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够了,沈郁打算离开,离开前,他回头微微一笑:“父亲别忘了,离府前答应过我的事。”
    镇北侯一惊,想起来沈郁说的是沈清然母子的事,现在沈郁正得宠,他当然不能得罪这个儿子,心中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按下。
    “臣不会忘。”
    沈郁离开后,镇北侯无视沈清然母子哀怨的眼神,从下人嘴里了解了一遍事情经过,沉着脸离开。
    如姨娘扑过来抓住他衣服下摆:“侯爷,然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被气糊涂了,沈郁,不,贵君明目张胆带着别的男人在侯府私会,是想害了整个侯府啊。”
    镇北侯一脚将人踢开:“你是不是蠢,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想想,皇宫守卫森严,他又是临时回侯府,哪有时间跟你们口中的情郎通信?”
    “那……那位是……”如姨娘不可置信抬头。
    镇北侯没耐心跟她继续掰扯,不耐烦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治你们的罪已经是那位的仁慈了。”
    “这,这,妾身确实不知道。”如姨娘语气恍惚。
    “你们母子就在这好好反省吧,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一步。”
    原本看在沈清然聪慧、会讨他欢心的份上,镇北侯不介意对这个儿子多些照顾,可现在有荣获帝宠的沈郁在前,他只好暂时放弃沈清然这个儿子了。
    还得想办法去探探陛下态度,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对侯府产生不好印象,若是有,沈清然母子便留不得了……
    镇北侯没找到机会试探沈郁和商君凛的口风,没有传唤他也不敢直接凑上去,等啊等,等到了两人回宫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沈郁隐隐有发热的迹象,回宫后,商君凛第一时间叫来太医,等沈郁一碗热乎乎的药下肚,才放松下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多注意点。”商君凛皱眉看着沈郁。
    在皇宫时,保暖措施做的好,沈郁没多少感染风寒的机会,没想到只出宫了半日时间不到,就差点病了,商君凛头一回意识到,沈郁的身体有多脆弱。
    沈郁笑眯眯凑到男人身边,按住他执笔批折子的手:“不是有陛下吗?”
    “朕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
    “陛下不看我还想看谁?”沈郁坐到商君凛放折子的小案几上,垂眸看向商君凛。
    “贵君说什么胡话,除了贵君,朕还能看谁?”商君凛执起垂落在他身前的长发,“贵君今日开心吗?”
    沈郁歪歪脑袋,笑了,“和陛下在一起,当然开心。”
    虽说有些事没办成,看到沈清然母子倒霉的样子,沈郁确实挺开心的。
    “朕看你可不是因为朕陪你才开心的。”
    “陛下看破不说破嘛,”沈郁眉眼弯起,“那陛下今日开心吗?”
    “以及……被当做是我在宫外私会的情郎,陛下感觉如何?”
    沈郁轻轻吐出一口气,嗓音压低:“陛下是我的情郎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许久之后的小剧场——
    男人抚上青年汗湿的长发,动作发狠:“阿郁,若我们的事被陛下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沈郁被颠的支离破碎:“不要……不要让他知道……唔……”
    第20章
    “莫非贵君除了朕,还有别的情郎?”商君凛抓住青年手臂,倾身靠近。
    “当然没有,”沈郁眼珠转了转,“这世上,谁能比得过陛下?”
    突然想起沈郁进宫前隐龙卫呈上的密报,商君凛眸色暗了暗:“贵君可不要骗朕。”
    “陛下当对自己有信心才是,再不然也该对我的眼光有信心,我为什么要放着陛下这颗龙珠不要,去选鱼目?”沈郁勾起唇角,“我眼神好着呢。”
    “贵君确实眼神好,连有人意图劫狱都能看出来。”商君凛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沈郁不会傻傻以为这是商君凛在夸他,他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被他蒙混过去。
    心中万般想法掠过,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像是没听出商君凛话里隐含的意思,沈郁偏了偏头:“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别有图谋,若发现他们的是陛下,陛下肯定也能看出他们心怀不轨。”
    商君凛意味深长看着沈郁,眼里浮现浅浅笑意:“贵君说的在理。”
    “陛下,抓住策划劫狱的主谋了吗?”提到这件事,沈郁来了兴致。
    劫狱一事对外公布的结果是将主谋安在张家某个主事人身上的,整个张家获罪,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随着张家一脉的倒台,张御史一事也落下帷幕。
    可沈郁心知肚明,劫狱之人劫的本就是何小公子而不是张御史,幕后谋划此事的自然也不会是张家人,是越王的可能性极大,就是不知商君凛有没有查到越王头上。
    “贵君这般聪明,不妨来猜一猜,是谁想劫狱。”
    “陛下一点提示都不肯给,我哪里能猜到。”沈郁状若抱怨。
    “贵君知道要被劫走人的身份吗?”商君凛问。
    “不清楚。”沈郁摇头,知道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承认。
    “那人叫何锦原。”说话时,商君凛紧紧盯着沈郁的脸,不放过他脸色一丝表情变化。
    他始终觉得,这件事太巧了,巧到完全不像是一个巧合,沈郁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一概不知。
    看着青年始终澄澈的双眸,商君凛希望他真的同劫狱一事没有任何牵扯。
    沈郁任商君凛打量,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知道何小公子的事是因为前世,根本不怕商君凛去查。隐龙卫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查到没发生过的事。
    “何锦原?是和何家有什么关系么?”沈郁微微蹙眉。
    “不错,”没发现沈郁身上有哪里异常,商君凛收回目光,点头,“他是何家小辈里能力最强的,也是被何家寄予厚望,能引领何家重新走向巅峰的人。”
    “别看何家现在是没落状态,几十年前,何家也曾辉煌鼎盛,在大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不是先皇不喜何家女,因何家女厌恶上何家,说不定现在的何家依然能盘踞朝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家虽然没落了几十年,可底蕴还在,残留下的势力足以让人为此铤而走险。”
    烛光下,男人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清。
    沈郁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笔,转了转:“劫狱的不是何家的人?”
    “何家没那个本事,”商君凛笑着拿下沈郁手中的毛笔,“但凡何家有一个有能力的,也不至于把所有希望压在何锦原身上。”
    商君凛秘密关押何小公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钓出何家隐藏的势力,没想到对方这么能沉得住气,一直没什么动静。
    “陛下快说,不要吊我胃口。”沈郁捧着下巴催促。
    “贵君是把朕当说书的了吗?”商君凛倒也不恼,“还要多亏贵君当初的提醒,朕让人往藩王方向查了查,查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所以陛下才会让藩王提前回京?”沈郁恍然大悟,难怪这一世的发展和上一世不一样,前世的商君凛可能到最后都不一定知道,何小公子是被越王救走的。
    商君凛没有否认。
    沈郁若有所思:“将人弄到眼皮子底下,再想办法激一激,或多或少都能露出破绽来。”
    寿宴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宫里也越来越忙碌。
    宫里已经提前布置好一切,前朝的大宴主要由礼部负责,沈郁跟着走了一遍流程,就去忙活宫宴的事。
    沈郁身边受用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沈郁自己也不像之前那么闲了,好几次顾太医来请平安脉他都在忙活。
    “贵君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顾太医把完脉,神情变得严肃。
    “顾太医,公子是病情加重了吗?”慕汐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
    “亏损的身体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回来的,平时该多注意才是,不然贵君冬日会比较难熬。”顾太医意有所指。
    “有顾太医开的药,我这个冬天比以往过的轻松多了。”沈郁说的是实话,他的病是打娘胎带来的不足之症,尤其畏寒,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天气一冷,沈郁的日子就特别难捱,像是被寒冰包裹,从灵魂冻到躯体。
    寒意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不论将屋子里弄得多暖和,都不管用。沈郁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都受寒症之苦,唯有今年冬天不似从前那般难熬。
    “臣已经在翻阅古籍了,定能找到医治贵君的方法。”
    没过多久,商君凛知道了沈郁这边的消息,大手一挥,又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宫人过来帮忙。
    孟公公亲自带人过来:“陛下特意叮嘱,贵君不要太劳累,有什么事吩咐下面的人做就是,这是陛下让奴带来的人,贵君随意使唤。”
    沈郁一一打量过去,这批新送来的人都是在宫里伺候有一些年月的了,成熟稳重,品阶也不低,单个拎出去,当一宫的掌事姑姑绰绰有余。沈郁觉得,商君凛估计将能用的人都打包送过来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办事能力确实不错,有了他们加入,需要沈郁费心的事大大减少。
    直到几天后,沈郁才知道,顾太医为了他的病情特意去找了商君凛。
    沈郁托腮看着正在批折子的男人,问:“所以,陛下送这么多人过来是因为顾太医的嘱托吗?”
    商君凛手下动作一顿。
    “是陛下先送了人过来,顾太医才去找陛下的。”孟公公笑着开口。
    要是平常,他是绝对不敢随意开口的,可现在他知道,皇帝对沈贵君有多不一样,在贵君面前说陛下好话多半是不会出问题的。
    果不其然,商君凛只是淡淡瞥了孟公公一眼,吐出两个字:“多嘴。”
    “是奴多嘴了。”孟公公低头认错,心里却没有多少恐惧情绪。
    “你说孟公公做什么?如果不是孟公公说了,我还不知道陛下也这么关心我呢。”
    “朕关心贵君有什么问题吗?”商君凛神色坦荡。
    “没问题,”沈郁本来还想逗逗他,见他不上套,也不好再逗弄,“陛下以后也要多关心关心我呀。”
    “贵君若是能一直同现在一般乖巧,朕自然会一直关心贵君。”
    听到商君凛的话,孟公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若沈贵君算乖巧,这世上怕是没什么不乖巧的人了。
    商君凛的生辰日转眼即到。
    一大早,沈郁被还未离开的商君凛从被子里挖出来。
    沈郁揉了揉眼睛:“陛下?”
    “昨日不是跟你说过今日要早起么?”商君凛不顾沈郁挣扎,拿衣服给人裹上。
    沈郁嘟囔:“还不是因为陛下龙精虎猛,太能折腾……”
    “慕汐,过来伺候你家公子洗漱。”不等沈郁嘴里说出更过的话,商君凛打断他。
    昨晚明明是沈郁拉着他说了半宿大桓国情,偏偏从沈郁嘴里说出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似的。
    再看周围伺候的人,都低着头,难掩羞赧。
    孟公公也是一脸“我懂得,贵君辛苦了”的表情,商君凛张了张嘴,又闭上,这种情况发生也不止一两回了,他总不好每一回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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