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是他摔下去的时候双手抓挠无意中握住的呢?”断鸿夫子提出异议:“毕竟也有可能是山野间散落的碎玉。”
    “你看粗糙的这一面,断痕很新,都没有沾染泥土,”疏桐夫子剖析道:“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东西是断在孙康手上,而不是原本散落在山野间的,否则一定会有泥渍。”
    “师兄说的在理。”断鸿夫子颔首,表示信服。
    “你觉不觉得眼熟?”疏桐夫子又问。
    “这么小的一块,”断鸿夫子有些为难:“看不出原本是什么。”
    “我大致已经猜出来了。”疏桐夫子的声音有些冷。
    第278章 暗夜沉沉藏诡秘
    苏好意缩在床上,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屋子里更黑。
    她有些怕,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自省斋里不允许点灯,就算她怕黑也得挨着。
    在自省斋思过,每天只给一顿饭一杯水。
    这点苏好意没意见,反正她也吃不下。
    她想来想去,只能确定有人陷害自己,却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会是谁。
    除了行凶的人,怕是只有孙康才清楚究竟谁才是凶手,可死人又哪能开口说话呢?
    夜更深了,苏好意感觉到了明显的凉意。
    她又紧了紧被子,强迫自己快些睡过去。只有睡着了,漫漫长夜才会过得快一些。
    她希望一睁开眼就到天亮,并且自己会被放出去,不用被关在这里。
    不知数到多少只羊,苏好意终于有了朦胧的睡意。
    夜风吹过林木,落叶纷纷。
    今晚没有月亮,星光竟也十分暗淡。
    看守苏好意的两个人睡得很熟,仿佛廊下的地铺是世间最舒适的地方。
    黑夜里,房门被轻轻打开。
    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罩袍,整个人被笼在里面,像是被一团黑影包裹着。
    他来到床边,伸手将好意提了起来。
    而苏好意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就那么被提着出了房间。
    即使在黑暗中,这人也像能视物一般丝毫不受阻碍。
    但他走的路线又很奇怪,有的时候在路上走,有的时候却在没有路的地方穿行。
    而被他带着的苏好意却像睡死了一样,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来到一座石室门外,说是石室,其实样子更像监牢。
    墙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人面向里坐着,一动不动。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把我想要的东西交出来吗?”黑影说话了。
    石室里的人依旧不动,仿佛睡着了,又像是入定了一般。
    “看看我带了谁来,看看吧,绝不会让你失望的。”黑影说着把苏好意放下,特意把她的脸朝向石室。
    坐在里头的人终于转过身,他的年纪应该很大,但依旧身姿笔挺,丰神俊逸。
    他的神情原本是冷漠的,但在看到苏好意的脸之后,似乎十分震动,竟向前扑了过来。
    但因为被栅栏隔着,所以无法靠的更近。
    黑影对他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愉悦地笑了几声:“如何?这张脸很熟悉吧?”
    那人的神色很激动,双目瞪起来看向黑影,但他的嘴又抿得很紧,一声也不出。
    “只要你肯告诉我,我想要的东西在哪里?我不会为难她的。”黑影指了指苏好意:“只要你想说,我就给你纸笔。”
    原来被关起来的人不能说话,他与人交流只能用纸笔。
    “她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黑影说着伸出手去,在苏好意细嫩的脸上轻轻抚摸着,像是爱怜极了。但被关起来的人脸上却现出惊恐和悲愤的神情,恨不能将黑衣人撕碎。
    “啧啧,看看这孩子生得多美,”黑衣人望着苏好意的脸赞叹起来:“真的和她很像,对吧?其实有些地方也很像你。我搜过她的身了,东西不在她身上。只要你答应我,我会放她平安的。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我是个不喜欢杀人的人,所以你也别逼我。”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从隐约带着笑意。那感觉特别像一只毒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被关的人用手凌空画了几个字,他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过苏好意,像落入陷阱的老鹿看着无力自保的小鹿,满是怜惜却又无能为力。
    “你不知?!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黑衣人彻底恼怒了:“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不肯老实交代,就别怪我心狠了。”
    说着站起身,提起苏好意就走。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语气已经像刚来时那样平和了:“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又或者,死的不干不净也成。”
    虫鸣唧唧,草叶上结了露水。
    苏好意在睡梦中又被重新放回床上。
    小小的门反锁了,黑影消失在黑夜中,像一滴水落进海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苏好意才翻了个身。
    她忘了自己在哪里,还当是在青芜院的大床上,想怎么翻腾就怎么翻腾。
    等摔到地上,才忍不住哎呦一声,觉得身下又凉又硬,才想起来自己是被关在自省斋的小屋子里了。
    “哎呦我的屁股!”苏好意揉着屁股爬了起来,透过门上的小孔向外望望,已经是清晨了。
    屋里头有了动静,外头守着的人也醒了。
    “哎呦!我昨天后半夜睡的可够死的。”其中一个看守的人说:“你睡着没有?”
    “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大约是白天跑太多路了。”另一个人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其实也没事儿,人不是好好的在里头关着呢。”先醒的人笑着说:“除非他能变成一只小飞虫,否则如何能出的去?”
    这两个人把铺着的行李卷好,等人来交班。
    没一会儿,果然来了两个人。
    只是他们并不是来接班的。
    “把门打开,夫子们要带苏八郎过去。”来人说。
    而此时的青芜院司马兰台也已经起床了,正吩咐墨童给苏好意送早饭去。
    就听外头有人说:“兰台公子,疏桐夫子请您过去,说是事情有了新进展。”
    “知道了,王管事,我们公子这就去。”墨童连忙答应。
    “早饭先放着,”司马兰台举步就往外走:“一会儿我和八郎一起吃。”
    墨童答应了一声,等司马兰台走出去,他才叹口气小声说道:“老天保佑,让苏公子一会儿就跟着我们公子一起回来吧!可别再折腾了!”
    苏好意被带来的时候,司马兰台已经到了。
    也不过只关了一晚上,司马兰台就觉得苏好意又瘦了一圈。
    “我没事,昨晚睡得挺好的。”苏好意当然看得出司马兰台对自己的担心,于是连忙开口安慰他:“屋子里虽黑,外头却有人守着,所以也不怎么怕。”
    第279章 疑云迷雾深一重
    “苏八郎,”疏桐夫子叫着苏好意的名字问她:“你进仙源山时,所得的信物现在可带在身上?”
    “信物?”苏好意一乍被问到还有些愣住,随即想起来:“夫子指的是那个玉菡萏吧?”
    进入仙源山的弟子们,正常经过选拔的会得到三朵花,像苏好意这样被举荐来的,则直接赠予一只玉石菡萏。
    当时是花颜和月溪夫子给她的。
    “就是那个,你可带在身上?”断鸿夫子看着苏好意,眼里带着一丝探究。
    “那东西很珍贵,弟子并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放在了箱子里。”苏好意说。
    她的确珍而重之地放了起来,况且她身上带着司马兰台给的护身符,还有小金龟。
    那玉菡萏是圆的,并不像玉佩、吊坠那样适合贴身佩戴,所以苏好意压根儿就没动过把它戴在身上的念头。
    “那就叫个人去取来吧!”疏桐夫子道。
    “就在我房间柜子里最上边那个格子里,有一只小木匣,在那里头呢。”苏好意道。
    她心里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夫子们忽然问起这东西来了?难道这和孙康的事有关系吗?
    去找的人去而复返,把墨童也带来了。
    “禀告夫子,并没有找到那个玉菡萏,”管事的说:“那匣子是有的,但里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我明明放在里头了。”苏好意觉得事情不对劲:“从我把它放在那里就没再动过了。”
    “苏公子,是小人把那匣子拿出来的,里头的确是空的。”墨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夫子,我要自己回去再找一找。”孙康给她的信不见了了,玉石菡萏也找不到了,原来青芜院竟然遭了贼,苏好意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随你一同去吧。”疏桐夫子说:“顺便看看你还丢了什么东西。”
    一行人来到青芜院,又进了苏好意的房间,看着她把自己的屋子翻了个遍。
    但依旧没找到那个玉菡萏。
    “把咱们的屋子也找一遍。”司马兰台吩咐墨童。
    墨童立马去找,但他心里知道并没有,因为之前在找孙康留给苏好意信的时候,就已经把里里外外都翻了好几遍了。
    “昨日,我和断鸿夫子重新查验孙康尸体的时候在他手掌的伤口里发现了一块碎玉,”疏桐夫子说:“推断出是从玉菡萏上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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