,只有几缕发丝被剑气削落,在寒风中缓缓飘落,映入云非的眼帘。
    一招试探,颜沧收剑,走回到颜懋身后。
    颜懋回头看了云非一眼,什么都没说,扯唇讽笑了下,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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