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清冷俊逸的面孔上含着怒意,深邃的双眸中隐隐有幽火在跳动。
    “对不起。”我捂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哭。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满身冰冷的怒意,拎着我往河岸上走。
    河岸上一片血红,放眼望去是一片血红的花海。
    曼珠沙华盈盈瑶瑶,一株株怒放在黄泉河畔,无边无际,顺着河流开放。
    他将我扔在花丛中,扯破了那一身血污的衣衫,用他的外袍裹着我。
    “东方雅将你带出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蹲在我面前,沉沉的看着我:“你这么胆小,为什么会往阵眼扑过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我当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牺牲的觉悟都没有,鸢哪怕神魂俱灭也想着再最后压一下阵眼,其他人也都为了这个牺牲,我却什么都舍不得。
    枉费你的怜悯垂恩,我却只给你添了业障。
    “你就是不听话。”赫连澈的大手捏着我的脸,冷冷的说道:“崩塌我也可以暂时压住,你忘了百鬼局那里吗?可以让几百条鬼魂灰飞烟灭,几千条也不是太大问题,多费些修为而已。”
    我抬起手,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他的下巴:“不要再为我添业障了,这样我们两个都好不了。你看,我还不是要走恶鬼道,这就是对我的提醒了。”
    他偏头躲开我的手,皱眉道:“你胆子不小啊。”
    “你让我跟你讨回来的,我学着做而已。”我闷闷的回答道。
    赫连澈轻叹口气,摇头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启动往生不灭的血咒,你看看你这一身伤,蠢的你。”
    他抓起我的小臂,看着上面的刀伤深可见骨,皮肉外翻,血液流尽而发出灰白的颜色。
    我全身都是这样的伤口,深深浅浅,不过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将我的手抓到他的脸颊边,那冰凉的舌尖突然掠过手指上一处细小的伤口。
    我全身一震,愣愣的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他撩起眼波,那眼眸中的幽火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躲一下试试。”他冷冷道。
    可是他湿软的唇舌拂过的伤口变得又痛又痒,小一点的还没什么,大的伤口被他这样舔过真的好痛苦。
    就像在伤口上涂上了一层甜腻的蜂蜜,惹得蚂蚁来细细噬咬,钻心入骨的酥麻疼痛。
    我全身泛起一阵酸麻,他将我推倒在厚厚的花丛,皱眉道:“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几天动不了。”
    这简直是一种变相的酷刑,全身这样的伤口起码上百个,难道他要一个一个的添舐吗?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忍不住问。
    他俯身凑到我的耳边,湿软的舌尖从脖颈一直拂过脸颊,最后停留在耳垂上轻轻的咬了一口:“你忘了那次你的手被烫到吗,第二天不就全好了。”
    我的天,这是多久前的事情了,还是他出现后的第二天夜里,我帮老爸烧水的时候,心不在焉烫伤了手。
    原来那时他问我“手怎么了”,是在帮我治伤啊。
    当时我只有恐惧和羞耻的心情,完全没有发觉他隐藏的情绪。
    可是用这种方法治疗伤口,会不会太色色了一点啊,我现在全身都是伤口啊。
    “澈……唔……”我捂着嘴巴、忍住奇怪的声音:“法阵怎么样了?我哥呢?”
    “两个灵胎的先天法力,你说怎样了?引起了地震,村子的房屋全部坍塌,山势都改变了,整个地形都变了,要不了多久那里的邪气就会散掉。至于你哥……”他轻笑了一声。
    我哥怎么了,我顾不上捂住嘴,忙撑起身来看向他。
    他近在咫尺的盯着我小腹,有些无奈的叹气:“冥小舞,我真的低估了你的执着,你双手都快剔肉见骨了,居然小腹这里一道伤都没有,你一直用手捂住的吗?”
    捂住又有什么用?原先我腹中总有热热的感觉,现在热气已经消散了,两个宝宝都……
    “不许哭……”他的声音带着怒意,撑起身来用一只大手卡住我的双腕压在头上。
    “哭也不行啊?哪有你这么冷情的父亲……”
    我忍不住有些火气,这家伙有时候真是太坏了,刚开始的时候,每晚折磨得我走路都痛得要命,还不准我吃药。
    现在宝宝没有了,你不伤心就算了,还不许我哭一下?
    “说了不许哭。”他恶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嘴唇贴上来堵住。
    我使劲偏头躲开,被他咬住下唇狠狠的留了一个齿痕,嘴角被他咬破了。
    他的舌尖拂过伤口,话语几乎在我口中响起:“我没空下来接你,因为要抓紧时间把魂魄收入七心莲花,稍后我去妙严宫找青华大帝,把两个孩子的魂魄分出来。”
    我被他强迫吞咽了好多口水,听到这话立刻激动得呛出了眼泪。
    “咳咳,现在就去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我……”
    “闭嘴,你再动一下试试。”
    他真的用这种方法将我全身的伤口都治好,幸好某个地方,咳……没有受伤,不然我会晕死过去。
    在他把我翻过来时,那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后腰顺着脊骨一路往上,简直要了我的命,我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叫出了声。
    他轻笑着凑上来在脸颊边留下一吻:“要不是看你一身伤,我就让你叫上两个时辰。”
    我侧着脸羞恼的瞪着他,咬着嘴强忍着不敢再出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喑哑:“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听话。”
    “你要我听话,也多少向我解释一下好吗?我又不是你的属下,对你无条件服从。呃,对了,东方雅现在怎么了?”我突然想到了她。
    赫连澈的眉头微微一处,微微眯了眯眼,沉声问:“你想她怎样?”
    “你怎么处置她了?”
    “她违抗我的命令,冒犯主母。”
    “你就处罚她前一条就行了,后一条我自己来,不然以后她还要找我麻烦。”
    他没说什么,清冷的“嗯”了一声,继续舔舐我后背的伤口。
    半晌,他突然带着一丝轻嘲的笑意,在我耳后问:“怎么不问问鸢的事?”
    鸢?
    他不是说过不许问关于女人的事吗?上次带着玩笑意味的说了他女人多,他那冷冰冰的怒火让我心有余悸。
    我也说过不再问了,虽然心里介意,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学着装傻。
    他非常人,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揣摩他的心思。
    我脑子也不好,情商也不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内心隐隐泛酸的情绪。
    何况他也说了,说他几千年没有女人,可能吗?
    “我才不问,问了还要被你凶。”我摆出一副不上当,不在意的样子。
    赫连澈轻笑了一声:“真的学乖了吗?有点主母的样子了。”
    我我不抗议,你就当我默许。这家伙怎么这样啊?
    我突然想到白无常那天突然出现在我房间,来转交江起云的名章时,白无常说过一句:“不给你给谁,冥帝大人又没有其他妾室。”
    也就是说,他可以有很多妾室的,不过一直没有纳而已。
    什么叫“有点主母的样子了”要我同意他纳妾啊?
    鸢为了他一个命令如此奋不顾身,肯定很爱慕他,或许也是侍奉过他的侍女,东方雅也说过,冥帝很重视鸢。
    鸢奉命转世,十六岁就去了阵眼,魂魄还孤独的坚守了二十多年,牺牲这么大、这么忠诚不二,现在破了邪气聚集的万鬼巢穴,赫连澈莫非想要给她一点特别的“待遇”?
    如果他要纳妾……
    大概是我面上的表情太精彩,赫连澈目光沉沉的盯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哥说过的话。”
    小舞,你要有点手段早就骑在他脖子上了,还会被他欺负成这样,真丢人,又被做得迈不开腿了吧?要不要哥哥背你啊?
    “说什么了?”
    “让我骑在你脖子上,不然会被你欺负得很惨。”
    “你若是听话,我又怎么会发火,你就是让我气得牙痒。”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用外袍裹着我,将我抱了起来。
    他沿着黄泉河畔往山的方向走,我抓着他的衣襟,很认真的说:“鸢看起来比我还小啊,她很厉害吗?”
    “小?她起码比你大几百岁,你看到的是她投胎转世后的样子。”
    “她对你很忠心的,还想着救我。”
    “嗯。”
    “她什么时候回冥府啊?”
    “暂时不回来。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的瞪着我。
    我鼓起勇气,认真道:“我想说,如果你要纳她为妾……”
    他冷眼垂眸看着我,等着我下半句话。
    “我就去跳轮回井,离婚没商量。”
    “哼!”赫连澈轻笑一声,目光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熠熠柔情。
    他向来凉薄的唇瓣勾起让人迷眩的浅笑。
    “冥小舞,我纳不纳妾,你说了算。但是你轮不轮回,是我说了算。你以为给你往生不灭的血咒是为什么?就是要你神不灭、魂不灭,只要我还在,你跳一百次轮回井,往生一百次,你的神魂记忆和容颜都不会变,你跳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语气中的那一丝得意听得我呆了,白无常不是说轮回转世就结束了这段关系吗?
    我以为那个什么血咒是救我的,原来是个卖*身死契约啊。
    “那、那我岂不是没办法离婚了?”我气得不行,这契约你问过我了吗?你就私自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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