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炫庭竟一下子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甚至还有一些飘飘欲仙之感:“那个人,你有线索了是不是?”
    “有些苗头了。”
    “能跟我说说吗?”
    王子镇意外的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不打算将此事全盘托出,只是目光专注地替他疗伤。
    苏炫庭的喉结滚了一下,原本紧绷的全身蓦地放松了下来,他盯着头顶上圆形的天花板上:“我的伤口是被他用一把泛着红光的长剑所伤。那抹红光,透着一股邪气,让我浑身寒毛倒立。而且,我觉得他并不是人。”
    王子镇“哦”了一声:“就这么近距离的扛了几招,就被你识破了他这么多的讯息。扶苏,这些年,你还真没白活。”
    苏炫庭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份?这点,也只有你可以为我解惑了。”他心如明镜的很,若是不说些有用的线索出来,只怕是撬不了王子镇这张严嘴。他也明白,对方来头一定不小,不是他一个寻常人类可以应付得了的,否则以王子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里会将它们放在心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一二,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瞒你了。不过首先,我必须得将这黑气消除了才可以,否则,只怕你是没命听到你想要的答案。”
    苏炫庭点头示意,喉咙发干,意识也有些飘,他沉沉欲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显然疲惫得很。
    静默间,楼道里传来霹霹啪啪地脚步声,不用猜,必是秋色拉着王颜昕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一遇到苏炫庭的事,秋色总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如我所料不差,秋色应该是知道了你就是扶苏的身份,你跟她,因为曾与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吧!否则,她也不会做了鬼,还心心念念于你千年。”这便是唯一的解释了。可,既然这么在意他,为何还要搓合他和王颜昕呢?
    念间,黑气已被他完全净化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剩下的,就是他让伤者安安心心的睡一觉,恢复元气即可。
    他随手一挥,染血的衬衫顿时恢复如初。他这么做,纯粹是想让耳根清净。试想下,两个女人在耳边哭作一团,那如蛙哭声,迂回蜿蜒,实在教他头疼欲裂。
    当两个女孩手拉手,夺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幕比较诡异的画风,王子镇正细心地提起被子,轻轻地替苏炫庭盖上。他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两个女孩:“他睡下了,不要制造噪音打扰他。”
    王颜昕一脸不解之色:“秋,你不是说炫庭他……遇刺了吗?”这哪里像是遇刺,分明就是在搞基友搞暧昧啊!
    秋色跑得急,声音都在发颤:“他真的遇刺了,刚刚还浑身是血,不醒人事的……是不是呢boss?”
    王子镇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遇什么刺,你以为拍武侠剧呢?”
    秋色在心里头狠狠地骂他:我擦。
    她美丽的眼珠子愕然地在苏炫庭脸上转啊转啊,见他睡得安稳,丝毫不像是方才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在她向来冷静,便静下心来细想,有王子镇在,苏炫庭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说不定这回他的伤也早就被王子镇给治好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让王颜昕担心才是。
    可问题是,她要如何跟王颜昕解释这一切原委呢?
    她颇为为难的轻咬拇指。
    大概见她下不了台,王子镇心中好笑,便说:“炫庭早先当兵的时候受了些伤,刚刚只是旧疾复发了而已。不过你们大可放心,他已经服了药,只要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他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你们继续玩去吧!我在这等着他醒来就可以了。”
    秋色小心看了眼王子镇,心里正估摸着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地替自己打圆场呢。见王颜昕朝她望来,满目的求解之意,尴尬不已的秋色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虚虚地承认:“大概……就是这样。”
    这唬弄三岁小孩的鬼话,秋色是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但碍于眼下骑虎难下的境况,她也只能睁着眼睛鬼扯了。
    也幸好,王颜昕信了,她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一抹着急之色很快褪去,换上一幅甜美笑容,她慢慢走上前去,和颜悦色地说:“王先生,还是由我在这守着他吧!”
    确实,于情于理,也都该是王颜昕这个“正牌女友”在陪看护才对。
    可是对方王子镇是什么人?是恁不要脸面的家伙一枚。
    他眼皮掀了一掀,摇头:“相信我,他需要的是我。”明明是一脸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那口气傲娇得,令秋色今个一天吃下去的食物险些都要一骨脑地全给吐出来了。
    王颜昕还算淡定,甚至一点儿也没有被王子镇的笑话给雷倒。漂亮的眸子朝苏炫庭那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点头致谢:“那就辛苦王先生了。”
    “无妨,等他醒了,我让他去找你们。”他丝毫也不客气。
    可秋色有些火了:王子镇,你给我等着,老娘马上就杀回来撂倒你。
    秋色原本还有些不情愿,是被王颜昕拉着一起出去的,还顺手带上门。
    “阿昕,你别在意,那个王某某啊本身就是个神经病,说话也时常像刚才那样颠三倒四,胡言乱语,还特喜欢说一些让人浮想连翩的话来……”她着急地解释着。
    王颜昕转过身来:“秋,我知道的。”她神色略黯,让秋色相当愧疚:“男人总是这样。不喜欢让女人知道的事,一贯都喜欢这样藏着掖着。”
    “啊?”这下轮回秋色一脸茫然了。
    “当初王先生既能带着你们进入我妈妈的仙友设下的阵法之内,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是普通人。”王颜昕冰雪聪明,一向都令秋色刮目相看。
    “我之所以相信王先生所说,其实一半是因为炫庭。”王颜昕往窗户走去,她看着窗外开阔无边的大海,静静地听着涛涛波浪声,曼声说道:“从我第一眼见到炫庭的时候开始,我的第六感就认定炫庭他其实就是我认识的步大哥。这感觉,强烈的让我坚信不已。那个时候他,已经拥有了不平凡的身份,这样非同一般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那么,他所接触到的事,接触到的人,也绝不是一般人。他们既然选择不如实相告,那我们追根究底又有什么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不知。”
    这一刻,她的善解人意反而令秋色感到心疼。到底,她在那个古时代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变得如此善辨是非,如此聪明大度,更炼就了一副平和沉稳的心量。
    若说苏炫庭的性情是如山一般的沉稳厚重,那么王颜昕,便是如水一般灵动聪慧的女孩。明眸若水,浅笑嫣然。
    彼此一静一动,正好凑成一对。
    他们若是没走到一起,那可真是月老瞎了眼了。
    “炫庭这边已经出事了,那么我们两个女孩呆在他身边也只能是累赘,帮不了他什么忙的。”她说得平静无波,又句句在理:“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离他们远些,也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秋色实在是不忍心反驳她,但不忍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阿昕,虽然人生免不了要受些委屈,但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该有多难受?”
    “从前的我或许会让自己受些委屈来换取平安,可是现在,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的,以我现在的能力,也足够让我随心而为了。”
    这般看透却不说透的姑娘,真是……“高情商啊!”秋色是真佩服了,她挽上王颜昕的臂腕,坏笑:“那既然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不如去喝两杯吧!”
    “这个主意我喜欢。”王颜昕狡黠的微笑着点头,虽然她曾经答应八百年前的步御江,从今往后滴酒不沾的,不过,偶尔偷喝总是可以的吧!
    两人意见一致,便当真跑到舞会那豪饮去了。
    王颜昕酒量那是真的小,还没喝到半瓶的红酒就直接醉趴下了。秋色让服务员打电话找来秋硕,一起将不醒人事的王颜昕扶回了房间,又让秋硕去找回秋爸爸,自己躲到无人的角落里迫不及待地用瞬间移动出现在王子镇身边了。
    王子镇坐躺在深米色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搭在柚木色的茶几边上,报纸盖脸,似是在闭目养神。
    坐在他身侧的秋色,毫不客气地取下报纸:“起来,我有话问你呢?”
    王子镇睁目看了她一眼,脸上淡的,根本没有一丝表情:“什么话?”
    “我没来之前,到底炫庭发生什么事了?”秋色可没有王颜昕那般不动如泰山的气度,她就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直肠子。
    “醒了。”
    秋色蓦地转过头去,可苏炫庭压根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又被他耍了。
    她有些不高兴了,当场就有了摔人的冲动。
    王子镇眉头一挑:“哎,真醒了。”
    秋色才不想傻乎乎的再次上当,她凶巴巴地瞪着他:“拜托你认真一点,我可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王子镇只是对她坏坏一笑,随即目光一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感觉如何?”
    再回头,苏炫庭,他还真的醒了。
    “炫庭……”秋色当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甚至还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王子镇,一把扑到苏炫庭的床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
    王子镇就她一推,心里头那叫一个郁闷:你说你这只色鬼啊!明明这么关心他的死活,干嘛还把他推到其他女人身边去?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苏炫庭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对秋色露出一个温醇的笑意:“亏了阿镇,已经没事了。刚才吓到你了吧!”
    “能不吓到吗?”回想先前看到那可怖的伤势,秋色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好几秒:“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跟你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苏炫庭耸了个肩:“那就得问阿镇了。”既然连他自己都束手无策,那就只能将这个烫手的麻烦丢给王子镇了。
    迎着两个人疑惑的目光,王子镇也只好如实相说了:“照你所说的,那个人挥着一把泛着红光的长剑,那么此人,极有可能就是血鲛人族的杀手。”
    “血鲛人族?”秋色大感奇怪,歪着头问苏炫庭:“你怎么就惹上这群海洋生物了?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苏炫庭也是一脸懵色:“这可冤枉我了,我连出海,都是第一次,又怎么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它们?”
    王子镇摇了摇他修长的食指:“要招惹它们,机会多得是。”
    “怎么说?”连苏炫庭本人都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何地与鲛人有过接触,又何况是远在异国他乡的王子镇,除非他家伙有千里眼。虽然,王子镇是真的有千里眼。
    王子镇只问了一句:“最近可有遇上特别漂亮的女人?”
    秋色立刻补了一句:“阿昕算不算。”
    此话一出,果断的换来王子镇的一记白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苏炫庭仔细回想了一番:“阿昕的后妈身边,倒是有个姿色不错的侄女。”
    “人家看上你了?”
    苏炫庭无奈了:“我们不过才见过两次面,而且我根本也没跟同她说过一句话……”
    “美女对你一见钟情了。”王子镇一锤定音了。
    对于王子镇的调侃,苏炫庭可从不当真,不过这一次,他所说的话,苏炫庭有九分信了:“你的意思是说,她是鲛人?”
    “聪明。”王子镇点点头,又坐回舒服的沙发里,对他而言,站着说话简直就是让双腿受罪的苦差事,因此他极少站着与人谈话。他这一点另类的逻辑思维,一度让秋色认为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慵懒找借口。
    “鲛人女子几乎个个都美丽俊俏,见过她们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对她们的美色觊觎的,不过,这些鲛人女子都有一个相同的怪癖,她们都不喜欢同族男子,都喜欢人族的男人。而你,很荣幸的被她相中了。可惜你心有所属,瞧不上这红颜佳人。”
    秋色仍有些不相信:“你的意思是说,炫庭瞧不上那个鲛族女人,于是找来鲛人族的杀人想杀他?是这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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