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猫叫,让他想起了昨日里所经历的奇异历险,地域,那个神奇神秘的地方,那里一定有救活阿婆的方法。
    他内心重燃起了希望的星星之火,人活在这世上,最可怕的是失去希望与理想后,那种行尸走肉般的苟活。
    突然,肚子饿的直打鼓。他回来后,滴米未进。此时有了让阿婆复活的希望,心情缓解了些许。他自我鼓励道“好,先饱吃一顿,养足力气,即刻出发去寻找地域的路。”
    圆木餐桌上摆放着村民们送来的食物,这时已被他处理了一大半。“事不宜迟,按照他的想法,当初是在夜晚回家的路上,误打误撞搭乘了“地域三号线”的,若还要去寻找地域三号线,非从哪地方开始不可。”他主意已定,立即动身。
    这时已是夜间八点来钟,他背上行囊,已出得家门,乡间的夜里分外静谧,偶尔几声蛙叫虫鸣回荡在田野。
    他披着月色赶路,步伐轻快的奔跑在乡间崎岖蜿蜒的小路上。此刻,心中满是惆怅与悲伤。幸而在这黑暗的路途中尽头仍留有一丝曙光,这便能让他万死不辞的去争取。
    虽然他自知能再遇上“地域三号线”的机会极其渺茫,但不努力去找寻过,就这么平白放弃,更毫无机会。
    去搭乘地铁接驳线的公交车站的路径,他早已轻车熟路。经过了约三个小时的奔波,他已如期而至,这时已是晚间十时许。
    这条马路仍与平日一样,行人寥寥,但来时见周边多了许多整装待发的巡警,料想是因之前的飙车党发生的车祸所致。
    公交站台上还有几名男女在等待着归家的车子。在昨日“家”这个字对他而言,还有深刻重要的意义,只是一夜过后恍如隔世,阿婆突生的变故,家已然变得空洞而又陌生的地方。
    他伫立在站台前翘首以盼,前方只要有车灯照耀,都能撩拨起他的心弦,这时他便亟不可待的走到边上瞧驶来的车子究竟是不是“地域三号线”。
    车倒是等来了好几辆,却始终不见是“响铃猫”所变幻而成的汽车。起初等的稍有失落之感流露于表,渐渐地失落变成了麻木,麻木变成了心灰意冷。
    他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去等待,风筝早已挣断了线飞往远方,只是放风筝的痴人还在一厢情愿等它回来。不肯面对现实,如那夸父逐日终究是一场空。
    他苦等了几个小时,公交车早已停止运营,可他仍在站台前驻足。双腿已然麻木疼痛了,身体疲倦的只要双眼合拢就能睡去。
    可他一有困乏之意就掐掐大腿,实在难忍时,甚至乎掌刮自己几个耳光。若有旁人在场,定然躲的远远的,觉得自己遇到了疯子不然就是有暴力倾向的人。
    四周夜阑人静,车辆的踪影已经罕迹,突然来车方向有灯光闪烁,江悦大喜过望,也无暇细想,一个箭步就过去拦截车子,他实在太多困顿了,本能的便作出反应。
    车内的司机猛踩刹车,汽车“哧”的发出刺耳声响,车胎因强制急踩刹车在水泥路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擦痕。
    司机惊惶万状,浑身打了个寒颤,下车脱口大骂“狗日的,短命种,找死也别找老子的车子啊!”
    江悦斜眼瞥了一眼,见来车并非“地域三号线”,一脸神情呆滞,面对污言秽语的辱骂,他全然不以为意,又姗姗回到站台处。那名司机尚未解恨,又欲要出言辱骂,却见江悦双眸迷离无神,双手兀自重重刮打自己的脸颊。
    他此举并非出于自责,而是他实在太过疲累,为保持清醒,只能效仿悬梁刺股,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
    那名司机见状,不明其意,以为他在自罚致歉,但更多是认为眼前的人是患了失心疯。心里悚悚想到“招惹这类人,他们可是有证件保护的,被打了可冤的很呐!”
    当下只好自认晦气,悻悻开车离去了。江悦就这样枯等一夜未果,天色渐渐蒙蒙亮,启明星已显露出了踪影。
    公路上已有环卫工人与清洁车出来美化城市,辛勤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整个城市已从沉静中苏醒,公交站台上陆续有几名满脸困顿打着呵欠的人们在等车。
    江悦此时两眼昏花,步履飘飘然的走到一处花圃边的石墩上坐上,“天已亮,想来“地域三号线”是不会出现了,只能再等今晚了。”他面上难掩沮丧之情,心中苦郁。坐着坐着不由打起盹来。
    就这样一人搂着背包在路边睡着。随着时间推移,路上车辆愈发多了起来,川流不息的车辆呼啸而过,喧嚣声嘈杂,路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陌路人行色匆匆,可不时向江悦投送疑惑和冷漠的目光,只有极少人心生怜悯。好人虽多,可好管闲事的人少,人心不古的年代处处设防。
    太阳高挂,灼热的阳光晒痛了江悦,他正处在寐寤状态,他隐约间梦见了那位慈祥和蔼的阿婆,她挥手向江悦告别,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悦儿,做人要乐观开朗,要好好生活下去,做一位善良的人。我走后千万不可伤心。”而后黎馥阕被一道光束牵引,慢慢离他而去,不论他如何追赶,始终追赶不及。他猛然乍醒,口中大喊“不要走,不要走阿婆!”梦境太过逼真,竟不自觉眼角泛泪。
    这一举动吓着路过的几名男女,他们纷纷跳脱一旁,大骇失色,以为是什么歹徒袭击。惊着行人四处奔逃,宛如惊弓之鸟。
    醒后,精神已然恢复一些,便去了趟公司告请了丧假,一些同事知情后,陆陆续续过来温言安慰,世间处处透着真情。
    江悦在休息室坐了一会,等待万磊的到来,他电话依旧关机,江悦不由猜测是否是手机坏了还是丢失了。
    正当他怔怔出神时,休息室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身材微胖带着一副金属边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万磊的叔叔万家全,他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慢条斯理地朝江悦走去,离大约两米时停下脚步。
    江悦全然没有留意,万家全故意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江悦啊!万磊那小子两天没有回家,电话又不接,你可知他去哪儿了吗?”
    江悦被一言惊醒,错愕的望着万家全,瞧清来人后,他连忙站起,恭敬道“万叔叔,你好,你也在找万磊?”最后一句他满带惊疑!
    “听你这口气,就是连你也不清楚了,是与不是?”万家全显然略有疑窦。又道“见到他,叫他赶紧回家,不喜欢这份工作就重新找过。”毅然转身离去,可走到门口又伫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有和他说,家里人都很担心他。”
    “好的。”江悦低声回道。他心中千思万绪绕然于心头,担心万磊的安危,可旋即又想,万磊他机灵聪慧,断然不会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忽而又联想到自身,万磊还有叔叔的关爱,而自己呢?即便万家全的语气中尽带埋怨与责备,在他听来,却都是关怀备至。
    小时候,责备是一种惩罚,长大后,当那些曾语重深长责备你的人都百年归老了,蓦然回首,才发觉责备其实是关爱。
    忽然电话响起,江悦接听起来,“你好,江悦先生,关于你阿婆,黎馥阕女士的死因,已得出了尸检结果,麻烦请你过来局里一趟。”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江悦依言来到警察局,当警察确认其身份后,交了一份报告与他,江悦翻阅着尸检报告,愈看眉头愈是紧锁。
    报告的结果如警察乔叔所言如出一辙,黎馥阕遗体检测为死于心肌梗塞,综合现场勘察结果,排除一切人为致死因素。
    江悦登时膛目结舌,显示难以置信,她阿婆是出了名的老当益壮,怎么可能无缘无语死于这种心脏疾病。
    检验报告被他右手死死地攥在一起,低头不语。一旁的警察见他一声不吭,可手中的已将报告攥成麻花,心中了然,这种事他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并不见怪。
    解释道“江先生,若对此份报告有异义,可以提出复检。然后……”还没等他说完,江悦已经一股脑儿跑开了去,这名警察想喝止他,也早已见他背影远去。
    江悦暗自悲痛,他早已认定阿婆是横遭祸害,可科学的检测又是铁证如山,他此番否定全身出于自身一种盲目的血缘羁绊,但这种直觉就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哪能做的了数。
    他越想越是悲戚,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在地域那神秘的地方,求他们救救阿婆,即便要自己粉身碎骨,做牛做马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早已暗暗下了决心,便又回到那日出现“地域三号线”的公交车站待了下来。这是孤注一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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