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说那老家伙变成了圣人,而且还得以大礼下葬?凭什么?就凭你上下嘴唇一碰?”四娘皱着眉头向红衣发出提问,显然流露出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样子。
    她的目光也是一直都盯着盖了布的卫老鬼,周围已经围了五个曾经的公门中人哭丧,即便有人感到不以为然也还是没法多说一个不字。毕竟已经有教团中的一员当众肯定了老头子的功绩,那要是再反对的话岂不就是在反对教团,进而是反对神明吗?
    大帽子扣下来就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再加上声音响亮的哭丧便隐隐地抬高了死者的身价,于是这一段暗河中的气氛也就被调制出来了。哪怕匆匆赶到此地的四娘也不好公然驱散,否则那不但是在损害与前公门一系的关系,更是在损害教团本身的威严。
    四娘一直以来都非常讨厌这种有力无处使的境地,所以连带着办差了事的红衣也一并埋怨上了。但是在对这个办错事的同伴训斥时却还得找个人少僻静之处,而且连表达不满的嗓音也得压低几分。
    这种在自己地盘上还要躲闪的感觉还真是糟糕,这都要怪以往撒的谎实在是太过密集了。
    四娘在想要继续训斥下去时却留意到了从远处看过来的目光,在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嗓门太大了之后便住了口。烦闷的情绪由此就更是在心中旺盛,她便只能恨恨的想到:“老家伙活着的时候就压着我爷爷不安生,压着我老爹不安生,也压着老娘不安生,可即便死了也还是会给人添乱!这个红衣也是,有你这么瞎咧咧的吗?!”
    打小就因为家传的生计而受到卫的冷脸相待,好不容易熬到这家伙死了却还会被恶心,四娘真是打心底里憎恨着这个冤家。至于小部分才是担心葬礼可能得多花费一些,毕竟可是在名义上死了个圣人呢!
    那一位可说是与教团高度相关的人物,光是身为决策圈的一员本身就意味着不平凡,而在死后获得圣人之名就更是荣耀非常了。那教团难道就能对这一位的死去视而不见吗?怎么也得在北山岗上弄个好地方葬了吧?
    以前四娘就一直在背地里偷偷诅咒那个老家伙,等到现在终于可以亲眼见到他成为死鬼了,多年的冤家最好是死在烂泥塘里永不翻身才是正理。这样一来始终令她眉头不展的阴影终于倒在了眼前,前公门势力也算是少了领头人,两份齐至的幸福简直能让他快乐的跳起舞来。
    可没想到没等自己敢来却得知红衣突然有了空口封圣的能耐,而且还很有可能导致那老家伙天天被人挂在嘴边念着好。这种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还没法公然推翻,那种恶心劲就简直跟吞了大头苍蝇似的。
    这么一大堆的麻烦可都是被红衣给引起来的,四娘没法将自己的厌恶放在已死之人身上,那么就只能放在犯错的活人身上了。她尤其不满红衣随便“阐明”事实的僭越,随口封圣近乎于越过神教的最顶端去胡说八道。
    能这么做的就只有神教中最顶端的人才行,比如四娘这种有力量且有威望之辈,或者是老巫师这种低调听话的专业人才,又或者是掌握相当人脉的卫老鬼。红衣这等弱女子要力量没力量,要人脉没人脉,难道就不能好好守着自己那高不成低不就的地位吗?
    要知道如何解释眼下发生的一切可是非常重大的权利,比如指名某个发焦发臭的尸体突然就成了圣人,接下来就要举办一场并且盛大的葬礼。同理也可以转过头来就指定某个清清白白的人成了罪无可恕的妖孽,那么无辜者便立刻会被全城人用小石子活活打死。
    四娘未必能清晰地意识到话语权的重要性,但在经营权利时会本能地将之攥在手心之中。若是恶毒一些的话还不妨往阴谋论的方向假设:红衣这么做在她看来可算不上是病急乱投医,倒更像是找着个机会就试图攫取权力,而且还是当面挑明车马要决出个高下的那种。
    也就是她那细胳膊细腿放在四娘面前根本就没法比,所以照常理来说倒也不像是敢于向上挑战的样子。至于来自灰雾天地的“念力”却是没被四娘纳入考虑之中,那能耐光是使用一次就得好几十个格鲁古人做配合,用脚趾头去想就知道不是红衣能请得动的。
    毕竟格鲁古人那种形态本身就有着足够的重量,倘若是参与进来的话也不需要搞这点小把戏,有着绝对的力量还有什么必要去搞阴谋呢?随随便便拿出几个法术就能放倒自己了,谁没事会花时间去跟蝼蚁玩心眼!
    或许真正能作为支撑的存在还另有其人?该不会是站在红衣背后的那个男人吧?
    “我,我……就是大家催的急了,他们都想知道那些格鲁古人为何钻进金门之内,而且卫的死也恰恰赶在这个劲上,我总得,总得……”
    想要自我辩解的红衣终究是承受不住四娘的瞪视,所以勉强鼓起的勇气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那声线也就是跟蚊蚋有的一拼。在意识到四娘的愤怒程度后终究是咬了咬牙,然后一抬头地承诺道:“守灵、发丧和下葬的事情都交给我吧,该做出哪些支出也都从我的份子里扣,必不会让教团有损的!”
    如果红衣一直咬着牙不认错便也罢了,一旦在丧葬的事情上发下了诺言便算是承担了责任。皱眉瞪目的四娘一听这话就立刻透出了亲切劲,并将红衣拉近了身边宽慰道:“我也不是刻意做逼迫,这事情毕竟是因你而出,那么该付出的代价便也不好推给别人。办事的时候还可以去找老巫师去主持,那一位熟门熟路的自然能办得漂漂亮亮,务必要展现出‘圣人’应有的风光才是!”
    眼下的表现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红衣也就是能通过当面确认对方身份,不然她真疑心眼前这位是不是被替换了。而在略微进行了思考后才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心疼办葬礼的财帛吧?”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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