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冤枉!”刘辩话音才落,胡赤儿就跪直着身子,向刘辩喊道:“城中乱起,乃是董宪等人为之,小人当时正在官府之中,与几位将军诛杀牛辅,如何有闲暇祸害百姓……”
    “是啊!”不等胡赤儿将话说完,刘辩就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诛杀恩主,灭其满门,恐怕也只有你胡赤儿能做得出此事!”
    从刘辩话中听出几分不善,胡赤儿惊惧的睁圆了眼睛,两只膝盖向前挪了挪,对刘辩喊道:“小人乃是出于对大汉朝廷一片忠心,才……”
    “住口!”这一次,胡赤儿才刚把话喊出口,刘辩就大喝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喊声,冷着脸对他说道:“当日董卓祸乱朝纲,你不对大汉朝廷忠心;邙山之外,诛杀乡民,你不对大汉朝廷忠心;黄河岸边,劫掠我军粮草,致使本王痛失爱将,你也不对大汉朝廷忠心!如今本王擒了你,你却对大汉朝廷忠心起来!”
    “本王虽是要杀牛辅,可曾说过要诛杀他全家?”拧起眉头,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的胡赤儿,刘辩冷声向他喝问道:“牛辅背叛朝廷,发兵攻打长安,罪当千刀万剐,可是与其家人何干?你为获得财宝逃离郑县而杀他全家,却说是出于对大汉朝廷忠心,可是欲将罪名安在本王头上?”
    刘辩一通喝问,将胡赤儿问的怔在了那里,大张着嘴巴,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话。
    “殿下!”胡赤儿被刘辩问住,跪在离他不远处的董宪赶忙向刘辩喊道:“末将冤枉!”
    刚喝止了胡赤儿,又听到董宪喊冤,原本对此人就颇为蔑视的刘辩扭过脸看着他,目光冷的就如同可凝起冰霜。
    被刘辩冷冷的目光扫过全身,董宪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嘴唇哆嗦着说道:“末将于殿下军营中,耳濡目染,见殿下大军威武,心知牛辅难以成事,早已有心投效,因此才于城中起兵。本欲迎接殿下入城,不想殿下竟是早到了……”
    “董将军!”董宪的话才说了一半,刘辩就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将军若要撒谎,便找个妥当的由头,谎言如此不堪,便是本王,也替将军羞臊的紧!”
    刘辩一句抢白,把董宪呛的愣在那里,笔直的跪着,嘴巴张了几张,有心想再辩解几句,却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若是真心投效本王,从本王帅帐中所盗那封书信如何会落入牛辅之手?”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刘辩接着对董宪说道:“若要真心投效本王,你又如何会告知牛辅,本王大军已然直扑长安?郑县西凉军,为何又半数出城援救长安?”
    连着几个问题,把董宪问的愣在当场,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刘辩,才能将谎撒的圆满。
    “各位也是曾于沙场厮杀的将军!”环顾了一圈跪在面前的西凉军将领,刘辩语气淡然的对他们说道:“想必你等心内也都清楚,昨夜之乱,你等麾下兵马皆有参与祸乱百姓者,今日本王不欲惩治降卒,但你等作为罪魁,却是非死不可!”
    “将军们走好!”脸上保持着淡然的笑意,就好像话家常似得向跪在面前的西凉将军们丢下了一句话,刘辩又朝他们摆了下手,对他们说道:“本王不喜凌迟活剐,将军们只要莫做太多无谓的反抗,都会死个痛快,还望各位莫要再多说无用,延搁了上路的时辰!”
    说完话,刘辩朝身后一招手,向立于不远处的一队兵士喊道:“送将军们上路!”
    心知必死,这群西凉将军中,有些人低下头,已是放弃了争辩,还有一些人犹自不甘心,扭动着身躯还试图要与刘辩理论。
    可刘辩哪里还会理会他们,待到那队兵士走到这群西凉将军的身后,他转过身背对着这群人,看也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随着一阵利刃劈断骨骼的轻响,刘辩身后包括胡赤儿和董宪在内的那群西凉将军的叫骂声渐渐止住,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随即涌向刘辩。
    闻到这股浓郁的血腥气,刘辩晓得数十名西凉将军已被砍了头颅,他背朝着行刑的兵士,向他们摆了下手,对他们说道:“人已死了,无须祸及家人,任何人不得骚扰他们家人,将尸首用草席装殓,于城郊埋葬了吧!”
    “诺!”行刑的兵士全都手持朴刀,双手握着刀柄,齐齐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乡亲们各自回家,安居乐业!”转身面朝着那些前来观看行刑的百姓,刘辩对他们说道:“罪魁已死,死去的人们,想来也是能够安息了!”
    “还有他们!”刘辩的话音才落,人群中便传出了一个声音,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朝着已被缴械的西凉军官兵一指,对刘辩说道:“他们中也有杀人者……”
    “人数众多,你能认出是哪个杀了人?”年轻人的话音才落,刘辩就微微蹙着眉头对他说道:“西凉军将士,乃是奉了上官命令,才会做出如此悖逆天理之事!城中西凉军将领尽皆伏诛,莫非你等还欲以数万人性命,为被杀者填命?”
    “大汉子民,流的血已然太多!”说着话,刘辩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脸背朝着那年轻人,摆了摆手,对围观的百姓们说道:“回去好生过日子,莫要再纠扰此事!首恶已然伏诛,即便流再多的血,死去的人们也是不可能复活!只要你们好生活着,九泉之下,他们便可瞑目了!”
    刘辩已是表明了态度,不会再多杀人,虽说遭受了西凉军荼毒的百姓心内还是有些不甘,可他们在全副武装的洛阳军面前,却也不敢再多生事端,只得千恩万谢的各自散了。
    待到平民悉数散去,刘辩一手按着剑柄,走向那群被看押着的西凉军官兵。
    管亥、管青兄妹见他朝西凉军俘虏走去,担心他有什么闪失,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到了离最外围西凉军只有四五步的地方,刘辩止住了脚步,环顾了一圈抱头蹲在地上、黑压压一片、放眼都望不到尽头的数万名俘虏。
    “都站起来!”手按剑柄,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向西凉军俘虏大吼了一声。
    他这声吼,喊的是毫无征兆,近处的西凉军都被他吼的浑身一激灵,赶忙站了起来。
    靠近刘辩的西凉军先站了起来,随后稍远一些的西凉军也都跟着站起身,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站起之后,也都是耷拉着脑袋,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态。
    “告诉本王,你们怕不怕死?”待到西凉军俘虏全都站了起来,刘辩按着剑柄,又向他们高喊了一嗓子,提出了个在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有些愚蠢好笑的问题。
    西凉军俘虏一个个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也没人敢回答刘辩的问题。
    他们还很清楚的记得,刚才刘辩最先杀的,便是最先回答他问题的西凉将军。
    谁也不愿做出头鸟,人总是惜命的,此时的西凉军俘虏,都只是想着能比别人多活一刻,便多赚得一刻,哪里还会有人敢于第一个站出来与刘辩对话。
    “回答本王!”等了好一会,见没人回话,刘辩瞪着眼睛,再次大吼了一声:“你们怕不怕死!”
    “怕!”这一声吼,把近处的西凉军俘虏给吓的一个个浑身哆嗦着,其中还有不少人竟是下意识的脱口应了一声。
    “好!很好!”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走了几步,刘辩抬手朝西凉军俘虏点着,对他们说道:“以往带领你们的将军,已是悉数伏诛,如今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返回西凉,从此不再踏足中原,好生垦地开荒,过上农夫的日子;另一条,便是随本王返回洛阳,从此与本王一同征战天下,不再欺负百姓、不再欺凌弱小!你等如何选择,告诉本王!”
    眼看着几十位将军被刘辩砍了脑袋,数万名正担忧着性命不保的西凉军俘虏,在听了刘辩这番话后,一个个惊愕的瞪圆了眼珠子,很是茫然的望向刘辩。
    看押他们的正是先前于城外投效刘辩的西凉军降卒,见俘虏们还满脸愕然的望着刘辩,没有做出半点表示,一些降卒赶忙向他们使着眼色,示意他们向刘辩宣示效忠。
    早已发现了那些降卒正向他们昔日的同泽使着眼色,刘辩并未制止他们,只是笔直的挺着身板,环顾着他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西凉军俘虏。
    虽然四周的昔日同泽在向他们使着眼色,可这数万名西凉军俘虏却还是没从刘辩给他们留下的两条路中回过神来。
    数十名西凉将军被杀,身为下等官兵,几万名被俘的西凉军甚至已经想到他们可能会步那些将军的后尘,成为洛阳军的刀下亡魂。
    “殿下待我等极好!”数万名西凉军俘虏,半晌没有回应刘辩,场面陷入一片尴尬的宁静之中,一名西凉降卒的军官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壮了壮胆气,向那些俘虏高喊了一声:“跟随殿下,不只能吃饱肚子,还会晓得我等为何而战,要比跟着牛辅造反强上百倍!你等都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叩谢殿下活命之恩?”
    这名军官的话,就犹如将一块巨石推进了平静的水面,顿时激起了一片连锁反应,许多俘虏得了他的提醒,赶忙跪伏在地上,高声喊道:“我等愿投效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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