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村的雪似乎比别处更冷一些。
    二十多个汉子跟着提尔吉斯,开始时还有说有笑,走着走着就变得悄无声息,只有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
    约翰雷的灵视无声无息间开启,他看见一位老人带着一群人同样默默的走着,他们被夜色笼罩,他们脸上无一丝血色,表情木然,目光呆滞,他们摆动着僵硬的四肢,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像是在跳着机械舞。
    凭借着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丰富经验,这不就是僵尸嘛。
    此时的约翰雷还有心情吐槽,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进入村子的第一时间,他的灵觉就发出了警告,有了心里准备的他,倒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接着他真的笑出了声,前头带路的那人动作一滞,僵硬的扭过头看来,他的眼中竟没有瞳孔,一层泛青的薄膜覆盖住那浑浊的眼球,里面有着长长的黑线窜动。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所有人的眼中小虫游动,所有人都裂开了嘴巴,撕开了两腮,露出他们发黑的槽牙和萎缩的舌根。
    约翰雷收敛了笑声,也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
    “你是怎么回事?”老科林说着,猛的推了约翰雷一把,推得他“噔噔噔”向后倒退,好一会儿才站稳身形。
    约翰雷心有余悸,他摸着发酸的脸颊,感觉衬衫紧贴在后背,黏黏的很是难受。
    轻轻摇头:“没什么,是我冒犯了他们。”
    老科林沉默了几秒,拍了下约翰雷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道:“强大的天赋也意味着可怕的风险,神是公平的。”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约翰雷在心中反驳,嘴上应付着:“我没事了”
    “跟着我,你掉队了。”
    “老科林.......”
    约翰雷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他有些不确定老科林的态度。
    到底老科林知不知道这个村庄的诡异,还是老科林就是这个村庄的帮凶?
    毕竟就在之前,他可是听人提起老科林的相好住在这里,老科林没道理不知道这个村子的底细。
    为了大家的安全,约翰雷觉得他不能沉默下去,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调查情况,不如趁着只有老科林和他的机会,试探一番。
    经历的几次战斗和生死,让约翰雷有自信面对任何情况,他并不自大,这只是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从容。
    老科林诧异的看着这个少年,开始正视起约翰雷,不再将他当成小孩。
    不过这种少年也最是麻烦,冲动而又富有行动能力,一个不好就要弄出乱子,不能全告诉他,想办法糊弄过去吧。
    老科林心中想着,他组织语言问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呃。”这次约翰雷真的欲言又止了,他还真不知道老科林指的是什么。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老科林表情异常严肃,“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未知,只要不损害他人,你就要做到视而不见。”
    他不等约翰雷说话,接着感慨道:“普通人,甚至魔力使用者对超出他常识的事情,就算是发生在眼前,也是看不见的,这是神对我们的保护。”
    “可那些有天赋的人却能打破这种规则,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啊。”
    当你注视深渊,深渊就注视着你么?没来由的,约翰雷想起了前世的这句话。
    他这时听到老科林自语道:“老约翰没和你说过这些吗?也对,身负巴德尔的血脉,又生在魔力使用者的家庭,他告诉你也没有丝毫意义,反而误导了你的判断。”
    “是让我容易怨天尤人,走上极端吗?”约翰雷替老科林说出了他隐含的意思。
    “哈哈,你明白就好。”老科林尴尬一笑,这些东西需要自己感悟,别人不好插手。
    “老科林,你还不进来吗?”远处的一栋房门被推开,灯光顺着缝隙溜了出来。
    “来了,”老科林回应着,拉起约翰雷的胳膊,“快走吧,你不冷吗?”
    你终于承认自己也是魔力使用者了,约翰雷嘀咕着,任凭这粗糙的大手抓住自己。
    我的灵感没有预警,老科林手上的温度正常,心跳正常,身上的气味正常,瞳孔对光线的刺激正常,没有携带其它气息。
    确认是本人,没有怪异举动,精神状态正常,这要是还被坑了,只能承认我技不如人,约翰雷判断完成,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将戒备等级拉低了一级,降到了三级。
    老科林不知道,在他接触到约翰雷的几秒钟时间,他就被约翰雷全面分析了一遍。
    “注意脚下。”老科林说着,弯腰进入了屋子。
    约翰雷看着向下的台阶,又看看地面,才明白过来,不是房间低矮,而是这里的村民将一半的空间建在地下,才显得房屋矮小。
    可这样做多潮啊?为了保暖也不用这么做吧?约翰雷有些奇怪的想着。
    果然,刚关上门,一股霉味混合着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黑石村似乎不爱用煤油灯,墙壁上稀稀落落的几根蜡烛,根本不能满足照明的需要,阴影布满了在座的每一张脸孔之上,突出了眼睛的反光,显得十分不自然,或者说得直白点,看起来非常恐怖。
    这些猎人似乎也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门口挂了两只煤油灯,让进来的人能看清脚下的台阶,不至于绊倒。
    整间屋子布局非常简单,就只有一间,呈长方形。
    正对门横摆着长条餐桌,铺着一块褪了色的蓝色餐布,线孔有些粗。
    餐桌明显是新制成的,它表面上还散发着松香,不过打磨得十分光滑,约翰雷试探着拂过表面,并没有想象中的毛刺。
    桌子后面就是睡觉的地方,有点像旅店的通铺,不过他们的床是向下凹的,深深的挖入地下,四面的土地镶嵌着木板,要不是上面铺着厚实的棉被,约翰雷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这叫什么来着,入土为安?前世没享受到的待遇,今生终于体验了一把,约翰雷收回视线,默默的吐槽。
    他问莉莉丝:“我原来的身体怎么办了”
    “烧了。”
    “之后呢?”
    “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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