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举动来得太过突然,让江悦始料未及,想要阻止为时已晚。而墩肉这等鲁莽行径令周遭注意到此处之人大肆错愕,可绝大多数人群还是正被男明星的表演吸引,并未注意到此处发生的事情。
    江悦此刻也不理会旁人感受,朝墩肉所在位置直冲而去,挤入人群中,手中的袋子碰撞到旁人引来怒骂和反感。
    他欺近墩肉身旁,猛然拽住他手臂,焦急道“快走。”墩肉仍是尤为解恨,对周遭的人挤眉弄眼的吐舌挑衅,旁人也纷纷骂骂咧咧地还以颜色。
    当江悦拉着墩肉冲出一丈远时,那对被摁压的脑袋发晕,眼冒金星的情侣这才定住神来。
    两人登时怒不可遏,脱口大骂,男的立即追了上去,女的呼喝呐喊“打人啦!打人啦!”
    伸与援手之人寥寥,忽而转口又喊道“非礼啦!抓流氓!”商城内音乐轰响加之人声鼎沸,但这么一声呼喝,还是起到了作用,其周围人群中有几名颇有正义感的男子大喊问道“流氓在哪?”
    女子被墩肉侮弄深感屈辱,委屈顿时哭丧着脸,指着江悦与墩肉逃离的方向,哽咽嘶哑着嗓子喊道“在……在那边!”数人立忙追赶过去。
    江悦与墩肉穿挤着摩肩接踵的人潮,后方数人紧追不舍,尤其是那名受辱的男子更是首当其冲,口中粗言秽语连珠般骂出。
    与此同时,男明星的表演也已趋尾声,正兀自与歌迷和影迷说着一些依依不舍和眷恋的言语,不时有女追随者眼中泛泪,显得恋恋不舍。更有情绪激动者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
    在场的保安人员竭力控制着会场秩序,突然以舞台为分界线江悦身处的对侧有人起哄道“砍人啦!”商城内人员一时无法分辨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造谣生事。
    登时嚣声四起乱作一团,初时只是一楼商城的人们人心惶惶,四散而逃。但惊恐的情绪犹如炸弹的导火索一般,瞬息间从一楼引燃至五楼,整座商城内顿时炸开了锅,喧闹声直呼震天彻地,似乎连玻璃壁都晃动不已。
    这一至五楼成千上万人顷刻间一同逃难奔涌而出,仿佛那大海惊涛重重叠盖而下,即壮亦悲。
    有研究称,在火灾发生时,往往死伤并非是被无情的火焰焚烧而死,绝大多数是死伤在人们惊慌逃难时发生的人为踩踏事故。
    果然,商城内人群慌不择路,慌了神,发生了推挤和拉扯,哀叫和惶恐声杂乱纷纷,人们都如惊弓之鸟亡命逃奔。
    这时,江悦和墩肉已随着人潮一同涌出了商城大门外,不多时,已有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响起。
    周边交通造成严重拥堵,霎时间鸣笛声此起彼伏,扰乱他人心神。江悦愤激的朝墩肉呵斥道“都你是惹出来的祸端,这得伤及多少无辜人众?”
    墩肉见不少伤者捂伤呻吟,或被抬出,或被搀扶而出,更有甚者衣服和脸上满是殷红的鲜血。一些孩童放声大哭,呜咽着说着“妈妈,爸爸。”
    墩肉顿时心下悚悚难安,额头汗水涔涔滴下,知道自己当真是惹了大祸了。虽说他平日里恣行无忌惯了,若真惹出什么伤及无辜,伤天害理之事来,也本非他所愿,一时面无血色,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江悦知他内心自责惶恐,再出言咄咄相逼,责骂一通也于事无补,挽回不了损失。只是内心默默祷祝希望不要有人伤亡。
    于是改口道“先找到蒋小姐再说吧,她虽然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可走散了,着实麻烦。”
    墩肉“嗯”了声。全然与往日的性格截然不同,江悦心想“其实这人本性还不全坏,还懂得知错忏悔。”两人开始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蒋寒薇的身影。
    殊不知,此时的蒋寒薇正置身在慌乱的人潮中。原来三人分别后,蒋寒薇是如之前所约定在门外汇合,然后正当她经过一间店门前被优雅的旋律所吸引,她驻足凝听细瞧。
    见一位约莫八九岁的男童正端坐在一架黑色箱子前,手指在一排黑白分明的键面上生疏迟缓的按着,音调隐隐传来“噔蹬蹬噔,噔蹬蹬噔”如此重复了四遍。
    她静心思索着“这孩童虽然指法技艺生硬,致使音律生涩僵硬,眼前这黑色箱子所发出的音色着实厚重美妙,与自己擅长的古琴在音色与音域上各有擅场,不分轩轾。能不能将它们一同合奏,来个双琴和鸣,那当是天作之合呢!”
    正思考着,不知不觉已踱进店内。她俏立在旁,默然不语的注视着孩童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心想“这黑色箱子着实有趣,与抚琴的指法是南辕北辙。”心中想着,十根手指不由自主的打着节奏。
    孩童“噔”的一声,将一首曲子弹完了。他瞪大的双眼好奇的看着身旁这位美丽的姐姐。蒋寒薇忽然被一名孩童凝望自己,脸颊抹上了霞红,微笑的问道“小朋友,你弹的这东西叫什么?”
    孩童面有诧异之色,还算是说道“这是钢琴啊!姐姐你既然不知道。”蒋寒薇喃喃自语道“钢琴?原来这黑色箱子叫钢琴。”
    蒋寒薇道“小朋友,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简单的教教我如何弹奏这钢琴?”孩童沉吟片刻,羞涩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马上就要走了。要是我突然要回家,姐姐你不会怪我没礼貌吧?”
    蒋寒薇和蔼可亲的笑道“当然不会怪你,你肯教我,我要感谢你才是。”孩童挠了挠头嬉笑道“那就太好了,姐姐你坐旁边,我告诉吧!不过我也是初学不久,懂得也不多。”
    蒋寒薇道“没关系,尽你所能便行。”孩童“嗯”了声,将座位挪开一半,说道“姐姐,你坐下吧!”蒋寒薇依言而坐。
    孩童向她讲授着钢琴的音阶,由浅入深,可孩童所知有限,所谓的深也不过是钢琴知识中的九牛一毛。
    过不多时,一句亲切的声音在店门外唤道“小凯,咱们要回去了!”孩童回过头,应和了声“来了。”对身旁的蒋寒薇说道“姐姐,妈妈来接我了,我必须要回去了。”
    蒋寒薇仍旧沉浸在钢琴上,孩童说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显得难舍难离,对孩童说道“那么,你下次还来吗?”
    孩童点了点头笑着道“会的。”蒋寒薇道“说定了,不见不散。”孩童道“好,姐姐再见。”
    孩童与其道别,回到妈妈身边。蒋寒薇有些寂落,怔怔望着八十八个黑白相间的琴键。忽而有一位文质彬彬男子上前搭讪,他温柔的轻声道“这位美女的小姐,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男子长相虽不英俊,可也一表人才。
    蒋寒薇置若罔闻,连目光也不曾扫视男子一眼,只见孩童走后,自己所知不多,再摸索下去也是徒劳,自顾自径直步出门去。
    男子恼羞的注视着蒋寒薇离去,他用如此方法搭讪屡试不爽,常能得手,谁知遇上蒋寒薇,竟连眼角瞧都不瞧他一样就被拒绝了。他心中怒骂道“妈的,神气什么?绿茶婊。老子还看不上你呢!”
    也就在蒋寒薇刚出钢琴店门时,商城内开始发生了骚乱,蒋寒薇看着如洪流一般的人潮,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目睹刚刚那名讲解钢琴知识的孩童也在人海中逃难,其母亲已与他走散了。
    孩童正惊慌失措的呆立在一座巨型充气玩具前,眼眶噙着泪花,显得茫然无措。身后那座巨型玩具在人潮的冲撞中,系缚牢固的两条绳索被扯断了一条,顿时巨型玩具摇摇欲坠,而下方正有数人在下方呆立,危情迫在眉睫。
    眼见巨型充气玩具就要落下砸中人群,蒋寒薇思忖道“若我将绳索拉住,势必能挽救数人的安危,可到时我等的行踪势必就会暴露于人前,爷爷的告诫我不能抛于脑后不理。若单只救那名孩童,这般混乱的场面理应不会被人察觉。”
    万分紧急的危险下哪容得犹豫和思考,说时迟,那时快,巨型玩具果真轰然倒下,蒋寒薇内心优柔寡断,稍一迟疑,出于本能的反应,一个纵身运气,脚上附有阈力,如白马过隙一般,飞往孩童身边将其救起,放在大门外。
    孩童正揉着泪眼,当张开双目时,自己已置身在别处,但与妈妈走失加之看到混乱几乎如哀鸿遍野的场面,早就失了神,也不留意自己置身何处了。
    其余在巨型玩具之下的人群可没那么幸运,数人被砸中,一人当场昏迷,二人双脚动弹不得似乎已骨折。还有被波及的数人轻伤离去。蒋寒薇于心有愧,瞧了一眼,额头上满是汗珠,低丧着头惨然离去。
    当她出了大门,江悦一眼便认出了她,江悦呼上墩肉,一同与蒋寒薇会合。三人见了面,江悦道“见到蒋小姐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酒店再说吧。免得被警察当作可疑人物。”
    蒋寒薇与墩肉都陷入沉默中,江悦对于蒋寒薇的沉默寡言的举止早已熟悉,也就不以为意。
    而墩肉此时的沉默,他却心中了然,可对于墩肉惹出的这场闹剧,他始终对蒋寒薇只字未提。因为他觉得虽然墩肉有错,但始作俑者还是那位居心叵测散播谣言之徒,若他不喊那句“砍人啦!”墩肉的事情也只是发生几人的追逐,不至于演变成这场混乱。
    一路上,三人不发一语,当回到酒店房间时,已是晌午时分,江悦首先打破死气沉沉的气氛,说道“我看大家都饿了,我下去买点食物上来。”
    将属于蒋寒薇购买的服饰交予她,顺口提道“蒋小姐,千万记得将那颗试炼之珠收好,别和你丢弃的衣服混在一起。”
    蒋寒薇被其提及,这才想起在慌乱中不知会不会遗失那颗试炼之珠,急忙伸手入裤兜内。伸手触及,心中这才大定。
    将珠子拿了出来,这一拿出,登时吸引住江悦火热的目光,又惊又喜的失声喊道“亮了,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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