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不说呢?”我当时还理解不了吕教授的心情,非常冒昧的问了一句。
    “哎,医生说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本来要做手术,还有化疗什么的,其实这些我都懂,就算做了,也不过多活两年,钱都花完了不说,人还遭罪。我就想着不给闺女添麻烦了。”吕教授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来年,声音也变得低沉了。
    “就算您不治疗,买这些东西,不也是给吕芳添堵吗?”正义哥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我的嘴巴就够直的了,正义哥更不会说话,我瞪了正义哥一眼。
    正义哥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吕教授的眼睛里面,没有了刚才的狂热,似乎有恢复了昨天晚上买剪纸时候的神采,“我知道,这段日子我没少给闺女添麻烦。”
    吕教授顿了顿,“我也知道我买的这些东西里面,大部分都是假的,不过我不甘心啊。这么多年,我只会教书,没什么钱,闺女他妈没的早,没享过几天福,再过半年,要是我也走了,就剩下我闺女一个人,我总想着,给她留点东西。”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犯糊涂,但是万一呢,万一哪个东西是真的呢?至少我能给我闺女留笔钱吧?小萧,你说我这堆东西里面,会不会有那么几个真的?”吕教授的眼神又狂热起来,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点了点头,“会,肯定会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我转过头一看,吕芳手里的拎着的塑料袋已经掉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呆住了。
    过了有几秒钟,这才冲进来,扑到吕凤梧的身上,长长的喊了一声爸。
    吕教授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摸着吕芳的脑袋,“闺女啊,爸爸对不住你了,这半年给你添麻烦了。”
    “爸,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我再也不说你了。”吕芳已经是泪眼朦胧。
    吕教授叹了一口气,“不买了不买了,剩下的日子就好好陪陪我闺女吧。”
    我一看,这父女两个已经算是尽释前嫌了,房间里再呆下去似乎有点儿尴尬,拉了拉正义哥,“咱哥俩走吧,让他们父女单独聊聊。”
    随后我们两个就到了客厅,里面传来吕教授和吕芳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的抽泣声。
    我掏出龙裁和红纸,愣了半天,却死活想不出有什么剪纸能对这种绝症有作用。
    阴阳剪,剪阴阳,似乎面对这种生离死别,面对人的命运,还力有未逮。
    最后还是剪了一个五福葫芦,也是铁拐李的法器,暗八仙之一,对于生病的人能有一定的帮助,缓解病痛。
    但是这个阴阳剪,也只能是缓解而已,对于胃癌这样的绝症,恐怕治愈是不可能了。
    过了一会儿,我已经把龙裁和红纸收了起来,吕芳这才红着眼睛,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我说,“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万一有一天我爸突然走了,我得后悔死。”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然后把阴阳剪递了过去,“这个送给吕教授,最好找个地方把这个塑封起来,平时放在床上或者贴身带着,算是祈福的吧。”
    阴阳剪的事情不太好解释,只能当成一个心意了,当然五福葫芦本身也很漂亮,吕芳双手接过,又道了一声谢。
    不过看她的状态,做饭是不大可能了,我和正义哥说了一下,就告辞了。
    出了门之后,我跟正义哥都感慨万千。
    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吕教授是老糊涂了,或者是财迷心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隐情,说到底还是心底对子女的一份牵挂。
    正义哥出来之后,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我们找了个地方吃完饭之后,我看正义哥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得了,别多想了,我们自己的事儿要开工了,跟我一起去找冯树亭。”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其实现在冯树亭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但是当时在茶馆的时候,正义哥阻止了我在闹市动手,但是我还是留了一个扣子,将早就准备好的青蚨引,放在了冯树亭放鼻烟壶的皮包里面。
    这个青蚨引我剪的比较小,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想来冯树亭也不会轻易的从津门离开,应该够用了。
    吃饱喝足,我和正义哥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根据青蚨引的指引,一路开过去。
    车子在一个胡同里面停了下来,我和正义哥下车之后,我马上剪了两个仙人衣,和正义哥一人一个放在身上。
    这东西虽然不如正牌的仙人衣管用,但是多少都有一些遮掩味道的作用。
    胡同里面,有一个小院儿,青蚨引指示,冯树亭应该就在这个小院儿里面。
    小院儿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不知道是不是冯树亭的车子。
    正义哥的鬼唢呐虽然厉害,但是实际上不太擅长那种近身的战斗,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让正义哥跟我一起进去,而是让他在门口帮我接应。
    事先我先放了一个驭字术的小麻雀,飞进院子里面观察了一下。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里面有葡萄架,压水井,还有金鱼缸和那种小型的荷花。
    看着挺普通的,只不过要看在什么位置,这个小院子可是在津门这种大城市的市区,当时对房地产的行情不了解,反正放到现在,怎么着也得大几百万,上千万都有可能。
    冯树亭就在里面呢,只不过是在房间里面。
    我不敢托大,指挥着小麻雀蹦跶着到了房间的窗台上,向里面张望。
    奇怪了,冯树亭居然在房间里面,对着一面镜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因为院子里面光线太亮,房间里太暗了,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晰,我又指挥着小麻雀,换了一个角度,这里会稍微暗一点儿,看里面看得更清楚。
    很快,我就在镜子里面看到了非常惊悚的一幕,吓得我差点儿驭字术的小麻雀都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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