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兮叹气,这个小姑娘,可不像黄玉那样,想不理会就不用理会的,至少陈凌未必做得到,所以她对陈凌道:“要不我自己雇船先走,你自便?”
    陈凌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和这两个女人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说话,有些恼了,指着李怀兮道:“你把话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李怀兮觉得褚嫣愤怒的目光都快把自己撕碎了,就拽拽陈凌的衣袖,将他拉远一点问道:“你和她,有旧?”
    陈凌跳了起来:“没有!我是个老实人!”
    褚嫣见李怀兮拉走了陈凌,哪里容得他们说悄悄话,立即跟了上去,所以陈凌他们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一瞬间脸色苍白,眼泪断珠般的往下落。
    褚嫣这次出门比较急,只带了三十余名随从,反正她是宰相之女,在周国境内,无人敢欺负她,随侍在身边的侍女就只带了两名,其中一个叫思思的,性子比较泼辣,指着李怀兮道:“陈凌,你之前对我家小姐一个劲儿的献殷勤,怎么现在又找了这个女人?”
    陈凌一脸云山雾罩的小声问李怀兮:“我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李怀兮轻声道:“你还没说,这姑娘是谁。”
    “哦,这是褚通的小女儿,褚嫣。”
    “哦。”
    思思大怒:“你们说悄悄话!别以为别人听不见!”
    陈凌问道:“那你说说,我怎么献殷勤了?”
    思思道:“去年秋天赏菊宴,太子妃的侍女将茶水泼到了我家小姐裙子上,当时正是大家要一起向我们皇上敬酒的时候,我们小姐急得不行,多亏你当时将一大盆什锦羊肉扣在了太子身上,才给我们小姐争取时间换裙子解了围,后来太子因此想杀你,我们小姐还在家中为你担心,你竟一点都不知感激吗?”
    陈凌与李怀兮对望了一下,想的都是太子妃为何想叫褚通的女儿出丑,难道褚通不想扶植自己的外孙,而是想投向太子阵营?这也不稀奇,毕竟褚通的长女只是嫡母,不是生母,皇孙继位更是希望渺茫,而且太子无能好控制,太子妃是溧阳侯之女,老溧阳侯已故,新的溧阳侯没有军功,人也有些呆,侯府有爵位无实权。
    太子无能是事实,但是太子府的其他人都没那么好对付,毕竟太子继位是大势所趋,谁都不想在稳定的局面下有人过来抢食,何况还有端王曲昊谦捣乱,褚通和太子府后来应当是谈崩了。所以去年冬天的时候,褚通想借太子的刀杀人,干掉陈凌,除了与晋国沈氏一家背后作梗有关以外,多少还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有点关系。
    听了思思的话,陈凌望了一会儿天:“你们家小姐,赏菊宴那天去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思思大怒,柳眉倒竖,被褚嫣紧紧的拉住了手,思思好不容易平复了怒意,思思又道:“那你为何后来又在端王曲昊谦府里的宴会上吟诗,什么软玉生嫣,不饮自醉?”
    这回陈凌真的想了良久,才恍然大悟道:“全开济的桂花酒上,写的都是这两句,我念怎么了?”
    李怀兮笑出声,面对陈凌愤怒的目光,李怀兮捂着肚子笑道:“我没想到你还是个诗人!”
    见褚嫣又哭了,陈凌正色道:“我扣曲昊煜羊肉,是看他不顺眼,并不知你的窘境,念的那两句诗,中秋那段时间,开济卖的桂花酒坛子上贴的都是这个,如果让你有所误会,确是我的不是,此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我还有事,告辞了。”
    褚嫣哭道:“那你刚才为何问我,是不是有人欺负我?”
    陈凌懊恼道:“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谁敢欺负褚相的女儿,真是活腻了。”
    褚嫣放开了思思的手,思思立即一蹦老高,指着李怀兮叫道:“你这个野女人!贱人!竟敢勾引豫王!欺负我家小姐!谁给你的胆子?”
    陈凌大怒,只等着思思一声招呼,叫褚嫣的侍卫们冲上来他才好动手,他实在是没办法下手打这两个小丫头。
    没等思思下令,有个声音不耐烦道:“啰嗦个没完!”还没等陈凌反应过来,已有一个身影瞬间冲到褚嫣身后,伸手拉住褚嫣的领子一扬,褚嫣就离地而起,旋转着飞到了她的侍卫们身前,那些侍卫慌忙去接,可那人一掷之力甚大,侍卫们站立不住,滚成一团。
    那个身影一招掷出褚嫣,一个起落,就回到了李怀兮身边,陈凌和李怀兮直到那人停下,连她动作都未看清,只看清了那人的身材,好到不行。
    既是个女子,又有那样强悍的武功,除了公孙羽还有谁?李怀兮脸都吓白了,这小半年她又打架又赶路,练功并不勤勉,不知道公孙羽会怎么惩罚她。
    果然公孙羽已经伸手去捏李怀兮的脸:“你的武功---”
    李怀兮抻着脸,把头靠在公孙羽肩上,双手环住她的腰:“师父,我好想你。”
    公孙羽的心立刻就软了,松开手去拍李怀兮的头,轻声安慰道:“受苦了吧?不怕,我来了。”
    陈凌腹诽道:你松手干什么?不知道此人脸皮无敌厚吗?
    李怀兮靠在公孙羽肩膀上,得意的对着陈凌眨眨眼:你敢对公孙羽说什么吗?你不敢。
    另一边,褚嫣已经被众人扶了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提动手,又不甘心吃下了这个亏,站着不肯走。
    陈凌哪里还想再理褚嫣,公孙羽早就备好了大船,在此地等了他们好几天了,所以三人直接上船,离开了阜州。
    褚嫣站在原地,见陈凌就这样跟着李怀兮走了,完全没有在意边上还站着她这个人,竟一时怔住,落泪不止。
    在船上,陈凌和李怀兮听公孙羽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把公孙羽和公孙弈都拘在了洛川,甚至将萧焕昭置于危险之中,如果萧东甫发觉萧焕昭的伤势有异,是在欺骗萧东甫,就有可能下手对萧焕昭这个儿子不利。陈凌和李怀兮都内疚不已,公孙羽见这两个祸害都老实了,就催着他们趁着船上无事,尽快练武,又叫他们把大年夜那个刺客的招式重演出来,不屑道:“你们两个一齐上,也打不过吗?”
    陈凌将目光投向船舷外,喃喃道:“夏虫不可以语冰。”然后转头望着公孙羽,认真道:“说的就是我。”
    萧焕昭一开始派出了公孙羽和公孙奕,等陈凌离开洛川,就叫公孙奕回到萧焕昭身边护卫,换来了小胖,所以从上船的那一天开始,李怀兮又过上了每天都睡得像个烧饼的日子。
    船上空间不小,但毕竟不比练武场,所以公孙羽主要教的都是在小空间的近身战斗技巧。一日从公孙羽处练武出来,李怀兮见陈凌坐在舷窗边喝酒,身边还放了两个酒壶。李怀兮拿起来晃了晃,都是空的,不禁好奇道:“你不是近乡情怯吧?怕萧焕昭罚你?他一向都不会罚人的,你不用怕啊。”
    陈凌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脸红了起来,伸手抢回李怀兮手中的空酒壶:“用你管!”
    转过头去看船舷外朦胧的月色,不肯理她。
    李怀兮愣了一下,继而觉得有些尴尬,公孙羽跟在她身后,正好看了全程,拉着李怀兮的耳朵回到自己的房间:“作什么妖呢?”
    李怀兮赶紧撒娇:“师父饶命,疼疼疼。”
    “你们俩怎么回事?”公孙羽松了手。
    李怀兮揉着耳朵委屈道:“没什么,师父,可能就是豫王殿下小半年都没见过别的姑娘了,看褚嫣就知道,豫王殿下在开济的时候就是绯闻缠身,女人缘好的很,所以你担心什么?等他见过公子,再去烟雨江南转一圈,见一见江南温柔的美人,什么病都治好了。”
    点着李怀兮的脑门儿,公孙羽怒道:“我不是说这个,你是个女孩子,要知道保护自己。”
    “哦。”
    “哦什么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师父,我这段时间,心里天天想的都是你,我那点功夫实在是不够用,师父教教我。”
    公孙羽放下心来,欣慰的捏捏她的脸蛋:“知道上进就好。”
    乘船顺流而下,到了清宁关,再换马向北,在一日晚间赶到了亦州,陈凌和李怀兮亲眼见到萧焕昭无事,才算是放下心来。
    吃过饭,简单叙了几句,陈凌讲了这些时日的经历,待他讲完了,李怀兮道:“公子,都是我的错。”
    萧焕昭示意陈凌不要说话,对李怀兮道:“说吧,叫我怎么惩罚你?”
    李怀兮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道:“想不出来。”
    萧焕昭对陈凌道:“你去睡吧,我有事问她。”
    等陈凌走了,萧焕昭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李怀兮想了想,就将她对方蒙的试探说了:“之前给殿下的信中提到过,我试了方蒙一次,可是施路却无事,随后陈凌被困在宫中,施路也被宋离除去,施路这条线就断了。后来我听孟关说,方蒙曾经大病一场,算算时日,正是施路死讯传出去的时候,所以我想请公子查一查,方蒙与施路这两个人究竟有何关联。”
    萧焕昭递给她一张纸:“你提及测试方蒙计划的之前,我就已经叫宋离查过了,你自己看吧。”

章节目录

星歌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肥鱼悠悠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肥鱼悠悠并收藏星歌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