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夜和今早的一番折腾,廖唯章官容全无,可他不及吃饭休息,就匆匆准备入宫陈情,却在刚出京兆府大门的时候受到了阻拦。
    官轿被几个差役围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廖唯章也是哭笑不得,这样拦住莫非就能让他不进宫了?也就是拖延时间罢了。
    果然,单察带着一群京兆府差役出来后,那些人便不敢再上前了。
    领头的主事知道只要拖延时间便可,当即就站出来拱手道:“见过廖大人,曹尚书命下官在此等候大人,想请大人过府中一叙,有些误会还是当面解开了才好。”
    廖唯章猜测曹万里此时可能已经入宫去了,可不管怎样,一旦他在皇上面前陈情,曹万里纵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抵不过朝堂上的质疑,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单察也不与他们周旋,直接举兵相向,厉声呵斥道:“尔敢拦京兆尹的路,再不让开,可休怪刀剑不长眼。”
    那主事见状,知道自己已无能为力,只得讪讪让开。
    直到廖唯章的官轿走远后,守在京兆府外的小厮才离去,却是往户部衙署去报信了。
    正等消息的钱友臣听后很是高兴,曹万里肯定想不到他会行此招数,看似简单,可往往最简单的,才最致命,如今廖唯章亲自去皇上面前陈情,届时他再会同其他大臣,又有首辅支持,曹万里谋害朝廷大臣的罪名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不仅如此,派去监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回来报,说是两路人马都在暗中查工坊下落,钱友臣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虽然不知是谁在暗中相助,可若非那人提醒,他也不会停工,只要不开工,偌大的京城,他们这样大海捞针一般的找,猴年马月都未必能找到。
    而就在他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时,曹万里已经领着一众人等气势汹汹的等在偏殿,庄晏面对众臣全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很是莫名。
    “诸位爱卿因何事入宫?”
    曹万里率先捧出一张折子道:“启禀皇上,臣等要参户部尚书钱友臣‘私吞私融官银’,具体情况,臣已在奏折中详述。”
    小太监取了折子递给庄晏,庄晏一面疑惑一面打开折子,片刻后,脸色难看的将折子一摔,怒道:“此事当真?可证据确凿?”
    曹万里道:“右侍郎已经前去拿人,届时人证物证具在,还请皇上圣裁。”未免出纰漏,他命孔溯亲自领了五十人前去捉拿,一旦人赃并获便即刻入宫面圣,想必到时候,钱友臣就是想不承认都难了。
    李向达也站出来道:“皇上,户部尚书其心可诛,如今正值朝廷难民安置期,他却私吞灾银不说,还敢私铸,灾民闹事可谓是他一手造成,此人罪不可恕,还请皇上明察,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请皇上明察,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随着李向达声落,同来的十来位大臣也异口同声的喊道。
    曹万里低垂着眼睑难掩得意之色,之所以将李向达一同唤上,是因为他知晓,在裘万敖的压迫下,李向达这个次辅几乎毫无存在感可言,平日在内阁更是说不上话,此时面对这个能打击裘党的难得机会,李向达又怎会拒绝呢。
    而作为一向缺少文官支持的辛党,这次能有仅次于首辅的文官加持,对他们来说也是如虎添翼。
    大臣们三请过后,庄晏摆手制止,命大理寺、刑部户部尚书及首辅与太尉等二十多位朝廷重臣即刻入宫觐见。
    彼时廖唯章正在太监的带领下入宫,领路太监几次回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廖唯章当然知道是何意思,装作没看见,就这样仪容不整的来到殿前求见。
    庄晏正在气头上,忽听司仪报京兆尹求见,又是一惊,这早上才失踪的人,怎的又突然出现在宫中?
    不仅是他,殿内等候的大臣们也都面露惊讶,只有曹万里蹙了蹙眉。
    不过所幸他也早有准备,便道:“皇上,今晨,廖京兆突然出现在工部衙署,微臣也是诧异非常,可不等微臣细问,廖京兆就匆匆离去,恰逢微臣又刚得知户部之事,不敢耽误,这才没来得及禀明皇上,请皇上恕罪。”
    庄晏嗯了一声,传廖唯章入殿觐见。
    廖唯章散着头发满头大汗的入了殿,二话不说就先跪下磕头:“请皇上替微臣做主。”
    在场大臣无不蹙眉低语,这可是殿前失仪,怎敢如此仪容不整就出现在大殿之中。
    廖唯章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哽咽道:“皇上,微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随后将昨夜到今早的一切事情前因后果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微臣从工部衙署逃出来后,不敢耽误,这才不及整理匆匆入宫,请皇上恕微臣失仪之罪,微臣只是想替命丧凶徒之手的两名差役及四名轿夫向皇上讨公道。”
    庄晏本就因户部的事而积蓄了满腔怒火,如今又听工部竟绑架朝廷大臣,更是怒火中烧,冷眼赤目的看着曹万里:“廖爱卿所言可有虚?曹尚书是否派人绑架了京兆尹?”
    曹万里又懵又委屈:“皇上,微臣冤枉啊,今早看到廖京兆出现在工部衙署,微臣也是惊讶万分,倘若真是微臣所为,为何还会让廖京兆平安归府呢?微臣就是怕他再出意外,这才派了人一路随行保护,却不想廖京兆受到惊吓过度,竟误会了微臣的良好用心。”
    廖唯章继续“实话实说”:“那我欲入宫陈情,工部主事却带人阻拦又作何解释?”
    “廖京兆误会了,你从工部衙署走出去,心中定是对我满腹怀疑,你我同僚,我又岂会害你,这不是怕你多心,才想你我坐下好好儿聊聊也好解开误会啊。”
    廖唯章不再说话,大殿之上一片沉寂,不一会儿,小太监就宣大臣们已经到了。
    传口谕的时候,庄晏只让传即刻入宫,却并未说是为了何事,也未提及有哪些人,以至于到了外殿等候,大家才知道并非自己一人。
    钱友臣心中狐疑,他原确实是打算要入宫觐见皇上并给曹万里有力一击,却不想皇上先宣他入宫,莫非事情发生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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