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父其实是想让成国公回京的,这一次让我再次去蜀地,也是想看准机会,若有可能就把他逼回京城。”严之涣沉声说道,目光阴沉沉的望着前方的团蝶纹柳叶瓶似入了神。
    裴蓁秀眉轻蹙:“这怎么可能,成国公便是回了京,难不成圣人还能把他扣在京城?那蜀地的将士且不是要翻了……”天字还未出口,裴蓁已恍然大悟,若是成国公府拧成一股绳,那蜀地自是会闹翻了天,可如今已有闹出了分府一事,就说明他们兄弟间起了嫌隙,到时便是成国公被扣在京城,也未必有人会为他闹事。
    “你我皆知的事情,成国公如何不知,怎会肯进京,除非圣人以宣他回京述职为由方有可能召他来京。”裴蓁想那成国公老谋深算,只怕显昭帝相召,他也会寻以借口另派了人回京替他述职。
    “所以皇祖父还用了一个逼字。”严之涣目光沉郁,声音微微带了冷意。
    “用二十人相逼?”裴蓁忍不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哪里是逼成国公,分明是逼严之涣才是。
    “是我自己决定带二十人潜入蜀地,人多容易露了迹象,到时候更不好行事。”严之涣叹声说道,他倒不怕危险,若想成事岂能瞻前顾后,不过是舍不得娇娇罢了。
    严之涣满目阴沉,裴蓁却突然从他身上起来,在屋子里绕着走了一圈,秀眉微蹙,半响后道:“若是这一次你不能逼成国公回京会如何?”
    如何?严之涣想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不管如何他得把成国公从蜀地带回京城,一旦事成,离他要攀登的地方便会更近一步。
    “不成,只带二十人我怕你有去无回,你若怕人多露个迹象,便留了人在江阳,这样真若出了事也能有人接应你。”裴蓁轻声说道,眼中闪过厉色。
    严之涣因这番话目光立刻柔软起来,起身把人勾在怀中,低头笑道:“娇娇这样担心我的安危吗?”
    裴蓁倚在他怀中,微微侧身,两条粉腻雪臂蔓藤似的勾着他的脖颈,小脸微微仰着,没好气的说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难不成我还盼着自己做了寡妇不成?”
    严之涣“哈哈”大笑,因低着头,那雪峰美景自是被他纳入眼中,让他呼吸无法自持的变重,忍不住抬手把裴蓁的衣领拉了拉,然后低头在那圆润的香肩上印下一枚口勿痕。
    裴蓁先是一怔,随后打了一个哆嗦,又气又恼,恨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胡闹。”
    严之涣有些无赖的把裴蓁紧搂在怀里,手轻轻的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游走,嘴角勾了勾:“娇娇不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说不得这是我最后鉴赏牡丹花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勾着那薄薄的襟领,沿着娇粉的诃子摸了进去。
    裴蓁被他这样一揉呼吸也变得不稳了,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胡…说……什…么……”
    严之涣暧昧低笑,不过顷刻间就在青天白日之下把人像剥粽子似的,一层层剥了个干净。
    “别……别闹…”裴蓁手抓着严之涣的衣襟,脚下无力,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中,羞的身上都染上一层淡淡的脂粉色。
    “嘘。”严之涣竖起一指在唇间,满目惊艳,人都说高楼观景,山底赏雪,泛舟看霞,月赏美人,他却觉得明媚骄阳下才知何为真正的美人儿,眼前的人玉雕冰琢一般,一身雪肌毫无一丝瑕疵,通透润白,犹胜冰雪三分,身子更是丰若有肉,柔若无骨,让人心醉神迷。
    第79章
    成国公府到成国公这一辈, 兄弟共有七人,成国公为嫡长子, 下面余老二和余老三与他一母同胞, 余下四子皆为庶子, 当年在南洋战役中成国公府七子上阵,最后四个庶子三死一伤,而老成国公也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 没熬过那个冬季就走了, 而成国公也在那一战后顺利袭爵,代替父亲镇守蜀地。
    作为长兄, 他自认为对下面几个弟弟都颇为照看, 就连几个子侄都相继做了妥当的安排, 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 底下这三个弟弟竟然会对自己提出分家单过,要知武将之家不比文臣,有一句老话, 打虎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所以但凡武将之家讲究的就是一个凝聚力,哪怕老父已逝,轻易也不会分家。
    成国公瞪着眼睛看着坐在下首方的三个弟弟, 突然一撑椅子扶手站起了身,来不大的偏厅里来回度步,良久后, 才冷冷的道了一句:“你们可是忘记了父亲临终前的嘱咐?只要成国公府一日不倒,这个家散不得。”
    提及老父,余家三兄弟脸色都微微一变,余玄礼神色变得肃穆起来,张口道:“弟弟们不敢忘记父亲临终之言,不过大哥可又曾记得余家家训?”
    成国公眼睛微眯,他没有想到率先拆他台的会是自己的亲弟弟,不由冷笑一声:“如今京中风云变幻,我余家手握重兵,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若一味顾及祖训,墨守陈规,余家大势将去,如此难不成就对得起祖宗留下的基业了?”
    “大哥,我余家之所以能一直镇守蜀地,正是因为我们置身于皇权之外,你为何要动了妄心。”余老三没有紧皱,沉声一叹:“你莫不是忘记了母亲和我们的妻小皆京中?”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成国公脸上带着怒容,低喝一声:“我不过是想为余家多寻一条退路,你当我想要做什么。”
    余玄礼淡淡的开了口:“大哥想要做什么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老二,你给我闭嘴。”成国公沉声斥道:“你素来聪慧,难不成还看不出圣人的意图?若我们在不寻一个退路,日后这启圣又怎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我说过了,退一步便海阔天空,我余家镇守蜀地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不用余家数代人都曾为启圣抛头颅洒热血,圣人就算为了名声也不会苛待余家,大哥你为何正路不走,偏偏要走歪路,难不成用余家人的命来赌一个未知的前程就是你给余家寻的退路?”余玄礼冷笑连连:“我看大哥这些年来偏居一隅,便当真以为蜀地是你的一言堂了,你莫要忘记了,这天下是姓严,你自己想死,也莫要牵连了我们。”
    余玄礼话一出口,满堂气氛顿时变得沉滞起来。
    成国公怒极反笑,死死的盯着余玄礼,好似第一次看清楚自己这个弟弟一般,点着头道:“说的好,原来你我亲兄弟之间也要分出个你我来了,这些年我倒是不知我在自己亲弟弟心里竟是个外人。”
    余玄礼眼皮上抬,眼底的寒似万年不融的玄冰:“我若视你为外人,又岂会说这一番话,大哥尚且听我一句劝,宁川王的船上不得,上了那条船,余家将会万劫不复。”
    余老三抬头看了看难得动气的余玄礼,心下颇为认同他的话,出言道:“大哥,二哥说的没错,一旦余家和宁川王联姻,圣人必会视余家做眼中钉。”
    “卧榻之侧,且容他人安睡,这样的道理大哥你不是不知,又何必去趟那浑水。”余玄礼沉声一叹,看向成国公的目光复杂至极。
    成国公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神色癫狂:“好一句卧榻之侧,且容他人安睡,你以为现在余家就安枕无忧不成?圣人早已想收回兵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余家难不成就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余家多少人死在了战场上,不说我们的父亲,就说老四和老六和老七,他们去了才不过二十年,启圣已经忘记了他们流过的血,我们余家对得起天下人,可天下人却对不起我余家。”
    “天下人对得起余家,也没有人负过余家,现在是你想负了余家的列祖列宗。”余玄礼高声一喝。
    成国公瞳孔一缩,目光阴晴不定,片刻后,冷声道:“我没有对不起余家的列祖列宗,我要做的是让余家在此之后被永世记入史书,让余家儿郎的血没有白流,让后世人皆知我余家英烈之名。”
    “只怕到时候被史书记载的不是余家的英烈之名,相反,余家会因你只过而遗臭万年。”余玄礼声音冰冷,面容冷峻。
    成国公因这一句话脸色顿时一边,眼底涌出了难以抑制的杀意,那煞气似离了弦的箭一般射向了余玄礼,满目阴鸷的道:“你放肆。”
    面对那布满杀意的目光,余玄礼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意,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心头,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敬重爱戴的长兄。
    余三郎看着这目光亦是一怔,不可置信的望着成国公,半响后,放声大笑:“大哥,余家如今只剩四子,今日我们就把话说个明白,我同样不赞同余家踏上宁川王的贼船,就当弟弟私心作祟,我尚有妻儿在京中,这么多年不得相聚,我已是受够了,只盼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让我回京与妻儿团聚,至于这蜀地,我永世不会在踏入半步,至于我手下的士兵……”说到“士兵”二字,余三郎顿了一下,才道:“就由二哥统领了。”
    成国公一双毫不掩饰怒意的眸子盯向了余三郎,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才似嘲似讽的勾了下嘴角:“你们果真都是我的好弟弟,都是余家的好儿郎,原来是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们,老五,你呢?可也要回京?”
    一直没有开口的余五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大哥,何必呢?二哥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余家人也该到了享享清福的时候了,卸甲归京不好吗?就冲着余家百年来为启圣的付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天变成了什么样,你都是成国公,身份和地位不会有所变化,又何必要搅和进皇家的争权夺利。”
    “好,好,好,果然是我看走了眼。”成国公连声道了三个“好”字,冷声大笑:“那就说你也要回京了?”
    余五郎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望大哥与我们兄弟一同归京,母亲多年未见大哥,心中必然挂念,我们这些不孝子也该在母亲膝下尽尽孝心了。”
    “看来你的选择和老三是一样的,很好,那你手里的兵也是要交给老二了?”成国公冷冷一笑,目光却是看向了余玄礼,他这个最为信任和重用的弟弟,似乎第一次看透了他这个人,他以为他是余家的忠犬,却不想竟是一匹怀有异心的贪狼。
    “大哥,我得为我手下的兵寻一条活路。”余五郎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其意不言而喻。
    成国公因他这句话,终于压不住心头的火气,随手拿起小几上的盖碗狠狠的砸在了地方,冷笑连连:“你们以为回了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这话充满了威胁之意。
    余三郎猛然抬头,眼中精光闪烁:“大哥是何意?”
    成国公嘴角淡淡的笑容,突然变得从容镇定,他坐了下来,视线落在了一脸寒霜的余玄礼身上:“二弟,你究竟要什么?你我兄弟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甚至让你不惜挑拨了老三和老五。”未等余玄礼开口,成国公已继续道:“是这成国公府?还是数万将士让你心动?我曾与你说话,若事成,这蜀地便是余家的封地,我为异姓王,你是我同胞兄弟,难道就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余玄礼笑了起来,甚至觉得成国公有些可笑,他若想要这成国公府又何至于会等到现在,又怎会在南洋战役中对他以命相护,险些丢了一条命。
    “我想要的是余家人安然无恙,我想要大哥卸甲归京,大哥可能做到?”
    成国公眼底的森然之色渐浓:“若我做不到呢?”
    “大哥若做不到,不念及余家满门,你我兄弟情分至此尽断,从此以后,我余玄礼正式脱离成国公府,日后你我再无干系。”余玄礼沉声说道,神色漠然,不管是因他的私心作祟也好,还是为了余家,他都不能陪着他一起疯,余家不能因他的一念之差落得满门诛灭,余家的英烈之名更不能毁于一旦。
    “你可知你我兄弟一旦离心离德,等待你我下场会是何种?”成国公咆哮而道,像一头被困的猛虎。
    余玄礼淡声反问:“那大哥可知若不离心离德,等待弟弟们的下场会是何种?”不待成国公开口,余玄礼已断然喝道:“余家血脉将会断绝,我无牵无挂倒是无妨,可三弟和五弟呢?就算你不顾及我们,可你膝下的幼子长孙难不成也舍弃了?”
    成国公沉默了下来,最终漠然的道了一句:“为成大事,有所牺牲也是难免的。”
    此话一出,余家三兄弟皆是心中一寒,知道多说无用,如今只能各奔前程,以免全家老小皆为他所累。
    第80章
    严之涣抵达蜀地边界时已是十一月中旬, 天已渐冷,他们一行人乔装成客商的样子进了城, 寻了个不算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进去,正好把二楼的房间都住满了。
    这客栈虽不起眼, 可推开二楼的窗户, 却可遥遥看见远处的成国公府,严之涣站在窗边,望着那碧瓦朱甍的府邸,狭长的眼里带着一抹冷笑。
    “王……”赵勇刚一开口,严之涣便冷冷一瞥, 他立即改了称呼:“主子, 您看是不是应该传信回去, 眼下这里戒备这样深严可能要出大事。”
    “无凭无据,传信回去要有何用。”严之涣转身往前踏了几步, 沉声道:“吩咐下去, 不可妄动。”
    “是。”赵勇应了一声,又道:“主子, 其实属下觉得夫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您是应该安排人手在外接应, 以免出了闪失, 伤了贵体。”说到这此处,他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德宗大长公主府都是好手,王妃愿意给您借个几个人,您又何必推脱。”
    严之涣耳朵灵敏, 赵勇小声的嘀咕也听个一清二楚,眉头不禁一皱,张嘴便骂道:“放屁,老子娶媳妇回来是要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又不是图她给老子撑起一片天,没听过自己搞不定事就让媳妇儿出马的。”
    赵勇低着头,说道:“属下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全吗?夫人只怕也是这个意思。”
    严之涣嘴角勾了勾,赵勇后半句话说的极得他意。
    “你们夫人就是担心太多,若这点算计我都躲不开,日后还何谈护她一世无忧,妇道人家,就是喜欢担心这担心那的。”严之涣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坐在了椅子上,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
    赵勇干笑一声,心道,您要是把您那放在腿上打拍子的手拿下去,此话可能会更显的有说服力些。
    张萧从外面推门进来,浓眉挑了挑,朝着赵勇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问,呦!你说什么了,王爷心情这样好?
    赵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着?走一圈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张萧见严之涣望向自己,收起了脸上嘻笑的表情,说道:“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事,不过也做不得准,市井上的传言本来就三分实七分虚。”
    “说来听听,市井传言有时候那三分实已够我们窥出真假了。”严之涣沉声说道,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叩着。
    “市井传言武威军四营中三营已另驻往华千山,如今只留下成国公所掌控的一营在此,人数不足两万,听说成国公已避回府邸,没有留在营中,留守的乃是他手下的一名副将。 ”
    严之涣面色微微一变,眯起了眼睛,眼底厉芒闪现,更衬得那张英挺的面容冰寒异常:“看来余家是起了内讧。”
    “就是不知真假,成国公那样的老狐狸,保不准故意做了这样的局来晃人,以试探圣人对他的态度。”赵勇冷笑一声。
    严之涣却是摇了摇头:“他就是有心做局,余家子弟也未必会配合,这世上谁人不惜命,就算事成,得利的也只是成国公一人,一旦事败,连累的却是余家满门。”严之涣想起来时显昭帝对他说的话,成国公狼子野心,早已把蜀地视作他的囊中物,不臣之心已生,决不可让此人继续盘踞在蜀地,否则将酿成大祸,不管使用何种手段,都要逼迫此人回京,如若不能,便见机行事,一旦事成……严之涣想到那句让他心潮澎湃的诱惑之言,双拳忍不住握紧,蜀地,他势在必得,以亲王之尊入主蜀地,手握三万精兵,到时候谁又能掠他锋芒,可他离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更是近了一大步
    “您是说成国公没有反心?”张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他以为成国公五年未曾进京述职,是因生出了异心。
    严之涣冷笑一声:“有心而无胆罢了。”他知道成国公并不安分,可若说让他造反,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未必敢有,不过是行宵小之事罢了。
    “那您打算如何做?”赵勇皱眉问道,他知这次的蜀地之行是秘密行事,可真若想成事,逼成国公回京,只这二十人,无疑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严之涣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冷色,他更想要的是成国公造反,这样他才有可能执掌兵权,甚至会以平叛之功顺利晋封亲王之位,然后驻扎蜀地,这样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可显然以成国公的胆子,他轻易并不会走这样的路,难道,他只能选择见机行事了。
    “圣人只说带成国公回京,并未论以死活。”严之涣薄唇微勾,他一派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中,神情似笑非笑,口中却说出这样杀气凛凛的话来。
    赵勇和张萧神色具是一震,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一个“杀”字,可这个字说出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难比上青天。
    严之涣转着拇指上的玉扳子,舔了舔嘴角,脸上笑容显得阴寒而诡异,他抬眸看向了赵勇和张萧,冷声吩咐道:“今夜我会夜访成国公府,你们万不可有异动。”
    赵勇听严之涣这意思,似要单独行动,不由一惊,道:“让属下随您同行,这样若有个什么意外也能护您左右……”
    严之涣抬手阻止了赵勇下面的话:“我意已决,你以为成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能容得两人随意进出?”
    “那就让属下去。”赵勇和张萧争相说道,不能眼瞧着严之涣如此以身试险。
    严之涣目光冷冽,断然拒绝:“不必多言,你们今夜只需在客栈待命,寅时之前我必归来。”说罢,一摆手让赵勇和张萧退下,他且闭目养神,只待晚上夜探成国公府。
    是夜,天空似被浓墨重重的泼染过,连一丝星光都瞧不见,只有几缕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地面,月色下,严之涣一袭黑色劲装跃身至成国公府墙头,四下张望了一圈,却谨慎的并未直接跳入府内,而是等了片刻之后,确定并无人经过,才轻手轻脚的从墙头跃身下来,两脚着地,既轻且稳,没有发出一丝响动,随后一个窜身人便闪进了假山丛中。
    严之涣归来时已过了寅时,赵勇和张萧正在屋内度步,想着在过一炷香的时间,若王爷还未回来,他们便要去成国公府寻人,不想猛地一抬头,却见窗户从外拉开,一个人影闪身入内,两人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赵勇刚想点燃烛火,就被严之涣出声阻止,他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夜明珠放在桌上,那珠子闪着点点荧光,倒是可以让赵勇看见严之涣冒出的冷汗。
    赵勇当下大惊,失声道:“王爷受伤了。”
    严之涣咬了咬牙,道了声:“无碍,不过是皮肉之伤,你去把金疮药和棉布取来,不要惊动了旁人。”严之涣一边吩咐,一边脱下了身上的黑衫,他胸口正中一刀,血肉和衣布粘在了起来,分开时疼得他汗如雨下,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赵勇拿了金疮药和棉布回来,见此情景,赶忙上前:“主子,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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