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凝叩见皇上和各位娘娘。”白依凝略一福身,施礼而下。秋水剪眸间泛起星光点点,温暖中渗透了淡淡的漠然。
    月夜冲她鬼魅一笑,道:“既然白大小姐的千金之躯朕的后宫容纳不下,朕只好给白小姐另找归宿了……”
    未等他的话音落下,白相国立刻从位子上迎出,跪地心急道:“臣该死!臣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
    “相国大人无需惶恐,坐吧。”月夜抬手示意,白相国这才惶惶退回座位上。心里却仍是七上八下的,他未曾想到月夜既会知道白依凝拒入后宫的事情,想来很多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演义。雪芙说得没错,他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月夜那冷烈的目光再度落回白依凝的身上,冲她地说道:“把面纱取了,让四皇子瞧瞧是否钟意。”语气虽然平和,却有着不容人抗议的霸气。
    白依凝的双目立既袭上一丝惊恐,摇头,后退,如果能逃,她会立刻逃得远远的。可是,在此处她只是一个软弱的女子,不得不接受这至拿的羞辱。雪芙见她这般可怜兮兮,这般惶恐害怕,心一横,扑通一声跪于月夜脚边急急地哀求:“皇上,求您开恩,饶过姐姐吧!”
    “你是在指责朕残忍么?”月夜倾身,如钢般的手指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自己。他一向来讨厌求情,因为求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如当年他的母亲,被人当成礼品送入皇宫,再被人送入冷宫。求过了多少遍,流过了多少泪,可是,没有人听得见,从来没有……
    “雪芙,不要求他!”殿下的白依凝不知哪来的勇气,目光不再惶恐,却仍是忧伤得让人心疼。摇着头说道:“雪芙,我这辈子做得最愧疚的一件事就是害你代我入宫,与这个嗜血男人结发,姐姐对不起你。”
    “不要这么说……”雪芙急得流了泪,她可以想像得到这些话过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果然,白依凝苦涩地笑了,黯然道:“与其在这里受辱,不如一死痛快,雪芙,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做一对平凡人家的姐妹……”话还在嘴边,白依凝便仿佛全身突然充满了力气般,直直地往大殿旁边的圆柱冲去。
    “不要!”雪芙惊叫一声,迅速地往殿下冲去。在她尚未来得及出手相求之时,南宫御已经先她一步,将白依凝拉了回来。这一拉一扯间,白依凝脸上的面纱脱落,殿中立刻响起一阵倒吸口气的气音,她的脸……
    左脸处,几条错综复杂的刀疤触目惊心,丑陋不堪,这么绝美的身姿,既拥有了这样一张丑陋的脸。不仅在座的人惊了,就连南宫御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放开她。
    白依疑的身子就像一朵凋零的牡丹花,缓缓地跌落于地。这一刻,她尝到了屈辱的滋味,尝到了连死的权利都没有的滋味。她甚至忘了要捡回自己的面纱,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
    “姐姐……”雪芙跪坐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纤细的双肩流着泪低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我已经代你入宫了,你就不能为我好好活吗?不要死,好好活……”
    好好活……,这几个字就像一个小小的鼓在月夜的心头敲响,那是他的生母和养母都对他说过的话,好好活……而他听话了,静太妃却因此而恨上了他!
    谁都别想好好活,胆敢悟逆他的,一个都别想活好!月夜的唇角微动,笑了,那笑容不达眼底。睨着南宫御问道:“如何?四皇子喜欢朕给你挑的妻室么?”
    雪芙为白依凝戴上面纱的手中空中一僵,一直以来,她只是耳闻月夜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不想原来这一切的传闻都不只是传闻,今天,她终于见识到他的冷酷无情了。而她眼前,已呈呆滞状态的白依凝就是他的下一个炮灰!
    她恨他,从这一刻起!可是,她的恨太过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南宫御艰难地扯动唇角,抱拳恭敬地对月夜道:“谢皇上隆恩。”语毕,将白依凝从雪芙的手里拉了过去,自始至终都不敢去看一眼白依凝的脸。
    “求你好好照顾她……”雪芙几乎是用哽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求月夜没用,她唯有求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比月夜善良到哪,隐忍着无尽怒火的南宫御。
    一个妃子扰乱宴会,本就该受处,月夜见着雪芙这般缠绵不清,当下气结。玉贵妃美于察言观色,既刻扬声命令:“来人!把胆敢对皇上不敬的雪妃押下去!”头上的金步摇因愠怒而摇摆不停,眼底不觉意间浮现出一丝冷笑。本就贵气妖娆的她,更显得至高无尚,嫣然一副皇后娘娘的模样。
    雪芙自入宫以来就未曾将自个的生死置之眼前,听玉贵妃这一声命令既是无动于忠。心下明白玉贵妃是在为风头被她抢尽而实行报复。就让她去吧,反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算救情,月夜也不会出言相救。含泪的目光扫过大殿之上,她看到了月夜冷酷无情的面庞,看到了那帮幸灾乐祸的女人正开怀。
    最后看了白依凝一眼,发现她整个人都痴呆了,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如一坛死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小小的身躯靠在南宫御的身侧,显得那么楚楚动人。雪芙突然感觉有一股灼人的视线盯在自己脸上,她知道视线来源于南宫爵,那视线炙热得她不敢抬头。双臂一痛,她被两位太监押制住,就这么被无情地押出庆安殿。
    两位太监不愧是玉贵妃的人,动作极为粗鲁,雪芙几欲被他们推倒在地。幸得她脚步够稳,方没摔得太难看。太监们押着她往玉妃所住的凤翔宫行去,最后将她收押入一间密室。那密室因年久未曾住过人,四周散发着阵阵霉味,株红色的门窗锁得密不透风,深灰色地面因潮湿而泛着水气。
    密室里面昏暗一片,唯有角落里燃着两朵烛火,那金黄色的火光仿佛两朵开得极艳的花儿,跳跃着迷人的光晕。时值初春,室内本就阴暗潮显,那火光倒给了她一丝温暖的感觉。如水银般柔柔地倾泄于密室的每一块角落,罩在她的身上,隐约能勾勒出人的模糊身姿。
    雪芙身上这一袭华服,与此密室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至极。她这个时候却没有半点心思去关心自己的处境,心里担忧着的,仍是白依凝接下来的处境。
    没有哪个男人会爱上一个容颜尽毁的女人,南宫御自是不会,倘若真把白依凝带去了北国皇宫。生活不能适应倒事小,就怕不稍几日便会被南宫御打入冷宫孤苦一世!她突然起向大哥,不知道他现如今怎样了呢?他是否会出手相救?
    向公子不过是一界富商,段是不能与朝庭作对,若想要他出面怕是不可能了!
    月夜从庆安殿出来后,对着遥远的天际深深地吸了口气,已是接近正午的时辰。阳光暖暖地普照着个皇宫大苑,那金色的琉璃瓦片被照得泛起一片金光。犹如渡了一层金粉般,奢华而梦幻。
    李公公微微躬着腰身随在身后,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午善您是要在庆安殿用吗?”一般月夜喜欢在清和殿用善,只是今日见他久久不回清和殿,李公公只好一问。
    “去梨园。”月夜说道,声音显得云淡风轻,迈起的脚步却沉重不已。李公公不敢有异,只得随了他往梨园的方向走。到了梨园,程嬷嬷恭敬地行了礼,道:“皇上,太妃刚刚喝过雪妃娘娘的梨花茶,身子精神了些,不过已经歇下了。”
    “嗯。”月夜应了声,只得转身离去。漫步在一片梨花树下,月夜不觉又想起妙峰庵旁的梨花阵。不,应该是梨花树下的下女!一声长叹过后,头也不回地冲李公公命令道:“藤州妙峰庵有一位喜欢白衣的漂亮女子,你去将她给朕寻来。”
    李公公一愣,张了张嘴为难地问道:“皇上,请问那姑娘姓甚名谁?”这世间漂亮女子多了云,喜欢穿白衣的亦不在少数,单凭这一点线索的话,只怕很难找到人啊!
    月夜微愣,随即摇头,他并不知道,三年前他既然忘记要问她的名字!李公公见他摇头,只得讨好地说道:“奴才这就派人前去寻找。”
    “嗯。”月夜低低地应了声,软鞋踩在洁白的花瓣上,那一身血红色的衫袍与白色形成正比。走了几步,李公公偷偷望一眼他的背影,迟疑着再度开口:“皇上,太妃娘娘似乎挺适应雪妃娘娘的照料,今雪妃娘娘被玉贵妃娘娘收押,怕是凶多吉少,以后再不能照料太妃娘娘的身子了。”
    月夜驻足,随手捏下一朵的梨花,两指轻轻一搓,散发着清香的花瓣儿既刻化成一团花泥落在他的脚边。沉吟片刻,方道:“传朕的旨意,让雪妃回云和宫呆着。”
    女人之间的战争很无聊,他一向来不屑于去关注。甚至都已经把玉妃收押雪芙的事情忘在脑后了,他自是相信玉妃定会狠狠惩治雪芙的,这是……这似乎与他无关。若非太妃的关系,他绝对不会传这个旨,而雪芙将必死无疑!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李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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