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别墅区,一路飞驰。
    她被他抱在怀里,哭累了,闻着他身上淡淡好闻的味道睡了过去。
    讽刺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
    闭眼皆是血,皆是糟心的,皆是邪恶的。
    而他是她少有的视为神圣的人,在他怀里时她想暂时忘掉那些事,不管陈析回怎么想了,也不管醒来后怎么面对他。她只知道他的怀抱很温暖,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拍走了她所有的压力与悲伤。
    她就这样睡着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陈家的沙发上,感觉到有人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然后有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在额前落下一瞬。
    她的眼睛微微颤动,但陈析回并没注意到。
    他站起身子,收回方才眼中的深沉,重新换上柔和的神色。管家在此时走了进来,说秦小少爷在等他。
    他说,“不见。”
    “秦小少爷说是有重要的事,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扭过头时看见她睡颜依旧,脸颊上还有泪痕。
    他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在客厅。
    章朝雾睁开眼睛,在两人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前压住震惊不动声色地将手表取下藏进了沙发缝隙。
    下一秒,秦肖的声音闯了进来。
    看到沙发上的人,又气又笑:“我就知道是她,怎么,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她?”
    陈析回看了他一眼,明明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却突然叫人不寒而栗。秦肖扯了扯嘴皮,看着陈析回一言不发地将沙发上的人抱到了二楼卧室。
    柔软的床上有着阳光和淡淡的雪松味道,是他身上的气味。
    空调的温度有些冷,他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卧室里异常的安静,却有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她在被窝里呆了半个小时,陈析回才回到卧室。
    她听见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卧室重回安静,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
    陈析回就这样守着她,直到她已经演不下去,转了个身揉揉眼从床上醒过来。
    睁眼就看见他的笑。
    “醒了吗?”
    她点点头。
    陈析回从沙发上起身,在墙侧的柜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一直在等我醒吗?”
    水杯递到她手上,陈析回顺势坐到了床侧,没回答,“刚才秦肖来过了。”
    她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差点呛到自己。
    陈析回递给她一块方巾,语气依旧平静温和:“但我并不在意你和他的关系,”
    “我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珍视的。”
    他的话郑重又优雅,就像是做梦般涌入她的脑海里,心里泛起莫大的震惊。
    他没有说谎,那......谢宜姐姐对他来说算什么?
    但她不敢问。
    即使是陈析回,她也不敢让他知道她和谢宜的关系。
    “我的人生一直很无趣,我以为以后也就这样过去了。”像完成任务一样,陈析回按部就班地做好每一件事,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天才,但从来不是他自己。
    他什么都能掌控,唯独她对他的感情让他捉摸不透。
    她喜欢他是真的,抗拒他也是真的,她想接近又想逃,这样的感情折磨的不止她。他第一次正视自己对一个异性的情感,最后越陷越深。
    今天之前,连他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他最初甚至不觉得这是喜欢,他以为这只是出于对她要进行的事的好奇。
    直到最后,自己也无法掌控这情绪。
    秦肖过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时,他很不喜欢。就和看到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看到章朝雾买下避孕药一样,刺眼,又如鲠在喉,却不知道为什么。
    “既然他们可以,那我......也可以。”
    “如果你不讨厌我,我就不会再由你远离我了。如果你讨厌我......也好......以后也不会痛苦了。”
    章朝雾并没懂他的话,但她当然明白他所表达的爱意。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眸子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平静,一丝情欲不染,就说出令人痴迷的情话。
    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任务似的读着自己的台词。
    如果不是她足够了解他,她会觉得他是和自己开玩笑。因为连她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的。
    但有件事他说得对,他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那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的爱意。
    “你......你不一样,你不一样......”她说,声音莫名地变得迷离起来,有些喘不过气。
    她发现他变得有些虚幻,即使他依旧坐在那里,她却觉得他变得很很近很近,甚至嗅到了他身上的独有的木质香。
    她不可控制地想要抚上他的脸,手伸到半空停了下来。
    她摇摇头,维持清醒。
    “你....?”
    她脸上是震惊,不可思议地质问,甚至直接将玻璃杯扔到墙上,巨大刺耳的破裂声勉强维持她的理智,而陈析回却眼睛也不眨。
    她这才懂了,他说的不让她远离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不一样。”
    他丝毫没被眼前的场景影响,没有震惊,没有愧疚,反而在质问她,神色平淡得都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对她下药?
    她压下心头涌上的欲火、震惊,说得断断续续:“你....你是哥哥....你不一样.....”
    她说的没错,他是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她不可以,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连觊觎也不行。
    “哥哥。”他重复。
    确实,从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来看,她更有可能将他当成哥哥。
    但陈析回还是笑了,笑意带着玩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语调与表情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诱人,还软软地叫着他哥哥。
    “哥哥怎么了?”
    他凑近她,抬起她的下巴,幽深的眸子毫不遮掩地审视她脸上泛起的情欲:“哥哥就不可以吗?”
    她当然明白“可以”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一个巴掌就落在他脸上,下手很重,几乎是下意识地。
    红色的掌印落在他几乎病态白皙的脸上,快要是快要渗出血来。
    他发现她全身在颤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眼里是巨大的失望。
    就连她知道他对她下药时也没这样。
    是那句话激怒她了。
    而她的眼里不是生气,而是失望。对他的失望。
    章朝雾哭了出来,理智盖过情欲,几乎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陈宅。
    她回到自己的浴室,在冷水下冲凉,还好药劲并不强烈。就算陈析回真的对她用药,大多也只是辅助作用吧。
    毕竟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对他近乎矛盾的感情。
    只要第一次成功了,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说不定真的会不顾廉耻地和他在一起。破罐子破摔,她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不是他的那句话,说不定他们真的......
    她脑中刚闪过一丝这样的想法,便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可以想那样的事。
    她仰头,任由激烈的水柱打在自己脸上。
    等她冷静下来才想到留在陈家的手表。她不知道秦肖来找陈析回是为了什么,但她不傻,也不会情绪用事,从发现秦肖和陈析回关系不简单时她就开始串联起所有线索了。
    谢宜在a校教书,陈析回最初也在a校,是姐姐的学生也成了男朋友,而秦肖是谢宜自杀的始作俑者之一。
    秦肖能自由进出监控室,也难怪当年校方会说顶楼并未安装监控,看来是秦肖他们动了手脚。
    陈析回在谢宜死后陈析回转了学,之后也并未毕业,而是选择复读一年。
    根据她所知道的,之前陈析回准备留在国内,而复读是为了申请国外的大学。她毫不怀疑,毕竟谢宜的死对他算打击的话,才会想要出国吧。
    她才调查这件事不到一年就能发现秦肖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那陈析回呢?
    他作为秦肖的朋友,又心思细腻,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吗?还是说,陈析回之所以转校就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但顾及秦家的势力?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生疏。
    她现在有些庆幸,为了能满足自己心里那点卑微的情感,她搬到了陈家隔壁,也因此从未提过谢宜。
    毕竟到现在,她也不能保证陈析回是不是和这件事没关系。
    越想越复杂,她收了心思,发现手机连不上手表的蓝牙。大概是距离太远了,还是只能先去把手表拿回来。
    她换上衣服和陈家管家说明来意,他很友善地带她进了客厅找到沙发缝隙里的手表,正道谢离开时,她看到了楼上的陈析回。
    他就这么俯视这她,像一个君主审视自己的臣子般。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却传来莫名的压迫感。
    章朝雾看了一眼,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干脆利落地离开。
    等她走出陈家的院子,管家才看着楼上的陈析回点点头示意。
    那个手表的确做得十分精致,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它的不同。但陈析回在和她喝咖啡时就注意到了,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章朝雾平时是不会带什么首饰的,又怕热,在这样的天气里带着这样的手表实在是不舒服。
    但发现手表落在沙发缝隙又是另一回事了。
    管家跟在老爷身边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手工定制的,比一般表盘厚一些,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陈析回似乎并不慌,他没有阻止她拿回手表,就说明他不在意这件事。
    倒是另一件事.......
    “之前你说她有个哥哥......”
    管家点点头:“是章小姐同父异母的哥哥,平时在日本活动,偶尔会出现在菲律宾和香港。但因为他负责的是章家手下的黑色产业,资料很少,查到的也大多是假的。”
    陈析回眯着眼,神色第一次变得危险。
    “继续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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