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在镇上买房这事,是在半个月前,那会儿他和叶老大直接去学堂了,所以这房子到底买没买,买在哪,也没人给他招呼一声。他们这回是学堂夫子放他们农忙的假,属于随机放的,所以更没有谁去学堂门口等他,给他说一声的。
    叶宛升放学后,也就只能先回来了。
    买房这种大事,指不定还没买好呢,现在房价多贵啊。
    不管如何,他们村里的房子肯定还是在的。
    他一出现,就有人喊了一声:“叶老三回来了。”
    然后陆续有人把他推了进去。
    叶宛升一脸懵逼的看着里面,这……这怎么还是叶老大跪在地上?还哭成这幅德行的?
    “阿爹,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他看了一圈迅速溜到了自家父母的身边。
    里正开口道:“叶宛升,你跟学堂里的赵文通是不是好友?”
    “赵文通?”这怎么还牵扯到赵文通了,他这些时候和赵文通交集确实多了点,但也没特别好,勉强也算是好友吧,“我……”
    叶宛升刚想回答,就被自家父亲冷淡的一眼给憋回去了。
    叶祁从不怀疑自家这个炮灰儿子的智商,提前打断是最好的。
    他简单直接的解释了一下:“赵文通是如意赌坊的少主人,老大被人算计在如意赌坊输了五百两,这些人……”他示意了一下场上的打手:“他们是如意赌坊要债的,老大说你和赵文通交好,应该是暗示这事情是赵文通为了帮你这个好友出气才做的。”
    “什么!”叶宛升一蹦三尺高,“我不过才认识赵文通几天,他向来就不和我们一起,哪来的什么交情去做这些事情。”虽然都是一个学堂的,但像叶宛升这种整天逃课、不学无术的,和其他人是没什么交集的。
    可以看赵文通是赌坊的少主人,但实际上对方在学堂里属于认真读书的那一批人。
    叶老大道:“你们玩的好,在学堂里是有目共睹的,随便问一问也都清楚了。而且父亲你为何突然提起赵文通是我的朋友,还知道对方是赌坊的少主人?”
    “可是宛升以前无意间说过什么?父亲才会如此说?”
    叶老大一脸无辜。
    倒不是他不想把矛头直接对准叶祁,而是村里人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了,他这个父亲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直接针对叶祁的话,不太好,毕竟在众人的眼中对方是那个对他挺好的老实人父亲,所以他干脆把叶宛升一起拉下水。
    叶宛升暴跳如雷,“叶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一切都是我布局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阴险狡诈,处处算计吗?”他嘴上说着,心里还不解气,已经握紧拳头伸手去揍人了。
    一众人自然是不能看着叶宛升去暴打叶老大的。
    叶宛升挣扎着:“你们给我放手,你们不是说我是你们少主人的朋友吗?好,拿我现在就命令你们,去好好揍他一顿!”
    一群打手为难起来。
    叶宛升却被自己这误打误撞的话一下找到了方向:“对,既然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你们这么听话,那你们就去打他。不是说他欠了赌坊的债么,不管是怎么的,总归是欠了,现在他还不起,我们家也不会帮他还,你们之前想的怎么弄他,现在在这就可以弄了。”
    叶宛升是没去过赌坊的,但没去过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都是些纨绔子弟,听得多了,耳濡目染的就了解了。
    赌坊追债的手段可不少,那些欠了赌坊债的,就是砍掉手指,或者直接拉了人家家里的女儿出去卖也是比比皆是,压根就不怕报官之类的。因而他现在说的也合理,既然叶老大欠了债,那赌坊就绝不会害怕对叶老大动手。
    他吼的激……情满满,打手们自然是不肯对叶老大下手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真要是打了人,回去他们要如何向少主人交代。
    可该要怎么办,他们也不清楚。
    一行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村里人原本在叶老大那一番话后也有些动摇,可看这赌坊的人这样,大家也不是傻的,自然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叶宛升得了势,越发的嚣张,倒衬的地上脸色煞白的叶老大越发的可怜。
    里正开口控制住了场面,然后看向叶祁:“这件事不能传到外面去,否则我们叶家村以后还怎么见人,叶祁,你说,你们家到底要如何?”
    奚然早就有了决断,当即便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让他回家干活了,这种人怎么能考科举当父母官?就算考上了估计也就是个贪官,坏官。”
    “不可能。”里正恼怒道:“叶家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叶老大为什么装读书不好?那还不是因为他每次考了个好名次,压过了叶宛升,你都要骂他一整天,他不装着点,你还能继续送他?”
    “之前他几次考试,都肚子痛,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
    奚然简直目瞪口呆,他确实在叶老大考好的时候骂过叶老大,但倒不是因为叶老大考的比亲儿子好。他是无论叶老大干什么都想找茬骂几句。
    至于考试肚子痛,这可跟他无关。
    老大在学堂成绩都那么差了,他哪里还想的到要在这方面去害人,再说了,他之前是一心想着让叶老大考上,然后他继续压榨对方,作威作福的。
    第23章
    在里正看来,这世上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事情多了,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叶老大每回考试都那样,有些太过巧合了。
    叶老大虽然装的没有小时候那般在学堂锋芒毕露,但也并非完全的泯然众矣,毕竟他要是实在太差的话,奚然早就让他回家种地了,叶祁也没有理由再供着他,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因而在大家看来,他还是很有机会考上的,如果不是几次考试都肚子痛,恐怕早就考上了。
    在这个年头,读书人是很受尊敬的,考上秀才的话,全村人跟你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要是能考上举人,那就更不得了了,见面得把你当老爷一样供着。而且只要有一个人考上了,对全村也是有好处的,譬如村里每次交税的时候,官兵看在举人老爷的份上,不会耍小手段多收,说话举止也会客气很多等等。
    跟邻近的村里起了冲突,人家也不敢过分。
    反正有了这么一个人,村里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有了底气一样。
    这个年代的宗族观念很强,并不会因为叶老大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减少这种观念。
    这也是里正为什么会比较偏向于老大的原因之一。
    叶祁也懂为什么里正会偏向叶老大,对方的思想也很符合这个年代,作为一个里正,会做出的决断。叶老大和叶老二在村里的口碑实在太好了,而和他们叶家又对比太过强烈,村里人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是比较朴实的,稍微一算计,这样就会按照叶老大想要的方向走。
    尤其叶老大也注意维护过里正这边的交情。
    懂归懂,叶祁心中还是不舒服的,“作为一村的里正,说话最好还是要讲究公平公正的,如果你真无法胜任的话,还是提早退下来比较好,也免得你再因为自己个人的感情,做出一些偏帮的事情。”
    “你能够当选里正,是村里大家一起选出来的,大家选你,可不是为了以后讨好你才能获得公平待遇的。”
    “像是这种为了亲儿子给养子下药,不让人科考的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行了的。”
    里正有些恼怒,他心里自觉自己说的是没错的,叶老大每次考试都拉肚子,确实是不太合理啊。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确实不是该随口瞎说的。
    他历来就不喜叶祁,如今又被当众下了面子,不由得还是反驳了一句:“那你如何解释,你们家老大每回考试都拉肚子,拉的都快要虚脱了?”
    叶祁道:“奚然一贯不去镇上,更别说还要去管老大科考的事情了,他要如何给老大下药?”
    里正还是不甘心,又道:“那没准儿是你们老三做的,村里谁不知道他们两个向来不和。”
    叶祁说话语气也不委婉了,里正又如何,他和对方年纪也差不了几岁,谈不上要如何尊老爱幼,至于地位那就更不用说了。他直接冷声道:“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这个院子,就凭老大这能力,叶宛升能够算计得了他?”
    “恐怕前脚他刚算计了,后脚老大就要了他的命了。”
    里正:……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往常在大家的心目中,叶老大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今天经过刚刚叶宛升的那一闹,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对于这回事其实也有数了。
    没见那打手,动都不敢动叶老大一下,说背后没点儿交情谁信啊。
    最终,里正还是说道:“不管如何,这个事情还是不能报官的,传出去对咱们整个村都不好,以后谁还敢嫁到咱们村来。”他这般说,实际上已经是服软了。
    叶老大垂着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知道,赌坊这件事他是撇不开关系的,但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这时候无论再说任何话,都不管用了。
    不过只要叶家不是铁了心不许他读书,一切也都还有可能。
    等他当了官了,也就好了。
    至于村里人对他的印象变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这些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
    “五年。”叶祁说道:“五年之内,老大都不允许参加科考,好好反省一下自身吧。在之前这十几年里,虽然我们这对养父母做得不好,但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也不该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过的这些话,那么这五年时间,你可以自行去边关调查,自己找出真相。”
    “嗯,如果有可能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你亲娘,要是她愿意接回你们两兄弟,你也不用天天发愁算计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到时候自然就可以断了。”
    有亲生父母在的前提下,他们这对养父母虽然对叶老大有恩,但也不能太过越祖代庖。比如说,叶老大要是将来买了宅子,有亲生父母在的情况下,他们俩绝对是不好也跟着住进去的,更别说带着叶宛升他们一起。
    但叶祁也清楚,就算叶老大找到了陈静,陈静也是绝对不可能认回这两的。
    当妾室的,认两个这么大的亲生孩子算怎么回事?
    尤其叶老大还是在一事无成的时候找上去。
    这事情本身就是叶老大引出来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里正也只是不想叶家把事情闹大,告到官府去。如今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很快,决定也就下了,叶老大也只能同意。
    这场闹剧渐渐落下帷幕,周围人也都慢慢散去,只有赌坊的打手还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奚然见状,嘲讽道:“老大,你看这些人还等着呢,要不你现在就说说,你欠的赌坊这五百两银子,到底还还不还?”
    叶老大抬头愤懑的看过去。
    奚然不带怕的,比谁眼睛大啊,直接瞪回去,“你要是还想还也可以,之前你拿回来的银子已经用了,不过家里的卤肉方子应该也值不少钱,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赌坊的打手给砍了手,等会儿我就去把方子还有铺子都卖出去救你怎么样?”
    邹氏还有叶宛清都听的悚然一惊,叶宛清还好,她大体能从这场闹剧中听出来,大伯和赌坊的人是一伙的,应该不用赔这五百两。
    但她还是怕,她怕奚然搞迁怒,为了报复大伯,真把她们的方子给卖了,不再开铺子了。
    而邹氏倒还是云里雾里,见这些打手还在,当真以为家里还要给五百两,方子铺子都会拿去抵债,顿时脸色一白,有些站立不稳。
    “娘。”叶宛清连忙扶住她,小声快速解释道:“娘你别想太多,我们铺子没事的,这些打手和大伯是一起的。”
    但邹氏也并没有因此好上多少,依旧还是心事重重的,她嫁到叶家几年了,心里明白,很多时候奚然在叶老大那边受了气,都会出到他们两口子身上来。
    谁让她丈夫是老大的亲兄弟呢。
    这段时间她过的很好,之前隐瞒方子这事,奚然主要是在折腾老二,对她倒也还好,她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铺子的,来往的客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连带着她都跟人笑着打招呼,就好像终于能够挺直了身板,前所未有的轻松自然起来。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她不懂,大哥怎么就非得要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自己倒是没事,还连累他们。
    她忍不住升起了一些不满。
    叶老大自是明白奚然这法子有多损,他咬牙切齿道:“不用。”
    奚然撇了撇嘴,虽然省了五百两,但总感觉还是没有预想中那么刺激。
    不过能让叶老大五年内不科考倒也还行。
    在屋里收拾收拾,他们就又回镇上去了,这次之后,奚然就准备长住镇上,不用来来去去的隔上两三天就回来了。上了牛车,奚然就身体一转,嘴一撇,生气的意思非常明显。
    叶祁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不是真的生气,但心里应该也是对他有意见,忙坐过去:“不高兴了?”
    奚然哼了一声,不说话。
    叶祁道:“觉得我对老大还是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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