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廖唯章被掳之后,也不知是被扔在什么地方,总之人醒来后,只知是个柴房,他试了试门,果然是锁上的,不过幸好还有一扇窗,折腾良久竟让他给翻出去了。
    再次看到外面的天空,让廖唯章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他不及多想,大概辨了个方向,就一路逃也去了。
    可老天似乎偏要与他作对,还没走出一里地,就撞到了人,仔细一看,竟是着五六品的官服,其中还有一人他还认识,却是工部右侍郎孔溯。
    虽然一开始就怀疑是工部想杀他灭口,却没想到是真的。廖唯章二话不说直往后跑。
    孔溯乍见廖唯章也是一惊,今早朝堂刚传京兆尹失踪的事,眼下人却好端端的出现在工部衙署,他思绪急转,忙对左右道:“快拦住他,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
    这样跑出去,那工部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跟在孔溯身边的都是一众主事,此时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赶紧追着廖唯章去。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廖唯章东窜西窜,也不知怎么跑的,竟看到了大门,喜的他是赶紧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许是求生欲望强烈,那些主事愣是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他逃出大门外,一个个看着孔溯不知所措。
    “快,派人先去京兆府拦着,务必不能让京兆府的人进宫。”廖唯章这时候肯定是先逃回京兆府的,孔溯知道事情严重,赶紧去找曹剑。
    曹剑正在想钱友臣朝上的话,他断定,廖唯章失踪背后定的户部动的手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眼下他也无法判断户部到底要卖什么关子。
    “大人,不好了......”孔溯的话打断了曹剑的思绪,他皱着眉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是廖唯章......”孔溯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曹剑听罢沉默了片刻,才道:“户部这招先发制人,看来是盯住我这工部尚书的位置了。”
    孔溯想起不日前曹剑对他说的话,若是能趁这次灾民闹事一事,将户部拔下,便可举荐他为户部尚书,想不到现在竟被户部先发制人。
    这事于他,可不仅仅是错失户部尚书的位置,更可能是丢了他侍郎的位置。
    谋害朝廷命官,轻则发配,重则杀头。
    “下官已经让差役去京兆府候着了,廖唯章此时一定是先回京兆府,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曹剑手指扣着桌面,良久,才问道:“最近可有送信来?”
    孔溯是曹剑一手栽培的心腹,他自然知道指的是什么,摇头道:“不曾......大人真的相信那神秘人的话?他为何如此好心告诉我们户部的命脉?”
    曹剑回想起前几日突然收到的信条,说户部融官银重铸,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只要证据确凿,钱友臣就在劫难逃了。
    “此人恐怕是想借我们之手除掉钱友臣,既然钱友臣先陷我于不仁,那可休怪我不义了,这些年户部与工部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既想趁此机会夺我尚书之位,本官又岂能让他们得逞,既然如此,那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本官便拿下了。”
    想到尚书之位近在咫尺,孔溯眼里泛着兴奋的光,不过很快他又焦急道:“可我们等了这好几日也未见消息再来,那人真的能找到铸银工坊?眼下户部紧逼,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到头来恐还会被倒打一耙。”
    二人一阵沉默,忽听外面差役报道:“启禀大人,外院收到一支信箭。”
    孔溯和曹剑互看一眼,待差役呈上后,孔溯仔细看了看:“大人,与之前那支一样。”他取下箭头绑的布条递给曹剑。
    曹剑一番看罢后,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将信条递给孔溯道:“你速带人去捉拿人,务必要人赃并获,本官这就入宫,定要赶在廖唯章弹劾之前给皇上进言。”
    *
    却说廖唯章跑出工部衙门后,就疾奔京兆府去,他失踪一夜,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单察正在衙内坐镇,他越想越觉得京兆尹失踪太蹊跷,曹剑也不是莽夫,没得道理这时候对查案官员下手,否则矛头将直指他。
    正想的出神,差役就欢喜的跑进堂内道:“单主簿,廖大人回来了。”
    “当真?人在哪儿?”单察刚刚起身,廖唯章的身影就出现在外门口,他赶紧迎了出去。
    除了人憔悴些衣衫凌乱些,人都完好,单察命人去准备热水和饭菜,扶着廖唯章去内堂休息。
    “大人昨夜果真是被绑架?”进了内堂,单察将伺候的差役都遣了出去:“那绑匪何故又放大人回来?”
    廖唯章跑的喘息不定,两杯茶下肚,才稍稍缓过气些,这才将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单察很是惊讶,“竟真是工部所为?这件事太蹊跷了,为何将大人掳走而不杀,最后竟还叫大人逃了出来,这颇有些自掘坟墓之意啊。”
    廖唯章起初只是震惊又愤怒,本想即刻就进宫面圣参曹剑一本,可被单察这么一问,他也疑惑起来。
    “我确实是从工部衙署逃出来的,可抓我的人却没见着,这么一说,确实蹊跷,曹剑不至于如此愚钝。”
    单察想了想,“大人可别忘了,圣上的心思......”
    廖唯章被他一点拨,不确定道:“主簿是要我进宫面圣参曹剑?”
    “大人不必参他,只讲实情,其余的,自有人推波助澜。”单察笑了笑。
    廖唯章略一想,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也不知是谁给他制造了这么个机会,总之,无论是钱友臣还是曹剑,都是皇上的眼中钉,此二人一属裘党一属辛党,不管这条坑是谁挖给曹剑的,于他们来说,都是有利无弊。
    哪怕是借此机会杀杀曹剑的威风,也是极好的。
    这样一想,廖唯章也不去整理仪容,干脆顶着一副憔悴就入宫而去。
    与此同时,孔溯带了大队人马赶往信条上所述地点,曹剑则一面派人送信去太尉府,一面约了次辅李向达等一众人等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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