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涣牙关咬紧,把里面被血染红的里衣脱了下来,下颚一扬:“手下利落点。”
    赵勇那金创药敷在严之涣胸口处,那刀伤颇深,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伤口狰狞,红肉外翻,显然不是严之涣口中的皮肉之伤那么简单。
    严之涣却不甚在意,只等金创药敷好后便扯过一旁的棉布绕着胸膛缠上了几圈,最后打了一个死结,紧咬的牙关也松了开,舒出一口起后,出言道:“成国公果然是在府中,如今成国公府戒备森然,显然是在防备什么人,明天一早咱们启程前往华千山。”
    赵勇一怔,随即想到成国公可以说是蜀地说一不二的存在,而能让他在蜀地有所戒备的显然不会是旁人,必然是余家兄弟中的某一人。
    “主子,就算余家兄弟闹翻,也未必会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未必肯帮咱们行事,您此次去华千山岂不是打草惊蛇?”张萧不解的问道。
    严之涣冷冷一笑,伸手在伤口处抚了抚,说道:“你以为今日夜探成国公府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探听虚实不成?”他这一刀可不是白白挨的,既然成国公对下面几个弟弟生出戒备之心,他便要借由此事让余家人彻底离心离德。
    张萧这才恍然大悟,之后说道;“主子,要不属下再派几个人去成国公府吓吓那老东西?”
    “不必了,眼下他府里只怕戒备更加森严,我们无须此浪费时间,只等明日去过华千山后再做定夺。”严之涣摆了下手,面上忽然露出了几许阴冷色,若是华千山一行不顺,他只能作出破釜沉舟的选择了。
    第81章
    华千山下的营帐内,桌面上铺着一张布满了小字的宣纸, 余玄礼神色凝重, 几次提笔想在旁边空白的宣纸上写下字迹, 最终只有一滴墨晕染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谁?”余玄礼大喝一声, 身体崩的似拉满弓的弦一样。
    严之涣低笑一声:“余副总兵, 许久不见了, 当真是好敏锐的警惕性。”
    余玄礼瞳孔一紧,看向严之涣的目光阴晴不定, 脸上显现出几分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才道:“原来是长乐郡王,您不请自来可真让我大感惊讶。”
    严之涣似乎没有一种在别人地盘上的认知,他朗声一笑,目光落在那张布满小字的宣纸上,长眉一挑:“我以为余副总兵料事如神,应该会料到我的到来。”
    余玄礼冷笑一声, 突然逼近严之涣, 沉声道:“郡王隐瞒身份进入蜀地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余副总兵才是, 武威军三营另驻华千山究竟想要做什么?”严之涣淡淡一笑,薄唇勾了勾:“练兵吗?余家的胆子可真不小。”
    余玄礼神色一冷:“比不得郡王, 先是夜探成国公府,如今又只身来我这营帐,郡王就不怕有所闪失吗?”
    严之涣大笑, 一派闲适的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挑眉道:“闪失?如果怕有闪失,我就不会来这华千山了。”
    余玄礼脸色沉郁,忽儿又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注意那双曲握的手,他还真当眼前这位长乐郡王是个不惜命的主了。“郡王来此不会是想与下官叙旧这么简单吧!”
    “余副总兵猜的不错,我来此正是为了叙旧。”严之涣淡淡一笑:“就是不知道余副总兵想不想和我叙这个旧情?”
    余玄礼眉头拧着,盯着严之涣瞧了半响,脸色越发阴沉,薄唇阖动,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郡王有话不妨直说,我只盼对得起天地,无愧于圣人。”
    严之涣抚掌一笑:“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性子,既然余副总兵让我有话直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余玄礼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此行我的来意,想必余副总兵已是猜出了一二,来前,圣人曾说希望我能带成国公回京,如果成国公不愿回京,那么一切让我见机行事。”严之涣望了余玄礼一眼,目光颇有深意,同时他压低了声音,缓缓而道:“余副总兵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如果真走到这一步,对于余家而言,实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余玄礼拧着的眉头不曾舒展,听了这话,他的目光变更越加复杂,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随后森然的开口道:“他是我大哥,郡王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严之涣朗声一笑,俯身望着余玄礼道:“余副总兵刚刚还说只盼对得起天地,无愧于圣人,再者,成国公是你的长兄,难道余家其他人就不是你的亲人了?余副总兵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为何取舍。”
    余玄礼苦笑一声,他就是因为一直懂得何为取舍才落得如今的下场,令所爱之人别嫁他人,与敬重的兄长离心离德,而现在,他的一句话更会让他就此背负上长兄的一条命。
    “若换做郡王,你会如何选择?”余玄礼忍不住冷笑一声,讥诮的反问道。
    严之涣闻言却是放声大笑:“难道余副总兵不知道我和皇太孙之间的关系吗?如果是我,根本无需作出取舍,手中长刀必要出鞘,直接取他项上人头。”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余玄礼冷冷一笑:“大哥不会束手就擒,我手上的兵力不足以抗衡大哥,若想规劝他,只怕郡王到我这是白走一趟了。”
    “余副总兵看来还是舍不得作出取舍。”严之涣摇了摇头:“看来本王只能见机行事了,我只盼,等我回京以后余家还是哪个英烈之名传诵世人的余家。”说完,严之涣起了身,双手负于身后,面上带了几分惋惜之色。
    他脚步刚走至帐门处,手指尚未推开帐门,余玄礼已冷冷的出声道:“郡王乔装此刻夜探成国公府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如今目的达到,就这样轻易放手了?”
    严之涣转过身来,叹道:“和聪明人打交代果然是一件难事,余副总兵既已知我用意,想必也知成国公的打算,为何不肯狠下心来作一个取舍?只要成国公随我归京,这成国公府余副总兵便是唾手可得,余家英烈之名更可永世传颂。”说道这,严之涣窥了眼余玄礼的神色,见他并未有丝毫动容,便感概道:“余家除了你兄弟四人,其余人都在京中,如今想想,有亲不能聚是何等的憾事,余老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余副总兵不想在她老人家膝下尽孝?”
    余玄礼笑了一声,笑声中不含任何的情绪,他目光冰冷,眸光一敛,沉声道:“世人都说长乐郡王性情暴虐且胸无城府,如今看来,不是世人瞎了眼,就是郡王太会做戏,蒙骗了所有人,依着我看来,郡王分明是一个极会蛊惑人心的说客。”
    面对余玄礼的讥讽之言,严之涣丝毫没有动怒,相反淡淡一笑:“余副总兵可是肯作出选择了?”
    余玄礼嘴角带着苦笑,不肯又能如何,显昭帝明显已对长兄存了杀意,不管长乐郡王最终是否能得手,此次不成,便有下次,一个得罪了帝王的余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总不能因为长兄一人让余家老小都跟着一起送命。
    “郡王想要我如何做?”
    “不是我要余副总兵如何做,而是看你要作出怎样的取舍。”严之涣嘴角微勾,显昭帝那句只要带回成国公即可,不拘生死已是注定了成国公的下场,至于怎么个死法,就要看余家人要作出怎样的选择了。
    余玄礼闭上了双目,掩去了赤红的双眼,只是关节处因双拳紧握而微微泛白,这暴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作为一个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将士,已可以说他是杀人如麻,见血眼也不会眨一下,可如今,要抉择生死的是他的长兄,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这种痛好比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割着肉,何为锥心之痛,他如今才算真正明白。
    “成国公遇刺,不治身亡,余家三子将护送他遗体回京。”余玄礼的话好似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右手捂在胸口处,似抑制着心口的疼痛。
    “余副总兵果然无愧于天地,更不负君恩。”严之涣抬手一拱:“我便静待余副总兵的好消息了。”
    无愧于天地?不负君恩?余玄礼大笑,神色癫狂,想他这一生,当年因长兄的一句话,为了成国公府而负了阿姈,如今又因成国公府而负了长兄,世事循环,有因有果,他这一生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余玄礼这番癫狂大笑,惊动了守卫,更惊动了两个弟弟,余三郎面有惊疑的望着余玄礼,失声道:“二哥。”
    余玄礼看向余三郎,眉目之间满是沉痛,他扯了扯嘴角:“老三,二哥要对不起大哥了。”
    余三郎心下一个“咯噔”,屏退了身后的守卫,握住余玄礼的手臂道:“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眼中的余玄礼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何曾这般失态过,又怎会有这样沉痛黯然的神情。
    余玄礼神色似哭似笑,拍了拍余三郎的手臂,又看了同样惊疑不定的余五郎,说道:“老三,老五,你们听我说,后日我们三兄弟启程送大哥进京。”
    怎么送?余三郎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可看见余玄礼眼底的冷意,他忍不住退后一步,摇了摇头:“二哥,大哥怎么可能会随我们进京。”
    余玄礼知道自己三弟在自欺欺人,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想如此,只可惜,这世上最为难得的就是糊涂人,若能一世糊涂倒也是一件幸事。
    “大哥明日遇刺,不治身亡,你我兄弟则扶棺进京,至此不在踏足蜀地一步。”余玄礼苦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他对阿姈的承诺,如今是不是已算他兑现的诺言,等他们回京以后,武威军只怕就将归于长乐郡王手中,如此,也算为阿姈所用了。
    “二哥。”余三郎和余五郎同时惊呼出声,不敢相信余玄礼会作出这样的决断来,手刃亲兄,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情,一但动了手就没有了回头路,一击不成便在没有挽回的余地,而一旦事成,又该如何面对老母,面对长嫂与子侄。
    余玄礼双目一阖,深呼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目光之余一片冷色:“算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长嫂与子侄,可余家不能随着大哥的野心而颠覆英烈之名,况且……”余玄礼声音渐渐低了来:“圣人已容不下大哥了,经此之后,余家子弟三十年不得掌兵,希望如此能保得余家满门安泰无忧。”
    第82章
    京城昨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裴蓁懒洋洋的斜卧在窗边的美人塌上, 赤着双足, 有意无意的把一双小脚缩进软被中, 满头青丝挽成了一个云顶髻,用一支白玉嵌翠碧玺花簪固定住, 神色慵懒的拨弄着腕间似一汪清泉般透彻的白玉镯子。
    碧萝从屋外进来, 一边呵着气, 一边搓着手,因怕身上的凉气过到裴蓁身上, 也不敢近身上前,只离着一段距离轻声道:“王妃,兴庆宫的魏总管来了。”
    裴蓁掩手打了个哈气,原本慵懒的眼眸一眯,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下颚一扬:“还不请进来。”
    碧萝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请了魏保进来,魏保进了屋也是离了一段距离给裴蓁见了礼, 然后接过了红桥手上的汤婆子揣在怀中暖着身子, 捂了一会手, 之后才近身上前。
    裴蓁指了一个粉彩开窗花鸟纹绣墩让他坐下,又吩咐红絮去倒一碗热乎乎的甜汤来, 之后才细声细气的开了口:“魏公公可是稀客呀!这长乐郡王府你怕是还没来过吧!”
    “哎呦!您就别拿奴才打趣了。”魏保摆着手,笑道:“奴才什么身份,若没有令哪里能随意出宫。”
    魏保接过红絮递过来的甜汤, 道了一声谢,之后喝了几口暖了暖胃,口中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之后说道:“娘娘让奴才出宫,是有一件事要和您说。”
    裴蓁秀眉轻挑,这些日子京城风平浪静的,若说有事,也就是皇太孙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除此之外,她也不曾听说了什么。
    魏保见裴蓁挑眉,也没有立即回话,反倒是看了下四周,其意不言而喻,接下来的话是需避人耳目了。
    裴蓁手指一弹,红絮几个便退了下去,她支起了身子,随手扯过一个引枕垫在了腰后,之后又掩手打了一个哈欠,眼里含了泪花。
    “您是不是身子不舒坦?可真若,您可别嫌麻烦,还是赶紧请太医来瞧瞧得好。”魏保关切的望着裴蓁,轻声说道。
    裴蓁轻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许是这几日没有睡安生,白天总觉得困乏的很。”
    魏保笑了一声:“您怕是惦记郡王了,说起来郡王奉命去南边巡查也有两个月了,算算日子,年节前必然是能赶得回来。”
    裴蓁嘴角勾了勾,也没有驳魏保的话,只轻声道:“但愿吧!”说着,长眉轻轻一挑,问道:“姨母让你过来究竟有何事?”
    魏保眼中的笑意敛了敛,拉了一下身下的绣墩,离裴蓁更近了一些,甚至连他身上熏的淡香裴蓁都闻的一清二楚,这样的距离让她不禁朝后仰了下身子。
    “九月时圣人幸了个小宫人,如今被册封为了玉美人。”魏保低声说道,神情有些凝重。
    裴蓁却是不以为然,红唇轻轻一翘:“不过是个小宫人罢了,怎么还让姨母上了心,去年圣人还不是宠着一个王美人,如今早就是昨日黄花了。”
    “若说一个小小的美人娘娘哪里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让奴才走这一遭了,是昨个,这玉美人宫里的人来兴庆宫说是这玉美人有了身孕。”说到此处,魏保眼地闪过了一丝杀意,嘴角咧了咧,露出一口白牙,配着那森然的目光,他整个人似一头随时食人的猛兽。
    裴蓁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了魏保,咬紧了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魏保点了点头,这当然不可能,旁人不知道,可他却知道,当年圣人御驾亲征,不止是折了皇太子,就连他自己都受了心,伤了那处,太医虽未明说,可一句日后子嗣艰难已道出了实情。
    “玉美人敢在宫里与人私通?”裴蓁眉目阴沉,说出一句几乎都让她发笑的话来,一个小宫人出身的嫔妃,哪里生出与人私通的胆子来。
    魏保摇了摇头:“奴才私下盘问过玉美人宫里的人,却没有问出个究竟。”
    裴蓁身子朝后一仰,阖了阖眼,魏保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了假话。
    “人都说圣人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如今圣人年纪大了,成人的儿子他又敢疼爱哪个,若是老来得子,这小皇子的福气便大了。”裴蓁声音淡淡的,又透着冷意。
    魏保笑了一声,阴沉沉的:“可不是,若玉美人真生下个小皇子,圣人年轻时错过的天伦之乐,如今可就在他身上寻回来了,好在这事玉美人还瞒得滴水不漏,想来是想着肚子的孩子尚小,怕露了口风这孩子福气太薄,她留不住。”说完,魏保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娘娘说,只怕做下这事之人为的就是让娘娘挑出事端,一旦捅出这个孩子不是圣人的种,谁又能知圣人会不会因此气的一病不起,继而让三王可以趁乱行事。”
    裴蓁明白了魏保的来意,她沉默了半响,眼角堆积的阴鸷之色更重,这个样的猜测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显昭帝年纪以大,哪怕经过大风大浪,这样的事也未必不会给他造成刺激,想出这样计谋的人委实太过阴损,想要借刀杀人,也要肯她们肯不肯让刀出鞘。
    “姨母想要做什么?”
    “娘娘的意思是,和能玉美人私通,又令人不知不觉的不会是旁人,必然是龙子凤孙,这个孩子绝不能生下来,到时哪怕把事情闹出来个滴血认亲也改不了这个孩子身上的血统。”魏保低声说道,顿了一下,嘴角勾了一抹冷笑:“娘娘的意思是,且不论玉美人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左右都要落掉她肚子里那块肉,倒不如借由此事搬到宁川王。”
    裴蓁秀眉拧起,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宁川王行事素来谨慎,这样一件事扳不倒他。”
    “那就借由此事扳倒皇太孙。”魏保沉声说道,满脸阴狠之色。
    裴蓁左手揉搓着右手的中指,听了这话手微微一顿,摇头道:“扳倒了皇太孙又能来当这个靶子?”说道此处,裴蓁缓缓抬头,一双凤目微微一敛:“十月左右有谁在宫中逗留过?”
    “那可就多了。”魏保笑了笑:“莫说三王和皇太孙,就连几个宁川王府和镇嘉王府的皇孙们都曾进过宫。”
    “严舒玄也进宫了吗?”裴蓁慢声细语的说道,眼底染了些许笑意。
    魏保刚一点头,便回过味来,忍不住掩口而笑,这也让他露出了内侍特有的特征。
    “宁川王扳不倒,可他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还是可以的。”裴蓁慢声细语的说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您说的是,果然娘娘才奴才走这一趟没有错,若没有您提醒,只怕咱们也要着了那贼人的道。”魏保声音里带了笑意,连声恭维裴蓁道。
    裴蓁不由失笑,因话说的多了,倒觉得有些渴了,没等她唤人进来斟茶,魏保已眼明手快的为她斟了一杯茶,送至她的手上。
    裴蓁盯着魏保瞧了瞧,笑道:“果然是姨母身边的第一人。”
    魏保嘿嘿一笑:“奴才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早就让下面的小兔崽们给造反了。”
    裴蓁微微一笑;“姨母身边有你这样机敏的人可真让人羡慕,我身边的碧萝几个若能有你这份机灵劲可就让我少操心了不少事。”
    魏保得了裴蓁的赞誉,脸上不由带了喜色,笑眯眯的说道:“奴才可不敢您赞誉,日后您身边指不定有多少奴才这样的人伺候呢!到时候就是奴才像往您身边凑都怕是不够格了。”魏保话中有话。
    裴蓁不由失笑,呷了口香茶,润了润嗓子,笑道:“你这张巧嘴,莫不是平日里蜜吃的多了,说出的话可真让甜进了心坎里。”说完,裴蓁笑意微敛,正色道:“这事还得姨母安排妥当,免得出了岔子,宫里的事我插不上手,等事情安排妥当后,再让姨母与圣人露个口风,眼下,先让这玉美人失宠的好。”
    “奴才明白,您放心就是了。”魏保应声说道,接过了裴蓁手上的盖碗,又续了八分满。
    裴蓁小小的呷了一口,意有所指的说道:“圣人身边没了这玉美人,还是尽早寻人补上才是,虽说有句话是有舍方有得,可有得后舍了也不是什么让人惋惜的事,圣人毕竟年纪大了,还得保重身子才是,不能因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免得让那些小人钻了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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