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属下皆是不敢相信,惊慌失措的喊他,甚至还有人以为陆瑾璋是睡迷糊了试图把他叫醒。
    陆瑾璋微微睁眼,眸中全是不耐,却是清醒的很,“本王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属下不敢!”下面人面面相觑,终是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纷纷退下。他们思来想去,给王爷的这个怪异的举动安上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王爷让他们出来,一定是因为他还留了后手,准备让这个敢劫持大雍亲王的女人生不如死。
    管玉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他们退下,但是这些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只要他死。
    脖子上已经渗出了殷殷血迹,陆瑾璋感觉到刀子已经越来越深,艰难开口,“先等等。”
    “怕了?”管玉儿一直在等他开口,她想他开口求她,她虽然不能在肉体上折磨他,但至少要在言语上折辱他一番,否则她不会一刀刀的磨着,早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你杀了我之后,从我书房的后门走。”陆瑾璋就像没听见她说什么,说完自己的话,伸手扣动桌子上的机关。
    管玉儿闻声回头,只看见书房后面的墙忽然打开了一扇像门一样狭窄的空间,直接通向外面不知何处,她虽然惊讶,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她杀了陆瑾璋之后,压根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王府。
    可是陆瑾璋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竟然道出了她心中所想,“我知道你杀了我之后没打算活着,但是你还是找一个偏僻一些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为好。别看上皇他总是不在宫中看似随意,其实他本质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我死在你手里,死后也不会让你安生。到时候把你扒皮示众,再五马分尸,恐怕你黄泉路上也难受。”
    管玉儿手一抖,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自己想的这样深远。
    陆瑾璋微微皱眉,她手这一抖,刀子更深了,他一抬手,就摸到了胸前一片血,自嘲的笑了声,“说来也是我的过了,本来我若是会写字,帮你写一封信给我四哥求情也是好的,可现在我会写的字一只手都数的清,画画他又看不懂,真是对不住你。”
    管玉儿手没动,只问他,“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
    “其实也不算早吧,就是个猜测而已,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才确认的。”陆瑾璋又伸手,吓了管玉儿一跳,把刀子又往他脖子上深了半寸,却只见他表情痛苦的指向书柜上的某处,“那里有我画给她的画,我是没机会了,若是可以的话,还劳烦姑娘帮我带给她。”
    管玉儿皱着眉头,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我杀你的原因?”
    陆瑾璋的嘴唇渐渐没了血色,却依然强撑着笑了一声,“其实不确定,就当我自欺欺人吧,希望你是为了有乔杀的我。她这辈子没能拿走我的命,一定很遗憾,那她托付给你,我能死在你手里,甘之如饴。”
    有乔。
    听到这个名字,管玉儿的手忽然就软了,他……竟然真的记得她。
    “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陆瑾璋艰难的说完这句话,身子一歪,倒在了书桌上。
    管玉儿一惊,她竟然真的杀了这个人!可是她为什么却不觉得开心?他说的是真的吗?为了验证他说的话,她扔了刀子,转身垫脚够上了方才那个人指着的书柜。
    里面全是画,每张分成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画了一幅画。
    她随便抽出了几张看。
    第一张画里,是一条恶犬匍匐在姑娘身侧,姑娘非但不害怕,还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于是恶犬收起了獠牙,笑了。
    第二张画里,是恶犬单独在房中,他叼着糖果和信,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人,但是他应该没有等到,然后他听到别人跟他说了什么,低着头垂在两只前爪上,好像是哭了。
    ……
    后面管玉儿又随便看了几张,发现这条恶犬无论是在人群中,还是独自相处时,都没有再笑过。她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在后面的画里,还都有姑娘的存在,只不过姑娘变得很小,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管玉儿好像知道了什么,她一把把手中的画扔的漫天飞舞,过去拽着陆瑾璋的衣袖,“王爷、王爷,王爷醒醒!王爷我是管玉儿,我有话要问您!”
    可是陆瑾璋自始至终闭着眼,再也没有回应他。
    屋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破门而入,只见王爷浑身是血的躺在椅子上,管玉儿像疯了一样在摇晃他。
    陆瑾璋的随从当即下令,把管玉儿押进王府天牢。
    管玉儿身着囚服,看着四周的铜墙铁壁,她知道进了这个地方,断是没有出去的可能。闻着里面鲜血和铁锈的气息,比起绝望,她更觉得自己要解脱了。
    她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和姐姐说。
    天牢中大刑的器具还都沾着其他人的血,管玉儿觉得脏,只想等着自己进去之后自行了断,免得被人强行逼供,再连累了族人。
    可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她还没找合适的死法,天牢里忽然冲进来了一个原本永远都不会来这里的人。
    那些欺凌她,对她冷嘲热讽的狱卒们看见来人纷纷跪下,面露惧色,“参见王爷!”
    几个时辰前险些死在她刀下的人,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和几个时辰前不同的是,他脖子上现在缠着一条扎眼的白色棉布,还有几缕红色渗出,在这冰天雪地里凝结成了红黑色。
    他找狱卒要了钥匙把门打开,说,抓着她的手腕,“跟我走!”
    “王爷!”管玉儿重重跪下,地上那块结了一个冬天的寒冰,竟然被她跪碎了!
    陆瑾璋的脚步一滞,压低了声音道,“我放你出去之后,不出三日,你一定会收到让你满意的消息,你放心!”
    管玉儿抬起头,泪水已经流淌了满面,她摇头哽咽道,“不是的……王爷不是的,三公主她没有托付给奴婢任何事,她只跟奴婢说过,希望您长命百岁!”
    -
    后来后院的几个欺负过管玉儿的丫鬟们都知道她被王爷从天牢里接回来了,还没等她们去求情,就都被扔进了天牢里。
    新婚夜,陆瑾璋和新娘在新房里,什么都没做,只听她说了一晚上的话。
    上官有乔小的时候有多淘气,上官有乔长大之后有多善良,说着说着,陆瑾璋感觉那个古灵精怪的红衣少女好像又回到自己身边了一样。
    管玉儿过了半老年岁,本就没有嫁娶的意愿,是陆瑾璋非要娶她,其实是怕她了却这这桩心事之后会随上官有乔而去。
    他亏欠上官有乔太多,注定无法弥补,那便对她的妹妹好一些吧。毕竟在这世上,她妹妹是唯一一个记得她的人了。
    她会陪着他一起烧纸,因为陆瑾璋总说,上官有乔肯定不愿意收自己烧的纸,但是她这个妹妹烧过去的她肯定会收。
    李程玉常来走动,眼看着陆瑾璋娶了亲之后一天比一天开心起来,也就放心了。
    其实她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她也花了后半生的时光,只告诉了陆瑾璋一件事。
    “其实她,早就不恨你了。”
    (陆瑾璋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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