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有一只形如鸵鸟,长着身翠绿色羽毛,扁嘴尖头的飞禽灵兽从江悦头顶上飞,两者相较不远。
    慌不迭,江悦认得这是种灵智较低,未开人语,极为普遍的灵兽扁嘴鹤。江悦向上空跳跃,正巧抓住了扁嘴鹤的一条腿。
    在逃亡之际,这只扁嘴鹤也只拼命扑打双翅逃命。多了三个人的重量,令它难堪重负,速度锐减,低空飞行,不时还要努力避开无数巨树摆动形成的障碍。
    飞了一顿饭功夫,江悦眼前重现曙光,回过身看向森林的位置,只见其在缓慢移动,四周烟尘扬起。
    从上鸟瞰,赫然发现眼前的那片森林实则是一头庞大如山的甲壳戾兽,形似螃蟹,那些巨树与它的毛发相连。
    足见其移动了数十公里,才渐渐平息下来。感到脱离了危险,这只扁嘴鹤才恼怒的朝拉着自己脚上的不速之客“呱呱”叫嚷以示不满。
    江悦满脸歉容,连声道歉,这扁嘴鹤生性温驯,见人没有恶意,渐渐止了埋怨。江悦还不打铁趁热,恳切道“鹤大哥,将我等送回军营吧。”
    乍然间,扁嘴鹤如厉梦魇,怛然失色、亡魂丧胆地挣扎,拼命要甩脱江悦等三人。扁嘴鹤两腿乱蹬,肢体乱抖。经此折腾,使得原本在空中就独木难支的飞行,更显得摇摇欲坠,时高时低,江悦急忙大喝制止,奈何扁嘴鹤似撞邪一样,完全听不进话。
    江悦一手怀抱两孩子,一手还要紧抓扁嘴鹤的脚,早就是新嫁的媳妇,顺了姑来失嫂意,顾此失彼。
    不出意料,江悦终于无力支持,被甩脱而下,扁嘴鹤如释重负,竭力拍打双翼远飞而去。
    他仰面朝天跌落,双手不忘护住两名孩子,心想“这回难保性命了?”念及间,背脊肉生痛,连连触及了几下,余光瞥见周围景色变幻,鼻中闻得一阵香甜气味。
    感受着自己弹了数弹,猛地落地,眼中闪现色彩斑斓,方感到终于停止了下堕之势。吐了口闷气,眼前刚要一黑,昏厥过去。
    一瓢泼水,当面淋到,顿时清醒过来,急忙查看两名孩子安危,见两人仍安然睡着,这才心头重石落下。
    瞭望四野,见头顶上全是大如天棚的花瓣,五颜六色,很是奇艳。江悦庆幸道“多亏被这些大花瓣托了托身体,否则定然受伤。”
    思索间,又是一瓢泼水淋来,抬头望去,发现是凝留花瓣上的晨露。看看天色业已向晚,要去寻碧潭蘑菇恐怕来不及,先将两位孩童救醒才是当务之急。
    起身辨明路径,踏上回营归途。他边走边想,将这两名莫名来路的孩子带到军营中。似乎难以解释方才荒谬的情况,索性带回炊爨营,拜托蔡火夫子进行救治。暗忖前后关要,觉得此法最为妥当,快步回营。
    还未归营,在远处山坡上已眺望见炊爨营有两人在翘首盼望,跑近看清是小牛子和卜淼淼。两人同样也见着了他,两厢会和。
    见着江悦平安归来,十分喜悦,然而见着他抱着两名昏睡的孩子归来,更是惊惶错愕。
    两人上前将两名孩童接过手,慌张问道“你从哪弄来两个孩子?”江悦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先将孩子救醒吧。”
    两人一点头,兵分两路,怀抱两名孩子骞飞向宿营,江悦则去厨营找寻蔡火夫子。他跑到蔡火夫子常歇息的树桩,苍天庇佑,果然寻着了人。
    他气吁吁的简单将经过说清,蔡火夫子也不细问,拉着他手腾空朝宿营飞去。小牛子和卜淼淼早将两名孩子安顿好,只等蔡火夫子前来医治。
    只等片刻,江悦和蔡火夫子已然掀帐入内,几人也不寒暄,蔡火夫子径自帮两名孩童号脉诊断。
    江悦三人伫立一旁,焦急等待着。经过一番诊治,蔡火夫子先前严峻的神情才流露出宽慰的笑容,淡淡道“不碍事了,饿了数日,加之惊吓过度,阴邪之气侵体,又中了栖洞蜘蛛的迷毒,喂他们吃点丹药和清淡的食物,明天估约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三人听了,才放下心,江悦这时才有闲暇将事情来龙去脉全盘说出。三人听得眉头紧蹙,等事情说清,蔡火夫子道“淼淼留下照看两名孩童,晚膳时间临近,快去准备吧!”
    说完自己先步出宿营,江悦和小牛子分别与卜淼淼道了些客气话,就去忙活了。繁忙的工作总是一成不变,要说变化,就是江悦开始尝试阈力的分配运用,渐渐接触到门径,有些眉目。
    结束了一日的军务,又是冰轮寒辰之际,两名孩子勉强灌了些药膳汤食给他们,仍旧未苏醒。
    几人例行在集合地等待蔡火夫子,烦心事陆续有来,小牛子道“都过了数天,刘钰、杨家宝、洪一,他们为何还未归来?”
    范青松安慰道“别急,或许是打了什么大家伙回来,途中难以搬运,耽误了时日也说不定。”
    吴业勤忧心忡忡道“但愿如此。”戒三手在则打趣道“读书人就是喜欢臆测,伤春悲秋,凡事多往好处想。”
    江悦虽没见过三名炊爨营的弟兄,却是认了一家门,做了一家人。温言劝慰几人道“青松哥和三手哥说得有理,吉人自有天相,好人多有神庇佑。”然而联想起中午在森林中,险象环生的遭遇,说这话时,不免底气不足。
    几人等待着蔡火夫子到了约定时刻,迟迟不见人,毕竟他常警戒众人,军人必须要有时间戒律,从未见他迟到。
    大家又等了一阵,小牛子才吩咐众人自散去,说蔡火夫子今夜有事不来,自行修炼参悟。
    当大伙散开,江悦想先行去看望两名孩童,正要朝宿营走去,忽然从炊爨营入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将他叫住“江兄弟,一来寻你,就见着了,咱们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江悦回身一瞧,来人一身督夫甲胄,不是冯仁人还有何人?跫然足音,喜不自胜。江悦快步迎上,军规严明,就要行礼,冯仁人见状连忙止住,说道“咱们自家朋友,哪来那么多虚的,多弄见外,以后我可不敢来寻你了。”脸上和颜悦色的,让人容易亲近。
    江悦笑道“那就不多礼了,来过来坐。”领着冯仁人来到一处木桩制成的凳桌。自己入了厨营泡了杯香茗和取了些零嘴茶点。
    月朗星稀,阔别重逢,故人相聚,互诉别后经历,两人谈天说地。光阴荏苒,时光易逝,两人正谈在兴头。
    忽然一名士兵极速来报,口中大喊“冯督夫,大事不好,滚石蚕那群戾兽再次夜袭主营,请你速去增援。”
    江悦和冯仁人暗道“不好。”冯仁人起身揖礼作别道“江兄弟,改日再聚。”转身刚要飞起,江悦一把将其拉住,说道“冯大哥,让我略尽绵力吧!”
    冯仁人重又落下,犹豫片刻,见江悦眼神坚定,微微点头,将他携上朝主营而去。
    未临战场,已眺见远处火光幢幢,阵仗訇訇。江悦见此,心头一紧,却总感觉这次与上一次夜袭相比较,似乎是雷声大雨点小。
    两人俯冲落到已方一侧,冯仁人道“江兄弟,你且与我一起御敌,不可轻身涉险。”感受到故人的关心,江悦朝其重重点头以示感激。
    只听滚石母蚕厉声咆叫“灭族之祸,血债血偿。”其余族兽也都嘶叫应和。战斗厮杀,暗无天日。江悦有冯仁人在侧保护,抵御戾兽起来应付从容。
    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变强了,又好像是滚石蚕变弱了。他厮杀了一阵,与其他同僚通力合作,连毙数只戾兽。
    旋即又想“若是滚石蚕变弱,岂有集体都有变化之理,那或许真是自己变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当喜不自禁,越打越是酣畅淋漓。
    想检校自身实力,逐使出武技“问鼎天下”上回占擂比试,经神秘人提点,这招武技,逐渐有了霸王当年足以称雄八极,慑服群雄的昔日威势。
    那滚石蚕坚硬如钢的外甲,被江悦如刀削豆腐般轻易破开。血珀刀再次发挥其诡异的特性,这被重创后的滚石蚕挣扎颤粟了数下,就断送了命。
    冯仁人瞧在眼里,大赞一声,其手下也纷纷出言夸奖。江悦跃回冯仁人身后,对各人谦逊一番。
    突然,滚石母蚕仰天惨叫,凄厉无俦,有几只滚石蚕开始破壳化蛾。一共九只滚死鬼头蛾,它们逐排成一圈。
    冯仁人见状,大喝道“它们正在鸣金收兵,要重施故技,别让它们逃了。”然后滚石鬼头蛾的实力毋庸小觑,无人能破阵突围。
    更奇怪的是,江悦发现身为千人之长的杜里韫,并未出现指挥作战。江悦心想“看来上回杜掌师伤的挺重的。”
    滚石母蚕带着残余部族顺利逃走,而饱尝过滚石鬼头蛾苦头的战士们,对那风暴毒粉仍是心有余悸,触目惊心。
    各处的督夫们在关键时刻,展现其百人之长的能耐。以冯仁人为代表,他手持颀长锋利无双品阶的青峰剑,展开在长生洞天苦修的成果,大喝道“道技一水天幕。”
    一面平如古镜的模糊水幕从青峰剑上发出,将风暴毒粉抵挡在外。滚石鬼头蛾见进攻无效,肢体抱起一块大石,朝水幕抛投而去。
    那大有几人团抱的岩石激射过来,江悦满以为这道技将被破除,正担心间,岩石在与水幕相触的霎时,像是磨盘一般,将硕大的岩石碾磨成碎石。
    双方仅仅对峙了盏茶时间,滚石鬼头蛾与上回那样,猝然轰然倒下,众人亦喜亦忧,都暗道“这么快!”
    谨慎起见,还是派人用真火将尸体烧毁。这回军营这方死伤极少,大家都感到庆幸,以这种程度,说是夜袭有些小题大做,只能算作滋扰而已。
    一场战斗下来,又是一番杂乱,冯仁人道“江兄弟,你没受伤吧?”江悦道“多谢关心,只是有些疲倦。”
    冯仁人道“平安就好,你看现下一片乱糟糟的,我也无暇与你闲聊了,你先回炊爨营吧,改日你也可以过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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