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风景,依旧奇幻绚烂,可心境不同,欣赏同样的风景,感受也不同。热恋时听情歌是甜蜜的,失恋时听情歌都是悲伤的。
    响铃猫在地域界依旧保持原来的形态,可体内却是如人间上的车子一般无二,一列列的座椅,一扇扇的车窗。
    江悦支颐在窗前,看着一路的奇景奇兽,可心中所想的还是今日遭遇过的种种,新奇,惊险,生与死都还历历在目。
    在他愣愣出神之际,“嘣”一声巨响,响铃猫的左侧方向,发生了爆炸,吓的他从椅子上跌坐下来。响铃猫也被惊得急促嘶叫,仓促地拍打着八对鱼鳍,原本缓慢的速度瞬间提升。
    可一眨眼,就看到后方有几名男女,在与一只庞大的红色蜗牛在鏖战。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闪烁,五颜六色的亮光爆发着,看得江悦额头冒汗。看来钟馗元帅就是与这些妖兽争斗了。
    穿梭在星辰回廊大约一个小时,一辆写着地域三号线的车子出现在了花桥村的空地上,四野无人,只有虫鸣与蛙叫,江悦见四周依旧漆黑,以为自己已失踪一天未归家,阿婆一定心急如焚了,还无故旷工一日,回去沈威一定会找他茬子。
    他急忙从裤袋中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02:34”日期是第二日凌晨,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他拍了拍胸脯,长呼了一口气,按照这个推断“地域与人间的时间正好一样,幸好才过去了约五个小时。”
    “喵噢”一声,打断了他了思索,江悦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只怪兽,这时响铃猫回过头来,两只大眼散发幽幽的光芒,不由得让人心生害怕。可回想起在地界那一幕,黑无常抚摸它时,的确乖巧温顺。
    “毕竟是它把我送回来了,一定要感谢它。”他轻声道了声“谢谢。”响铃猫也应了声“喵噢”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憨态可掬的模样。无疑让江悦胆怯的心一下安了不少。
    突然心生好奇,想要触摸一下这怪兽。于是乎他怯怯的走上前,右手有些畏缩的伸向它面颊。缓缓伸前,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由咽了咽口唾沫,冷汗沁了一身。
    当手触及那蓬松的绒毛,细腻得如同上等的蚕丝。不自主地多抚摸了两下,响铃猫闭上双眼,往他身上蹭去。惹得江悦开怀大笑,恬静的郊外上回荡着一声声笑声和猫叫。
    与响铃猫道别后,江悦一路小跑回去,月明星稀的夜里,在月色的映衬下,池塘折射出柔和的盈盈光华。几只青蛙察觉到有人经过,跃入水中,荡起一阵阵涟漪,田野上吹来徐徐的凉风,带有土壤特有的泥土香。
    凌晨的夜里,村里早已是黑灯熄火了,偶有几盏灯光,也是村里人的门前灯,各家屋内早已黑如墨汁。
    跑了十几分钟,已临近屋前,瞧见屋里灯火通明,心想“这时间,阿婆应该没这么早起来做糕点,莫非……”想到这里,莫名心中一暖,脸颊已热泪盈眶,泪水簌簌落下。不管你感受过这世间多少冷漠无情,但请铭记,在这世上无论何时总有一扇门,一盏灯永远为你开启。总有那么几个人时时刻刻牵挂着你。
    他沉重的推开院子的那扇柴扉,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束光线缓缓照射到他身上,内门随之缓缓开启,一个身影站立门前,家中的灯光如同寒冬中的火焰,隆冬里的暖阳,温暖的不是那具皮囊躯体,那是一种温暖到心坎的火团。
    凉风吹干了江悦的泪痕,轻抚着黎馥阙的灰白发丝。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驻足着,没有人想先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悦儿”黎馥阙还是忍不住首先开口,一句柔声的呼唤,仿佛融化冰雪的春意,将冻结的冰川化为冬泉潺潺,滋润万物。江悦的泪水也如这股流淌的冬泉,嘀哒嘀哒的打湿衣襟,“阿婆”嘶哑的声线,哽咽在喉,江悦已飞奔到黎馥阙身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阿婆,阿婆。”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两句称呼,有人说过,若是真挚的爱,总是说不出口“我爱你。”
    黎馥阙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眼眶泫然欲滴,盈盈水波润红了眼。她轻声说道“知道,知道,阿婆都知道,却是苦了你这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被邻居知道,那可得笑掉大牙的。”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在大人眼里,孩子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可是我们宁愿永远都沉溺在这种关怀呵护中,可世上没有恒久的事物。
    听到最后一句,江悦终于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黎馥阙用手帮他拭去泪痕,笑谑道“这么爱哭,都把我孙媳妇儿给吓跑了。”逗得江悦微微一笑。
    黎馥阙接着道“来来来,快进来,一定饿坏了吧!阿婆已经把菜都热过了,你快些吃吧!”只见一张四脚圆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半只麻油鸡,清炒山药,香茅牛腩煲,素东波肉,还有一口大碗里盛放着冒着热腾腾香气的红萝卜马铃薯鸡汤。
    江悦见桌上菜肴精美丰盛,且都是自己最爱的菜式,也不知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见菜原封不动心知阿婆又在等着自己回来吃饭,心中忽又酸楚,泪水倒涌,沁的心头一阵疼痛。
    江悦噙着泪,说道“阿婆,都说用不着等我回来吃饭。你要是这样因此熬出病来了,我即使是死一万次,也百身莫赎啊!”
    黎馥阙拉着他来到餐桌前坐下,盛了碗飘香浓郁的汤与他,平日里,他们生活俭朴,可往往一些简单的食材,阿婆总能用她的巧手,化腐朽为神奇,烹制出一些精美又美味的菜肴出来,令他食指大动。
    江悦双手接过阿婆递过来的暖汤,就这么端在手中,凝视出神,黎馥阙说道“趁热把汤喝了。”江悦摇头不语,黎馥阙道“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民族的饭桌是圆形的吗?这是因为一家人吃饭,一定要团团圆圆,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不管吃的是青菜豆腐都觉得美味,若是一个人,即使天天鲍参翅肚,山珍佳肴,也淡而无味。”江悦重重得点着头,鼻尖又是一酸。
    “咱们祖孙两虽过得清苦,但只要看着你健康快乐,我就已心满意足了。人老了,总是会有那么一天的,先吃后吃,不如开心的吃。只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最后一句她轻声嘀咕道。
    江悦摇头,止住道“阿婆你身体硬朗,健康长寿的,不许你胡说。”黎馥阙满怀欣慰,慈祥的眉目凝望着江悦。
    “哎呦”一声她惊声呼道,又说道“你看我老糊涂了,尽说些瞎话,你猜猜今日是什么日子?”江悦思索了一会,茫然不知,便轻轻摇头。
    黎馥阙笑言“傻孩子哦,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说着,起身进了里屋,不过一会,端了一盘红鸡蛋和一碗长寿面出来。
    笑逐颜开的说道“来,吃颗红鸡蛋,再吃碗长寿面,又长一岁,可得好好找个媳妇了。”江悦听到此言,也不嗔怪,反而喜悦万分,上前接过寿食,唤道“阿婆,咱们一起吃吧。”
    祖孙俩就这么欢快的吃着,两人不时将食物夹到对方碗里。二人,有说有笑,可至于去过地域界的事情,江悦由始至终只字未提,一来怕阿婆过分担心,二来事情太怪诞匪夷,说了也未必有人信。只好埋藏在心里,成为一段奇异的回忆。
    舒畅的心情,才有好的胃口,虽然饭菜丰盛,可也被江悦饿虎饕餮般吃了一空。江悦让阿婆稍作休息,自己收拾碗筷,清洁洗涤,忙得不亦乐乎,黎馥阙安坐着,老怀安慰,满脸堆笑,可随即想到什么又眉头深锁,愁容惨淡。
    洗涤干净碗筷,黎馥阙招手唤他过来,江悦说道“阿婆,夜已深,早些休息吧!我去洗澡,之后便睡,你不必等我。”
    这时,阿婆走上前去,双手将一件用红色罗锦布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的打开,江悦定睛一看,是一枚玉扳指,他面带疑惑的看着阿婆。
    黎馥阙语重心长得说道“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好好收好。”郑重的递入江悦手中。他心生愧疚,说道“阿婆,怎么你又破费去买如此贵重的饰物。我不能要,阿婆你自己保管好。”
    “你必须收下,这是我们祖传之物,你好好保管,万万不能弄丢,也不能显于人前,这玉扳指你用一根红绳系好,佩戴起来,记住好好藏好。”黎馥阙郑重其事说道。
    见阿婆神情严肃,江悦自小乖巧听话,也不深问原因,只是将玉扳指收好,阿婆也早帮其圈绑好一根红细线,亲自帮他挂戴上颈。
    江悦心中百感交集,喁喁私语着“阿婆,我都没有送过什么贵重物品给你。”黎馥阕从颈项上拉出一条红色编绳,柔声细语道“这不就是你送给阿婆最宝贝的礼物了。”随即又珍而重之的收拢好,便转身走去自己房内。独留江悦一人在客厅,手中紧揣着戒子,思绪万千,他记得那条编绳是当年孩童时刚刚学会编织绳线费了数周时间才编织好的绳链子。
    驻足良久,心情才稍微平复,他拿在手上端详起这枚玉扳指,看了一会,看不出端倪,又走到灯光下,透过灯光,仔细观察。心想“原来我们祖上还留有这么贵重的宝贝,这东西可比在地域界看到的那些七彩斑斓的宝石还要精美多啦!”
    只见这枚玉扳指通体白璧无瑕,入手如羊脂如婴儿肌肤,温暖如泉。还散发有淡淡清香,透过灯光可看到里头有内镶金丝,雕琢一些奇异文字,显得高深莫名,瞧了一会,直觉两眼昏花,脑袋胀痛,犹如晕船。这内镶金丝的工艺,只看得他舌桥不下,啧啧称奇。
    过了片刻,才稳妥收入怀中。而后径直去漱洗,褪去一日的疲乏,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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