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诸医生。
    这个“人人”仅限于付得起他时价的太太小姐们,依赖于他的高贵病患们不希望他有额外的时间去义诊,因而把他的日程安排塞得满满当当。他总是给人一种和她们家的男性不同的氛围,温和愿意放低姿态,真正地倾听,哪怕她们的叙述有多么混乱,他都能准确地捕捉到她们试图传达的信息。当然,他年轻英俊且单身,无不良嗜好和混乱关系,这些在他同她们谈话的时候,这些引人靠近的因素会隐身,她们有时甚至会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异性,毕竟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光是性别的差异就无法令她们停止恐慌。
    私下里,她们也会讨论,诸医生是不是个性冷淡,或者跨性别者,毕竟他看向她们时,没有一丝攻击性,不会让她们本能地恐慌。而且就她们的情报和关系网来看,诸医生没有什么恋爱经历,这更加证实了她们的想法,她们偶尔会化身为他的爱操心的亲戚,由衷希望他能获得工作之外的慰藉。
    诸晏能够获得她们信任除了他长于聆听、开解与药物治疗,还有一点,是因为他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欲望,或者说欲望被上了锁。
    诸晏在核对助理医师做的本周日程时,意外地看到了“白蓁”这个名字,他的心揪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看到了女性助理细心地在她的名字后面备注了“白辰的姐姐,非本人问诊”,这让他安心了许多。
    在他个人的期待与不安下,白蓁如约在周二下午叁点时坐进了布置得十分温馨的等候室,主色调为米白的简欧装饰,几乎没有冰冷的金属色,她坐在沙发上,注意到身旁半人高的一排立柜里放着从时尚杂志到儿童绘本各式各样的书籍。她尽可能地希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能冲着妹妹的医生发火,尽管妹妹吃的两种药,一种成分十分药性温和,另一种则是她都在吃的缓和焦虑的非处方保健品。
    “我不是医生,我不是医生……”白蓁不断地暗示自己,以免在提及妹妹的时候情绪过于强烈。
    诸晏送走了上一位问诊的大小姐,当他发现自己今天带的助理医生——一个年轻秀气的小伙对于去等候室叫下一位预约者这件事十分兴奋,他甚至还没等诸晏发话,就离开了椅子准备前往等候室敲门,诸晏抿了抿嘴唇,制止了助理医生:“我去吧。”
    年轻助理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听话地回到了椅子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诸医生方才的流露出的警告。千年和尚开窍了?助理医生惊讶于自己的想法。
    诸晏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摆出与往常一样的从容推开那扇门,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将她带着骄傲的美丽眼瞳转向他,她缓慢地站起身,黑白条纹的裙摆从她的膝盖滑落。诸晏觉得时间静止了,那个活在白辰的叙述里,活在他神秘梦境里的人来到了现实,他生怕自己莫名而起的爱慕冒犯到她,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想象,试图用不那么“异性”的目光去看她的脸,正如他平时做的那样,很可惜,他不行,没法不看她,对他来说,她就是自己深埋的、隐秘的、甚至有些罪恶的渴望,是提及她名字时,牙齿间微微的震颤。
    “初次见面,诸医生。”她的声音是深紫色的冷傲,她伸出手就像女王伸手给她的骑士,赏赐他亲吻她指间宝石的恩遇。
    诸晏同她握手,甚至数到两秒就离开,以免白蓁觉得他在占便宜,她的手很冷,手背很滑手心很干燥,他默默地记下触感,同时不齿自己的行为。
    “是关于您的妹妹吗?来我办公室谈吧。”诸晏转身替白蓁拉开了门。
    他以为她的高傲会一直延续到他们的对话结束,从他看到预约名单开始,诸晏就为今天下午要说些什么打好了草稿。然而令诸晏没想到的是,当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她脸上的担忧轻易地动摇了他,甚至让他产生了逾距的,想要轻轻环抱住她的想法。
    “我把她从家里接出来了。”白蓁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管这么做对谭女士是否有坏处,我管不了这么多……”
    白蓁发现,她的母亲就像一根附生的藤蔓,寄生在她妹妹这个树的身上,汲取她的养分,甚至还想扼杀她,她知道谭女士永远不会改变自己错误的思维方式,她所能做的只有把妹妹从母亲的高压下释放出来。
    “白小姐,你做的没有错……白辰小姐确实应当离开只能产生消极影响的环境。”诸晏肯定着白蓁的做法,希望能够缓和她的担忧。
    “那么诸医生,我希望可以谈谈关于白辰的处方问题。”白蓁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严厉,“我知道接下去我所说的并不专业,而且可能会对任何主治医师造成冒犯,可我还是想要质疑开给她的药是否太轻了,尤其其中一个还是我时常服用的保健品。”
    “我并不会将其单纯地成为保健品,尽管它是非处方药,可它确有疗效,并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安慰剂。”诸晏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腹稿解释着,“另一种药,我特意为白辰小姐选择了副作用最小的那种,毕竟,她的专业涉及精密的运算,需要她保持灵活的头脑和清晰的思维。我想您也知道,很多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并不那么……”
    白蓁皱着眉,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接受诸晏的解释:“好的,我明白了,谢谢诸医生。我还想问问,近期她住在我那里,可我在一个月后因为工作的缘故会搬离江府,我想知道她的状况是否适合独居,还是我应当给她找个舍友什么的?”
    “白辰小姐现在的情况还是应当尽量避免独居。”
    白蓁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稍显困扰的神色,她并不了解妹妹还有什么其他信任的朋友,她必须回去征求她的意见。
    “这里有一本读物,是专门写给陪伴者的,白小姐可以拿回去参考,话语有许多种表达方式,我们希望陪伴者尽可能地避免某些伤人的方式。”
    与她一开始显露出的高傲不同,白蓁接过书时用的是双手,她的声线逐渐软化:“我会尽快看完的,谢谢你。”
    诸晏被她绽开的笑容迷住了,就像是雨后阳光撒在叶片上一样,如同他在无数次幻梦中所见一般,她真的从叙述中走了出来,甚至比他想象得更能轻易地攫取他的心神:“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诸晏为自己找到这个借口将联系方式给她,而暗自唾弃自己的卑劣,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以别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及时地给予她安慰。
    他想要治愈这份严重干扰他的幻想才选择了这个专业,然而那些在文学理论中闪光的厉害术语并不能拯救他。他一度放弃了,甚至觉得没有女友并非什么值得解决的问题,毕竟在他的意识深处活着那么一位一举一动都能令他着迷的尤物。
    在诸晏25岁生日那一天,刚成年的白辰出现了,她背着自己的母亲预约了问诊,她提到了姐姐白蓁,当这个名字响起时,梦中的人开始有了真实感,她一点点走进现实。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白蓁就是那个人,那个一颦一笑牵动人心的小妖女,总算有一天,白辰主动提出要给诸晏看看她们的合照。
    是她,诸晏不敢相信这样的巧合,他压抑住出格的好奇心,开始记录下白辰描述她姐姐的话语,思恋从那一天开始与日俱增,直到见到她真人的此刻抵达顶峰,且永不落下。
    白蓁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答案,满意地离开了,除此之外,她还发现这位诸医生对她的态度颇有些奇怪,像是压抑着思慕,她对于他人的恋慕直觉总是非常准,可这样一位医生怎么可能在初次见面时对可说是陌生的女子产生恋慕呢?
    他的长相和气质确实是自己的菜,不过他作为妹妹的主治医生,白蓁愿意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鉴于他同时担任着谭女士的医生,或许她会需要他提供一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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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晏:我终于从只有姓氏走到台前了。
    叶鱼:呵。
    景桓:呵。
    思廷:呵。
    范徵:呵呵。
    吸溜子:哎呀,好像后宫还缺了一两个……
    白白:不用怜惜我,你一周给我排满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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