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郡主关心,只是……”
    玉明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南溪也说不准她在玉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悲伤,又好像是轻松,反正就是在凄凉中滴入几滴久违的解脱。
    心下一愣,南溪面露几分谨慎,问道:“只是什么?”
    一抹苦笑在玉明嘴角挂起,没有叹气,也没有任何的悲伤,只是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我父亲已经病死了。”
    自从家中房子被他一夜输光,他便再没有了落脚之处,为了躲避四处的债主,他整日里也只能住在潮湿且肮脏的各个洞里,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难免不会生病。
    没有钱去医治,也只能病死。
    在玉明收到他父亲死讯的时候,听说,尸体上都已经长满了尸蛆。
    “玉明……”
    南溪垂眸,没有经历过至亲仙逝的她,此下虽然很想安慰一番,但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就好比是一个健康无比的人,前去icu安慰癌症病人。
    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痛苦,所有安慰的话语看起来倒没了任何的理由和感情。
    也许,无声便是最好的安慰。
    “郡主,你不必担忧,属下没事。”
    玉明奋力扯出一抹寡淡的笑容,南溪看得出他的“努力”,但是那笑容当真是“不敢恭维”。
    叹了声气,南溪不愿意看到旁人这样强颜欢笑,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玉明,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外的月色,的确已经是深夜,不便再留在房中。
    玉明拱手说道:“属下告退。”
    南溪点了点头,看着玉明的背影,徒增几分沧桑。
    唉,他不过是个才十九的少年,那罗岁宜就算是狠毒了自己,也不该找旁人下手,害得他家破人亡。
    “郡主,你说那北林郡主,究竟是安得什么心?”
    听闻玉明的父亲已经去世,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玉蝉也难免有些悲伤,不过她也是明事理的人,虽说玉明父亲好赌不假,可那罗岁宜也不该狠毒至此,设下这局。
    “什么心,大概是想要我的性命。”
    言简意骇,南溪此下对罗岁宜的看法也有些微微的改观。
    反正南溪自小到大的观念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可若是有人先行动手害她,那她一定加倍奉还,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殃及池鱼,一个人犯的错,一定是他自己承受,绝不能祸害他人的亲人朋友。
    可罗岁宜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看法,对于玉明这事,她不仅下手极快,而且极其狠毒。
    这罗岁宜,终究是留不得了。
    自己都未曾察觉,眼里多了几分冷漠和愤恨,一旁的玉蝉吓了一跳。
    “郡主,你喝点茶。”
    玉蝉忙从桌上倒好一杯茶水递过去。
    南溪接了过来,端在手中却迟迟没有饮下,双眸朦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南溪眼眸一凝,沉声说道:“玉蝉,当日我去彩云阁的时候,你可还记得那罗岁宜前来‘碰瓷’?”
    “碰瓷?”玉蝉歪着头,满脸的迷茫。
    南溪一愣,忙转口说道:“就是那罗岁宜带着以前在彩云阁购买的首饰,称出了问题,狮子大开口,要彩云阁赔偿银两。”
    玉蝉听懂了,忙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记着呢。”
    当日那件事,她也没有在现场,只不过玉环回来后给她描述得太过形象,连罗岁宜的行为动作都通通给她模仿了一遍。
    所以这才印象深刻一些。
    “当时我就说这罗岁宜,怎的这样缺银两,原来是为了设下此局,引玉明父亲入局,银两短缺需要周转。”
    若是她那个时候就能察觉,也许事情便不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了。
    玉蝉发现自家郡主的心态似是发生了转变,忙说道:“郡主,这都是北林郡主的错,你也无需自责。”
    自责?
    她当然不会,毕竟这事情的根本原因,还是罗岁宜的错。
    自己最多只不过是未曾早日察觉罢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再好好保护身边的人,让他们不至于再因为自己,遭受这样的苦难。
    “嗯。”南溪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玉蝉怕她又胡思乱想起来,忙说道:“对了,今日这事情玉明也算是立了大功,将北林郡主的紫色衣裳放在她的马车上,还没被发现。”
    所以这才会被赵一贤带人搜了出来。
    “确实。”南溪细细想了想,说道:“玉明的武艺也算是高强,做这些事情应当周全。”
    说到这里,南溪突然想起了宫凌宇和罗岁宜的那桩婚事,也不知道宫凌云在大殿上说的话是真是假。
    宫凌宇和罗岁宜当真是早有了婚约?
    刚刚想到这种可能,南溪便自动摇摇头否决了。
    若是那罗岁宜跟宫凌宇真的早有婚约,又何苦费尽心机地讨好皇后?
    皇后也只孕育了一位皇子,那便是宫墨玉,讨好皇后不是为了宫墨玉那是为了什么?
    如果有婚约在身,罗岁宜应当也该断了对宫墨玉的念想。
    所以……这罗岁宜和宫凌宇的婚事,只不过是宫凌云为了面上好看,随口胡诌出来的?
    那宫凌宇岂不是——平白无故掉下来一桩婚事?
    “好了,郡主,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见南溪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玉蝉只以为是今日有些劳累,便催促着南溪睡下。
    南溪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能熟睡过去。
    宫凌宇方才在大殿上,是出于好心,要为自己辩解,可这最终的结局……
    “唉……”
    南溪长叹一声,这样定下的婚事,想必宫凌宇心中也不好受吧。
    夜深,月光如同酿好的美酒一般,从树枝间泻下。
    今夜难眠的人不止是南溪一个。
    罗岁宜府中的氛围不像是忠义侯府那样清静,先是一阵阵似人非人的咆哮声,夹杂着女子的不甘和愤怒,继而又是抽抽搭搭的哭声想起,为这夜色平添几分恐怖。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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