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只知道陶家的现任主母袁云梦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陶家的现任家主陶知深,但没有几个人知道,其实当年的她自己有多么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其实从袁梁浅身上就能够看得出来,她们是姐妹,当年先后考入了a大,一个文学系,一个历史系,两人各有所长、勤工俭学,奖学金拿到手软,所以陶知深才会为这样一个从未被命运击败的姑娘所吸引。
    当然,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袁云梦被丈夫和儿子宠上了天,言语里或许还停留在自己少女时代的天真,但叶玉絮绝不否认,和她聊起天来心里很是轻松。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今在叶玉絮身上得到了完整的体现。
    袁云梦所说何尝不是道理,又何尝没有解开叶玉絮一直以来心里的困惑,叶玉絮实在感激不尽。
    她的确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如果能够决定,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叶玉絮这个人了,私生女的身份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想要摆脱束缚的动力,催促着她想方设法去改变这样的不公。
    叶玉絮想通了,袁云梦当然也很高兴,连扶着叶玉絮走出浴室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还不忘叫了柳姨帮叶玉絮蒸了一小碟南瓜上来让她填填胃。
    叶玉絮怎么会不知道袁云梦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因而在她再三表明自己呕吐只是因为胃里不舒服、而自己前不久生理期才刚过所以并不是怀孕之后,明显地看出了袁云梦眼里的失落。
    果然老人们还是都想要早点抱上孙子的吗?可她和陶垣还只是男女朋友啊喂!
    而且虽然陶垣几乎每晚都缠着她,但自从上一次陶垣拿了验孕棒来让她验一验之后,她留的心眼儿更多了,所以她绝对自信自己是不会怀孕的。
    但这么做或许有点自私。
    叶玉絮看着帮她吹凉蒸南瓜递到她跟前的袁云梦,突然有些歉意。
    她其实没有改变多少,她还是那个总是一厢情愿的只在乎自己好的叶玉絮,现在或许多了一个陶垣,可除此之外,他们的家人,她好像还是并没有那么在乎。
    蒸好的南瓜香甜软糯,南瓜养胃,叶玉絮感觉自己的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送走了袁云梦之后,叶玉絮听了陶垣的话乖乖地上床睡觉,本来还想着在等一会儿他的,可许是因为太累了,没多久就抱着留有他气息的枕头沉沉睡去。
    而现在的陶垣,正在季东隅郊区的一处私宅里,准备好好会一会这个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低智商对手。
    这都什么时代了,他当然不会滥用私刑什么的,其实他让季满把罗缨弄到这儿来,主要也是为了吓一吓她。
    这栋郊区别墅是季东隅一年前买下的,本来是牧心平时闲的没事想要在这儿度度假过过周末,可谁知牧大小姐突然不喜欢这儿了,所以季东隅也觉得没了装修的必要,因而此处还是水泥白墙,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周遭的氛围还是有些渗人的,用来吓一吓罗缨,再合适不过。
    虽然季东隅听过他的计划安排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钥匙送到了他的手里,但陶垣知道,他一定在电话那头朝他翻着白眼表示幼稚不屑。
    陶垣当然知道很幼稚了,可是叶玉絮又不像牧心那样当真时刻目中无人,会允许他做这样的事,而他也不像季东隅那样黑白通吃,他可是个守法的好公民,他只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再加上一小点点威胁,来惩罚一下造事者。
    罗缨是在下了晚自习后,被人告知辅导员找,然后在路上被季满他们给劫持过来的。
    其实也算不上劫持,他们只是威胁她上了车,然后一路带她来了这儿,手没捆嘴没封的,下车还用了请,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只是因为他们要等着陶垣来,所以只能先把罗缨带上二楼唯一一个有沙发的房间里候着,但是陶垣来的太迟了,以至于罗缨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开始密谋着要溜走了。
    陶垣到的时候,季满他们已经是第三次把准备从窗户溜走的罗缨抓回来了,一见到陶垣从月光中走来,罗缨先是在心里愤愤不平叶玉絮怎么又找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然后才想起来质问这一件事。
    “我就知道是你,”罗缨本想冲到陶垣面前去,那样会显得更有气势,或许也能让这个人记住自己,可却被季满给拦了下来,因而她只能抓着季满拦着她的那只胳膊冲陶垣吼叫,“你把我抓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为什么抓你来,抓你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陶垣在季满拿来的椅子前缓缓坐下,一条腿翘上另一条,更显得他的腿精壮而又修长,而同样修长的手指交叉放至自己的膝盖处,冷眼看着眼前之人,如同将寒原之中的寒气带至这暖意十足的春日里,又结上一层寒霜。
    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死死地盯着自己弱小无助的猎物,然后下一秒就要将其头部狠狠咬下。
    罗缨刚才心里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心理,瞬间因为陶垣的一记绝杀眼神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没有开灯,只有惨淡的月光从窗户外渗入,照在陶垣的脸上是寒霜的凌冽,可照在罗缨的脸上,就是垂死的狰狞。
    周遭莫名的阴冷以及时有时无的阵阵阴风,突破了罗缨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害怕地跌落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陶垣自小绅士品格的教养告诉他,把女孩子惹哭是件很没有品格和教养的事,但现在陶垣心里的这个“女孩子”范围里,只有叶玉絮。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告诉你叶玉絮的身世的,”陶垣厌恶极了罗缨的哭声,这个人,连哭都哭得那么难看声音那么难听,他开始想念他家小姑娘了,“是周奕尧?周奕尧也参与其中的,对吗?”
    罗缨虽然现在已经被吓哭了,但脑子还算比较清醒的,听了陶垣的话,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猛地摇一摇头,“不是,和周奕尧没有关系,周奕尧也是通过新闻才知道这件事的。”
    哭过之后的罗缨鼻音甚重,妆也哭花了,陶垣看着听着实在是厌弃,赶紧让季满给她拿了些卫生纸。
    “我凭什么相信你?周奕尧和叶玉絮高中同校,这件事在c市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陶垣死死地盯着罗缨,观察着她的反应和表情变化。
    可惜没有,因为罗缨的智商还没有达到可以自如控制自己表情的程度,而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周奕尧真的不知道,他不是c市人,他是y市的,他高中的时候才和父母搬到c市,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陶垣不想再听罗缨努力为周奕尧辩解的话了,他不想再听到周奕尧这个名字,“你那么肯定周奕尧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不知道的?”
    罗缨快要被陶垣的话绕晕了,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绝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就这么担下来,“是一个女人打电话告诉我的!”
    “她告诉我这件事,她还知道这件事在c市的确曾引起过巨大轰动,但叶家人花了大价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一年的时间内有关于此事的消息报道全部消失,所以,周奕尧不可能知道。”
    罗缨几乎要给陶垣跪下了,她不是没有见识过陶垣的手段,又听闻他和季东隅关系亲近,季东隅可是a市几乎每个像她一样的普通人听到都闻风丧胆的名字,她实在是害怕,就算陶垣动用季东隅的关系手段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也一定不会有人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是我一时糊涂轻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她才是背后的主谋,她对叶玉絮一定有深仇大恨,你、你找她,找她才对,求求你放过我吧。”罗缨已经吓破了胆,话也说的断断续续没个逻辑。
    陶垣人靠在椅背上,手指放在唇前摩挲着,宛如一尊雕像,在月光的映衬下,阴影与光亮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还真像是远古的神明。
    众人皆以为陶垣并没有将罗缨的话听进去,或是听进去了也未必当真认为她不过是开脱之词,所以才久久不曾发话。
    但陶垣还真的听进去了,毕竟他真的相信,凭借罗缨的智商,真的不足以还知道要用一次性的电话卡给报社打匿名电话。
    可陶垣沉默的时间越久,罗缨的背上就越发寒,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死期将至,连哭都再没有力气哭了,只是祈祷着自己来生一定要成为像陶垣那样的人上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谁敢阻拦。
    “她的联系方式。”陶垣用手指摩挲着嘴唇,这一句话倒是令罗缨始料未及。
    好半晌罗缨才反应过来,告诉了他实话,“没用的,她过河拆桥,我成了她的一枚棋子,我无论打多少个电话过去,都是关机的状态,而且……而且她和我说话还用了变声器,摆明了是不想让我指认出她来。”
    “联系方式。”陶垣有些不耐烦,但语调依旧是冷冷的。
    “别傻了,”或许是人之将死,罗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都能教我去找一张别人很久没有用过的卡打匿名电话,你觉得她还会傻到用自己的卡吗?怎么可能查得到。”
    “知道什么叫做事不过三吗?”陶垣本来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就像是将要在一瞬间扑向猎物的眼神,一触即发,“最后一遍,联系方式。”
    罗缨被吓得全身打颤,连接过季满手中自己的手机时,戳点屏幕的手指都是微微抖着的。
    陶垣拿到了电话号码,立即吩咐了季满去办事,可季满倒不太相信罗缨的话,“老板,我们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咱们被她耍了、这是她编的怎么办?”
    可陶垣还没发话,罗缨就赶紧摇了摇手,眼神就像是一只被盯上了的受惊的小鹿,“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这个人,我、我没有……”
    “我就是信她的话所以才让你去查的,”陶垣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却依旧不带有任何温度,“毕竟我相信以罗小姐的智力水平,应该想不到这些的,对吗?”
    虽然是一句极为讽刺的话,但罗缨还是感谢陶垣不杀之恩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确没有这样的智商。
    陶垣最终还是放了罗缨走,并且罗缨自己还主动保证了不会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陶垣觉得奇怪,本来威胁她不许说出去是他的计划之一,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自觉主动,所以随口问了她一句原因。
    “我想和周奕尧好好的,不想在和叶玉絮有任何瓜葛了。”罗缨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净,眼妆也掉完了,糊在眼睛周围,和鬼一样。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如果以后把那个人揪出来了,还请陶总帮我向叶玉絮道个歉,”罗缨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可以被陶垣吓哭,但周奕尧这件事情上,她绝不能示弱掉一滴眼泪,“我太喜欢周奕尧了,所以才会想要把他抢过来占为己有,帮我道个歉,为之前明明是自己的错还强词夺理的胡作非为道歉,以后我也不会再想要针对她了。”
    “其实当初,我也曾拿真心待她的,我也曾真心想要教这个师姐为朋友的。”
    “别说什么曾经,”陶垣见不得这些虚假的“曾经”情怀,“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辜负了叶玉絮,别拿什么曾经的情怀来掩盖你对她做过的事情,来想要有所弥补。”
    “公司人事部准备让周奕尧转正,转正后我会安排把他调去w省的分公司,你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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