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晃了晃脑袋,扫了四周一眼,勉强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想道:“这是刑场么?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人家行刑了?”
    念头还未落定,群声遍起。
    众百姓叫道:“大侠,请您救救她!她是被冤枉的,她是无辜的!她不该这样白白丢掉性命,求您救救她!”
    监斩官却是惊立而起,指着虞鹤:“来人呐,给我将这个劫法场的逆贼拿下,就地处斩!”
    虞鹤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被转过身来的众城卫给团团围住了。他暗啐一口,不欲伤及这些差人,便只用真气将他们击退,心中想道:“此女身上定有冤屈,不如先将其带走,再好好询问事情始末。”
    想罢,还没等刑场差人反应过来,虞鹤便伸手揪住了这女囚的衣领,身法运处,腾跃而起,踩着众人的肩膀,一路朝城外奔逃。
    监斩官道:“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做甚么?快追上去,死活不论,死活不论!”
    众差人慌忙起身,连有些错位的甲胄都来不及整理,持长枪,提单刀,压开人群,寻踪追去。
    虞鹤带着女囚,速度飞快,跃过城楼,又向西直奔数里地,终是借助身后的密林摆脱了这些追兵。他见得前方有一处堤坝,便带着女囚稳稳落了下来,立于堤坝之上,恢复真气。
    堤下江水滚滚而流,江浪拍堤,哗哗作响。
    “多谢大侠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女囚道,跪在虞鹤面前,不停地磕着头。
    虞鹤将女囚扶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廖娥,我的丈夫就是监造脚下这座‘春梨堤’的差人。他,他叫作‘步凡’,也就是方才刑场上的监斩官。”廖娥道。
    虞鹤讶异:“你丈夫是监斩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凡他,本来只是个小小的捕头。可自打他监造了春梨堤后,也不知为何,青云直上,一路升官,已坐到了城令的位置。这对我们来说本来是件值得烧高香的好事,可一日府中失窃,他的城令印玺被盗。也就是这件事情,将我生生打入了地狱……”廖娥道。
    虞鹤没有插嘴,认真听着。
    “那日,我在府中好好待着。他突然跑进了我房里,告诉我府中来了窃贼,且最重要的印玺被盗走。他见贼影往我这边逃来,嘴上说着担心我,双手却是在我房里寻找了起来。”
    “我当时还道他真是一番好心,便也没有阻拦。可他翻开了我的枕头,从里面竟找出了他的印玺,立时变脸,不念夫妻恩情,也不问我事情始末,便给我扣上了一个‘帮凶’的帽子,还唤人将我押入了大牢,连审都不审了,直接定在今日问斩。”廖娥道,泪水已无声滑落。
    虞鹤似乎明白了些许,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并不是偶然的嫁祸,而是事先就谋划好的?”
    廖娥点头:“我虽然不愿这般去想,但发生的一切,却让我不得不往这方面想。我跟他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竟一点儿都不相信我,且处斩得如此果断,其中若是没有猫腻,谁会相信?”
    “结发之妻也敢如此诬陷,你这丈夫的心肠也真是狠毒。你放心,我定会尽力还你清白。不过,这些日子你可莫随我进城了,城里肯定会有我们的通缉令。你不会武功,与我在一起只会影响我调查的进度。”虞鹤道。
    廖娥道:“多谢恩公!”
    虞鹤摇头笑道:“不必言谢,此等不平之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先去找一间离城较远的农屋,将你安顿下来后,我才好行事。”
    “嗯。”廖娥道,老老实实地跟在虞鹤身后。
    二人下了春梨堤,与城外较远处找到了一间农屋。他给了农人夫妇一些银子,将廖娥托给他们照顾了。而他自己,则打算只身进城,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了安全起见,他也只好等到入夜后再潜入城中,若是直接从城门走的话,肯定会惹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待得傍晚,虞鹤运起身法,借着夜色跃入梨水城中。他混入人群,找到了一家裁缝铺,稍稍乔装了一番,便进入到了城里最大的客栈。
    虞鹤要了酒菜,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众食客的谈论。
    劫法场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梨水城,这些食客在美酒的鼓动下,亦壮着胆子低声议论着。纵然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又怎能逃过虞鹤的耳朵?
    “今儿那刑场发生的事情可真有趣,监斩官是囚犯的丈夫。若不是有人突然出现,那囚犯的脑袋肯定已经保不住了。”
    “听说那女囚是被冤枉的?当时大多数人都叫着冤枉,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鬼知道嘞,不过我只晓得廖娥那姑娘平日里还挺会做人的,虽然身为城令夫人,但从不摆什么架子,对咱们这些百姓也挺好的。”
    “等等……城令夫人?也就是说,那监斩官就是城令?”
    “是啊,你刚进城么?怎么连这个事情都不晓得?”
    “啊……我,我的确是才进城的。就连刑场的事情都是听他们说的,我没见到那激烈的场面。”
    虞鹤听罢,酒菜吃尽,心里也已有了分寸,想道:“看来并不用担心廖娥骗我了,我大可放心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地替她洗清冤屈。其实呢,这也不算是洗清冤屈了,大多数人都晓得她是冤枉的……我现在,不过是在想着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除掉步凡罢了,只有除掉步凡,才能保住廖娥的性命。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深夜,虞鹤从客房跃出,借着夜色将一名巡逻的城卫给劫进了小巷。他紧扼这名城卫的咽喉,低声道:“你若想活,便老老实实不出声。若敢耍小手段,别怪我即刻取了你的小命。”
    这名城卫老实点头,心里根本不敢有丝毫其他的想法。
    虞鹤松手,盯着这名城卫的双眼,道:“告诉我城令府的具体位置。”
    这城卫没有半点耽搁,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虞鹤满意点头,掌风轻拂,将其打晕。他将衣裳褪下,换上了这名城卫的衣服,自小巷跃出,借着夜色快速奔走,避开巡卫的同时,也找到了城令府。
    虞鹤躲开府中暗桩,翻墙潜入府中,以府中假山作藏身之处,又偷摸劫住了一名城令亲卫,问到了步凡的卧房,并将其打晕,置在假山后头。
    他闯入了步凡的卧房,只见房中烛火摇曳,却并未见得半个人影。
    寒风袭背,烛火腾燃,屋中布帘急速抖动,沙沙作响。
    “糟糕,是圈套!”虞鹤大惊,转身欲走。
    眼前猛地一亮,数十柄火把立然入眼。
    步凡已领着一众城卫堵在屋外,见得虞鹤转身,振臂大笑:“放箭!”
    弓弦铮鸣,寒光映闪,冷锋攒袭。
    虞鹤撑开护体气罩,挡下漫天箭雨,皆震落在地。他身法运处,纵身跃出,于步凡肩头借力,使了个反力,探手抓向步凡衣襟。
    步凡大惊,眼中尽是惊骇,被虞鹤气势所压,完全动弹不得。
    刀锋迅斩,虞鹤眉头骤拧,反手握住刀锋,势头骤止,翻身落地,亦被刀势逼退数尺。他堪堪站住,手握刀锋仍不放,脚边地砖已经开始龟裂。
    步凡松了口气,忙退入了人群中。
    众城卫亦是停止了放箭,于一旁团团围住,不敢妄动。
    “你是何人?”虞鹤道,看着面前持刀的锦衣大汉。
    锦衣大汉道:“杀你的人。”
    “就凭你?”虞鹤冷笑,五指骤松,反掌迅拍,拍在刀身之上,将锦衣大汉震退数步。
    锦衣大汉眉头骤拧,心中剧惊:“好强的掌力,仅凭肉掌便能架住我的刀势么?”
    虞鹤取出扶山覆厄,扛剑在肩,腾身跃起,提腕拂剑,疾使“剑起微澜”,斩出数道剑气,微曲空间,波澜轻漾。
    锦衣大汉纵跃迅斩,刀身耀出金光,连劈数刀,将剑气尽数化解。待其凝目细看时,虞鹤却已没了踪影。他暗啐一口,稳稳落地,满脸不悦:“我还以为是个劲敌,没成想是个鼠辈。”
    步凡却道:“耿大人,那厮往东边逃了!”
    这姓耿的汉子自然明白步凡话里的意思,冷啐一口,腾身追去,心中却想道:“要不是公主差我来保护你,我岂会听你命令!”
    虞鹤逃出城卫府,向东疾奔,纵跃出城,落在城外林中。他一口气还未松下,身后冷风攒袭,那姓耿的汉子竟已追了过来。
    虞鹤侧身避开刀风,任刀风斩在脚边地上。土崩沙溅,留下一道深痕。
    “哼,给你面子你还紧追不舍,真当我不敢与你动手么?”虞鹤道,迅然转身,拂剑连斩,连续不间断的攻势竟压得这耿姓汉子无法还手。
    耿姓汉子震惊无比,咬牙招架:“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在他手下竟无丝毫还手之力!”
    虞鹤冷笑,猛然撤剑,疾使“沧澜化琅”,幻出漫天剑影,待剑影尽数凝出,再使“澜止云散”,将剑影全数引爆,凝作漫天剑束,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耿姓汉子哪敢硬扛?收刀躲避,却还是被剑束贯穿了两只手臂。血洞乍现,鲜血如注,流入脚边土里。而他手上的大刀,也被剑束击碎,成了几截烂铁。
    虞鹤收剑,拳罡迅出,仅使出三成力道,击在耿姓汉子心口,将其打得栽倒在地,立时昏厥。耿姓汉子倒地之时,一块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牌状物体自袖中飞出,被虞鹤稳稳接住。
    虞鹤细看,只见牌上写明了此人的身份与姓名。
    “耿都,御前带刀侍卫?”虞鹤剧颤,握牌之手不禁一抖。他将这块牌子放回了耿都的袖中,不敢有半分耽搁,腾身跃走,背后已是冷汗淋漓。
    “还好我留了一手,并没有直接击杀他……没想到他竟然是御前带刀侍卫。我的天呐,这件事情到底牵扯了多少人?若是深究下去,我怕接下来的人,我真的得罪不起了。即便是幻境,皇权亦是不可挑战的东西……”虞鹤想道,凭着记忆往那间安置着廖娥的农屋赶去。
    虞鹤速飞驰跃,终在夜色中看见了农屋的勒影,却见屋外火光映闪,不少城卫正举着火把,将农屋给团团围住了。他心头一凛,落在远处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悄然伏视。
    那一对农人夫妇被城卫给押到了屋外,尽皆跪倒在地,并未见到廖娥的身影。虞鹤不禁松了口气,想道:“看来他们并没有泄露廖娥的行踪,我倒可以放心援救他们了。”
    想罢,虞鹤纵跃而出,取出扶山覆厄,稳稳落在农人夫妇身边,提腕拂剑,将一根向农人夫妇打下的木根给生生斩断了。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离农人夫妇最近的那名城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心口一痛,浑身瞬麻,倒飞而出,栽倒在地,呕出数口鲜血。
    虞鹤挡在农人夫妇与众城卫之间,低声道:“你们两个先进屋子,这些差人我来抵挡,保准把他们打发掉。”
    农人夫妇如蒙大赦,立时起身,向虞鹤道了数声谢,再不耽搁,推门躲到了屋子里。
    虞鹤扛剑在肩,扫了身周的城卫们一眼,笑道:“你们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众城卫何曾见过这等景象?他们互看一眼,咬紧牙关,拿起手中兵刃,或长枪,或单刀,或利剑,如潮水一般向虞鹤涌了过来。
    虞鹤双臂攒劲,真气迸涌,身法运处,仅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残影现,剑光寒。
    一众城卫的腰间齐齐多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眼前掌影重重,而后便觉心口剧痛,于瞬间倒栽而出,皆已昏厥,不省人事,手中的兵刃亦是乒呤哐啷地散落一地。
    收剑入坠,真气尽敛。虞鹤并未对这些城卫下死手,只将他们全数打晕了而已。他转过身子,推开屋门,走进了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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