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流着相同的血液,我同你共担同等的罪恶。
    那次之后她做过很多梦,记得的,想要忘记的。混乱的,没逻辑的。难以启齿到坦然的。也包括春梦。
    摇椅里,高树上,云层里,躺在,坐着,仰着头,低着头……地点各异,姿势千姿百态,和男人,和女人,可里面却没有一个,是哥哥的脸,更别说是似了。
    但她明明喜欢哥哥。
    很喜欢很喜欢的才是。
    对哥哥表现得太过喜欢,但又不知不觉地表露出抗拒。
    ——坐在最靠边的座位,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天空飞过白云的一只麻灰色的鸟,她这么理性分析过。
    这次她倒是没有做春梦,只是在将近天亮的时候,做了个离奇的梦。
    和哥哥有关。
    哥,你看见没,对面窗户上有两只玫瑰紧紧纠缠生长。
    迟煦漾趴在窗户边,身子往前倾,越倾头越远离安全的家。
    小心,迟凉波温柔地扶住她。
    哥,你都不关心我所说的。
    迟煦漾有些不开心,她扭头看着哥哥,使劲地撇嘴。就是想要告诉他自己很生气,她必须要哥哥安慰。
    虽然看像去很任性,但在哥哥眼里,这不过是可爱的妹妹一次可爱的撒娇罢了。
    哥哥当然是要先关心我们小漾啦。迟凉波声音柔柔的,但这不足以熄灭迟煦漾的怒火,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反正她就是生气了。面对哥哥,她相信自己可以一辈子任性。
    哥,你关心的还不是你自己想要关心的。一点都没有在意我的想法。哼,所以你还是不够关心我。
    那小漾说说哥哥应该关心你什么?迟凉波苦恼地问她。
    ……迟煦漾沉默。
    哎呀,哥,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不让你知道你还会知道吗?
    小煦。小煦?
    迟凉波戳戳她的背。
    哥你怎么这样啊?不是应该揉揉妹妹的头吗?别的哥哥都是这样做的。
    等等——哥你是用……?
    迟煦漾捂住嘴。
    眼前是一大朵玫瑰。
    红色太过紧凑,于是发紫发红。鲜艳的,夺目。
    这是黑巴克?迟煦漾摸摸花瓣。
    是啊,小煦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没有人送给你玫瑰吗?
    他含笑地揉着她的发,温柔地,一下,又一下。
    可是哥你知道玫瑰应该在情人节,她望着他的眼神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由情人送吗?
    谁规定的?他将眼神落在她的脸颊上,稍稍凑近。
    迟煦漾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忽然——一阵风吹来。
    树枝与树叶被吹得哗啦啦响。
    树枝断裂。
    离开大树。
    落下开。
    迟煦漾眼前睫毛糊住。
    她趴在窗户旁,看着。
    玫瑰掉落下来。
    哥哥也被吹走了。
    她睁眼,躺卧着,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如果按照精神分析来看,那么是否说明,她内心也是渴望哥哥爱她的,但理智却又在激烈反对,所以哥哥才会掉下去,飘远了。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也许这是一场隐喻。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手伸到枕头边。摸到手机。开机。
    无数未知电话打来,短信发来。
    全是来自一个人。
    她置之不理。
    继续往下翻。
    不久,她放下手机,失望淹没庆幸,溺陷泥沙,沉沉地闭上了眼。
    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
    许久,她才摸起手机,准备回拨。
    刚刚打了个1,电话就响起了。
    “池池,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没关系的,你别害怕。”
    “就算你骗我拿我开玩笑,我也不会生你一条银鱼的气的。”
    因为他们最初认识,是在一家饭店点了同样一份银鱼,于是这个词就变成他们独有的常用词。
    现在他也习惯性地使用。
    迟煦漾的思绪飘离一秒。
    “池池?”
    “我没和你开玩笑。”
    空气静止一秒。
    “我是真心与你约的。”
    突然间她听见破碎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惊讶,一只花瓶不小心砸在地板上。
    她笑了笑,语气平静,她对他说:“我就在你隔壁,你现在就过来吧。”
    顿了顿,她加了句:“可以吗?”
    可真虚伪。
    明明笃定对方不会拒绝。
    ……
    迟煦漾站在门口,点开信息。
    —池池,我已经站在门口了。
    她这才开门。
    眼前少年穿着黑色上衣,眉眼凌厉,唇瓣透红。
    “池池……你……”
    他看了一眼,匆匆移开目光。明明什么都没看清,却悄悄红了脸。
    迟煦漾穿真丝吊带,半颗雪球若隐若现。明红真丝吊带上还透露出两颗小荷尖尖角。
    她没穿胸衣。
    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美色惑乱他几秒,微微呼吸,他努力收回一点理智,但还是不争气,胆战心惊地回看她,惊疑不定,语气凌乱:“池池你这是……是,真的……”
    却见迟煦漾凑上前,呼吸靠近他的脖颈。
    他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池池。”
    “帮我破个处。”
    他听见她说。
    娇嫩的玫瑰整个破碎。
    “怎么?不愿意。”
    迟煦漾够直接,也没什么耐心。因为自信,因为笃定。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还有其他的选择。
    几息他才找到自己呼吸的节奏,强忍诱惑,苦口婆心地劝她。
    可她却弯起涂着鲜艳口红的唇,贴紧着他的脊背。
    软乎乎、弹性十足地压着他。
    隔着薄薄衣裳,他能够感受到她的炽热。
    那么滚烫,那么灼烧。
    “想要就上,不行的话,就滚。”
    她对他向来都是那么干脆,那么不客气。
    他迷迷糊糊地被她带到床上。
    被她压住的时候,他才像是恍然惊醒似的。
    猛然推开她。
    但她压得更紧了。
    “郝声。”
    她看着他,眉眼带着迷惑不解的天真。
    “为什么拒绝我。”
    “池池,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
    “可我们都很难受啊。”
    她竟然一把捏住气势汹汹的那处。
    语气茫然而无辜。
    “克服欲望的最佳方法不就是屈从欲望吗?”
    “可是……”
    他还想再可是下去,她却没耐心与他周旋。她收敛起笑容,神色淡下来,更加冷艳动人:“你不是喜欢我吗?”
    少年脸色剧变。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秘密,他心尖上不可言说的爱恋,他午夜梦回亲密无间的女神……在这一刻,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戳破了。
    那些幻想的泡泡,在阳光下,一个接着一个破碎。
    他深知,以她的性格,在戳破了这个秘密后,他们绝对做不了朋友了。
    而且,或许她这样做也就没想过继续和他做朋友了。
    他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喜欢别人了。”
    不是“不想喜欢别人”,而是“不想喜欢别人了”。
    原来在他痴恋幻想的时候,她早已悄无声息地爱上了别人。
    不是他,还会有别人。
    浓稠的黑暗之中聚集着什么庞然大物,猛烈地撞击着他。
    她真像是下定了决心。
    “抽屉里有避孕套。”
    她离开他的身体,躺在床上,在雪白的床单上,艳丽地绽放。
    她只是想睡他。
    他只是她借以忘记他人的药物,工具,器具。
    他可悲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他的脚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向抽屉。乖乖听话的样子自己都觉得低贱,没意思。
    郝声初中的时候也是个打架斗殴样样齐全的乖戾少年。
    唯独被她磨软了性子。
    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拆开包装,不知道怎么用。
    迟煦漾灵巧地拆开。
    郝声偷偷瞟一眼,心想避孕套原来是这样的。
    “脱裤子吧。”她的声音同雪花一样轻飘。
    落在他脸上,使得他神色跟打了结似的。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伸到裤头。
    注意她注视的目光,他心怦怦颤个不停。
    他手都没牵过,吻也没接过,就要如此大胆地在心上人面前脱裤子,真是……太难堪,太羞耻了。
    她的目光像是沾染了春药香水。
    只一眼,他便涌出一股强大的欲望,便要缴械投降了。
    ……
    “需要我帮你吗?”
    迟煦漾眼皮微掀,潋滟春情。
    “不、用了。”
    他舌头和他神色一样打了结。
    他努力地平息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感情。可被堵住的河水还是愈发强烈汹涌了。
    裤子跌落脚边。
    白色的内裤挤压着粗壮的长物。
    这是他对她的欲望。是任何一个普通男人会有的欲望。
    她想着,眼眸依然清澈。
    但迟煦漾毕竟是初次尝试还未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迷离灯光下,她脸上蒸煮着春意霞光。
    见她如此,郝声呼吸浅浅深深,气息荡漾不稳。
    他扯着短裤,动作放慢。
    一点点地扯下。
    他的皮肤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白。
    而是带着润泽的红,是那种长年累月锻炼养成的健康小麦色。泛着狂野之味。虽说别有一番风味。
    但也许是哥哥的容貌限制了她对于美的定义。她喜欢的是那种瓷器上了釉的白。夏日接天的荷叶。瘦弱又挺拔。
    春风里招摇的白杨树似的。
    她意识到自己想到这儿,脸色变了变。
    该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她以右手撑起后脑勺,支起身子半躺着看他。
    惊魂动魄一只艳鬼。
    许是灯光太过晃眼。
    他竟觉得她此时已不在人间。
    他想说点什么。
    “郝声,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廉价?”
    可她突然怎么问。
    “怎么会呢。池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么高贵,那么……”
    “停。”迟煦漾弯唇轻笑,“我知道自己多么优秀,不需再听听你心里是如何爱慕我的。”
    她想要得到的认同,从来都不希望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别人的偏爱才滋生而出的。
    而是源自她本身足够强大。
    她自认为自己本身是足够强大,但有时却会惶惑自己是否足够强大。
    至少她在觉得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会洗脑自己。
    比如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但……
    不过是一层膜罢了。
    可真奇怪。
    一方面又说不过就是一层膜,一方面又不想……
    去他妈他大爷的守身如玉吧。
    郝声迎着她的目光将内裤扯到大腿根。
    肉色阴茎露出一点点小头。
    在心上人面前暴露,他控制不住地侧了下身。
    迟煦漾笑了笑。
    他更加羞涩了
    要是有洞,他就化身地鼠了。
    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迟煦漾也看过一些av,见识过各种阴茎。
    但她都没太注意。
    她只一眼,就觉得丑极了。
    “等等。”
    他听见她突然说。
    “你上来的时候关下灯。”
    还是不要看见吧。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他还是照做了。
    天,突然暗了下来。
    紧拉的窗帘缝隙落进来一点朝霞。
    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怦怦地乱跳,脸也烧红了。
    他屈膝爬上了她的床。
    床很软。
    他伴随着狂乱的心跳碰到了她的脚踝。跟碰到鱼肉一样。
    他下意识就想缩手,但他想到她的话,停住了。
    他悄悄抬眼望了她一眼,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迟煦漾虽然很淡定。
    但也仅仅是表面。
    她也未曾与人如此亲密接触。
    就连哥哥也是如此。
    现在却被人碰到脚踝。
    不由微微一颤。
    胸口起伏的程度更大了。
    她喘了喘气,起身将他拉到一旁。脸正对着他。
    郝声躺在一旁,呆若木鸡。
    燥热兜住了二人。
    他们几乎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似乎一声声地敲打在他们的头皮心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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