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是退至厂家，由生产厂家或者上缴至药监部门集中处理。”
“不错，因为r益智口服液的特殊性，荣和与药商的合同里明确指出，临近保质期的药品可以调货，他们收回药品，然后……”穆千棠露出冷笑，冷冷吐出四个字，“回炉重装。”
苏零皱眉，“这不合规定！”
“岂止不合规定，这简直就是欺诈犯法。”穆千棠道：“药品为什么要有保质期，因为说白了，药是由一些化学分子构成，只有在一定时限内才能保持稳定性，也就是我们说说的药效，超过那个期限后，药就会失效。”
苏零道：“既然你早就知道荣和在做违法的事，为什么不揭露出来！”
穆千棠凉凉一笑，“苏警官，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谁一直强调没有证据就没有真相的？”
苏零敛色，“抱歉，请继续说。”
“抛开r益智口服液回炉重装的事不说，就是官方宣传的药效也是有争议的，而消费者愿意花钱购买，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这人向来没什么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我之所以继续调查，只是出于私人原因。”穆千棠在苏零开口前抢先说道：“不要问我究竟什么原因，也不要问我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你我合作，也是在双发自愿的前提下互利而已。”
苏零吸了口烟，悠悠说道：“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但前提是不犯法。”
穆千棠轻笑出声，“其实法的这个界限很薄弱，比如今天，我们挟持了任昭荣，并且将其非法拘禁起来，哦对了，还有非法逼供。”
苏零神色一顿，“你说有他犯罪的证据。”
“当然有。”
“那就不算非法拘禁，我是警察，这只是seals正常的办案手段。”
“我就喜欢和苏警官这样灵活的人打交道，省事。”
苏零挑眉，“你这是在损我？”
“不不，我是在夸你。”
穆千棠莞尔一笑，“我从来不认为法律代表着公平公义，宁愿相信人的心中有一杆秤，善与恶共存，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人在维护，法律只是工具。当然，善恶的标准其实也很难界定，比如我用一把假手枪吓唬任昭荣，于我而言是善，能说出一百个他该死的理由，可于他而言，我就是个把他吓得半死的谎话精。”
“按照你的说法，善恶在于是不是利己，那样的话更需要法律的存在。”
“是的，我没有否认法律存在的必要性，反而认为其相当重要，只要你进入过人的内心世界，就知道善恶之间的界限真的很模糊，且非常容易转化。这种哲学问题就先不说了，回归正题。”
穆千棠继续道：“我用了一年多时间，在荣和安插了两位线人，一位在药厂负责拿到回炉生产的实质性证据，这个真的不容易，荣和防得非常严，工人进厂要换衣服，过安检、消毒，连结婚戒指都得取下来，为了拿到证据我的线人牺牲了一颗牙齿。”
“他把微摄藏在牙齿里？”
“嗯，即便这样也差点被发现，因为他借用了别的区的厕所，这是不被允许的，幸亏线人机灵，把设备吞了下去。”
“……”苏零道：“真不容易。”
“是啊，为此我付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另一位呢？”
“安排在仓库，他偷偷记录了r益智口服液出入库的数据，我做过分析，部分药品与福利院的单据正好能对得上。”
“你是说捐赠？”
“我查过药监局的相关规定，r益智口服液这类药需要报备集中处理，也就是说，荣和回收药品后，药监局的人会参与销毁处理，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不能回炉重装了。”
苏零倒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了追求高额利益，将成本压到最低，荣和假装把快过期的r益智口服液捐出去，实际回收重装，这样等于药品被消耗，也就无需对药监局报备。而福利院与荣和同流合污，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收到r益智口服液。”
“不，荣和做戏哪能那么假，福利院确实不定期收到荣和捐赠的r益智口服液，只不过里面装的是葡萄糖水，甜甜的，孩子们应该挺爱喝。”
苏零将燃尽的烟头摁熄，找不到垃圾桶便重新塞回烟盒里，重新拿出一支，却没有点，只是叼在嘴上。
听了穆千棠的话，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孩子们喝的是葡萄糖水，而不是过期药水。
“那些流向市场的回炉药水，对人的身体健康有害吗？”
穆千棠沉默。
苏零眼皮一跳，身子都不由得绷直了，“有害对不对？”
“我不确定。”
“你不确定？”苏零拔高了音量，“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
“所以呢？我的责任吗！是我让人回炉重装的药水吗！”穆千棠冷笑，“苏警官，别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别人，我确实因为私心没有及时揭穿制药黑幕，但我同样不知道这个过期药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荣和是上市公司，他们敢冒风险这么做，研发团队应该做过测试，证明过期药水不会对人体有害，最多是药性减弱或者无效而已。”
“但你说不确定。”
“是，我不确定。任何一款药对人体的副作用都并非固定，服用r益智口服液的人可能会犯困，部分人会产生轻微的晕眩感，可以说副作用非常小，但谁也不知道过期的r益智口服液会有什么危害，药性变得不稳定后，对人体的反应也会因人而异。我特意买了一盒属于回炉批次的药品，请专业人士进行药性分析，实验需要时间，所以还没有结果。”
苏零盯着她，“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有了这个担心？”
“苏警官还真不好糊弄，你这份精明用在破案上该多好。”穆千棠毫不掩饰的嘲讽了一句，见他脸黑了才心情好转，“我在调查荣和的时候看到过篇帖子，是一位消费者的投诉，说自己父亲自从服用了r益智口服液后，不仅嗜睡，渐渐的脑子也不太清醒，开始说胡话发神经，他试图找厂家却被赶出来，投诉了好几次也得不到回复，就想问问网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事实上，这种帖子根本没几个人看，大概喝得起r益智口服液的人不大会逛那种论坛，下方的回复也特别少，还有人吐槽他是在变相炫富，你知道，这种药三个月一个疗程，需每天服用，每月一万多的花费，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
“然后呢？”
“那个人的id头像是张正面自拍，我前几天见到了本人，他父亲来我们咨询中心寻求帮助。”
“心理问题？”
“患者认为儿子是前世杀死的仇人，转世回来找他报仇，一开始，我们也曾怀疑患者有被害妄想症，不过与患者的儿子交谈后，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患者想象出来的。此人在一年前发生过车祸，大脑神经受损，妻子又在那场事故中去世，打击很大，整日郁郁寡欢，儿子为了让老爸振作起来，买了一个疗程的r益智口服液，希望能修复其受损的脑神经，谁知吃药两个月后，患者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开始神神叨叨，像得了癔症似的，严重起来连家人都不认得。”
“为了确认是不是和药品有关，我带他们去脑院做了脑神经方面的详细检查，通过镜检发现患者的脑神经出现变性，脱髓鞘及轴索弯曲得比之前车祸后的情况要严重，属于病理性记忆错乱。不过引起神经病变的原因很多，目前尚不能确定是不是和服用过期r益智口服液有关。”
“不错，因为r益智口服液的特殊性，荣和与药商的合同里明确指出，临近保质期的药品可以调货，他们收回药品，然后……”穆千棠露出冷笑，冷冷吐出四个字，“回炉重装。”
苏零皱眉，“这不合规定！”
“岂止不合规定，这简直就是欺诈犯法。”穆千棠道：“药品为什么要有保质期，因为说白了，药是由一些化学分子构成，只有在一定时限内才能保持稳定性，也就是我们说说的药效，超过那个期限后，药就会失效。”
苏零道：“既然你早就知道荣和在做违法的事，为什么不揭露出来！”
穆千棠凉凉一笑，“苏警官，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谁一直强调没有证据就没有真相的？”
苏零敛色，“抱歉，请继续说。”
“抛开r益智口服液回炉重装的事不说，就是官方宣传的药效也是有争议的，而消费者愿意花钱购买，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这人向来没什么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我之所以继续调查，只是出于私人原因。”穆千棠在苏零开口前抢先说道：“不要问我究竟什么原因，也不要问我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你我合作，也是在双发自愿的前提下互利而已。”
苏零吸了口烟，悠悠说道：“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但前提是不犯法。”
穆千棠轻笑出声，“其实法的这个界限很薄弱，比如今天，我们挟持了任昭荣，并且将其非法拘禁起来，哦对了，还有非法逼供。”
苏零神色一顿，“你说有他犯罪的证据。”
“当然有。”
“那就不算非法拘禁，我是警察，这只是seals正常的办案手段。”
“我就喜欢和苏警官这样灵活的人打交道，省事。”
苏零挑眉，“你这是在损我？”
“不不，我是在夸你。”
穆千棠莞尔一笑，“我从来不认为法律代表着公平公义，宁愿相信人的心中有一杆秤，善与恶共存，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人在维护，法律只是工具。当然，善恶的标准其实也很难界定，比如我用一把假手枪吓唬任昭荣，于我而言是善，能说出一百个他该死的理由，可于他而言，我就是个把他吓得半死的谎话精。”
“按照你的说法，善恶在于是不是利己，那样的话更需要法律的存在。”
“是的，我没有否认法律存在的必要性，反而认为其相当重要，只要你进入过人的内心世界，就知道善恶之间的界限真的很模糊，且非常容易转化。这种哲学问题就先不说了，回归正题。”
穆千棠继续道：“我用了一年多时间，在荣和安插了两位线人，一位在药厂负责拿到回炉生产的实质性证据，这个真的不容易，荣和防得非常严，工人进厂要换衣服，过安检、消毒，连结婚戒指都得取下来，为了拿到证据我的线人牺牲了一颗牙齿。”
“他把微摄藏在牙齿里？”
“嗯，即便这样也差点被发现，因为他借用了别的区的厕所，这是不被允许的，幸亏线人机灵，把设备吞了下去。”
“……”苏零道：“真不容易。”
“是啊，为此我付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另一位呢？”
“安排在仓库，他偷偷记录了r益智口服液出入库的数据，我做过分析，部分药品与福利院的单据正好能对得上。”
“你是说捐赠？”
“我查过药监局的相关规定，r益智口服液这类药需要报备集中处理，也就是说，荣和回收药品后，药监局的人会参与销毁处理，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不能回炉重装了。”
苏零倒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了追求高额利益，将成本压到最低，荣和假装把快过期的r益智口服液捐出去，实际回收重装，这样等于药品被消耗，也就无需对药监局报备。而福利院与荣和同流合污，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收到r益智口服液。”
“不，荣和做戏哪能那么假，福利院确实不定期收到荣和捐赠的r益智口服液，只不过里面装的是葡萄糖水，甜甜的，孩子们应该挺爱喝。”
苏零将燃尽的烟头摁熄，找不到垃圾桶便重新塞回烟盒里，重新拿出一支，却没有点，只是叼在嘴上。
听了穆千棠的话，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孩子们喝的是葡萄糖水，而不是过期药水。
“那些流向市场的回炉药水，对人的身体健康有害吗？”
穆千棠沉默。
苏零眼皮一跳，身子都不由得绷直了，“有害对不对？”
“我不确定。”
“你不确定？”苏零拔高了音量，“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
“所以呢？我的责任吗！是我让人回炉重装的药水吗！”穆千棠冷笑，“苏警官，别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别人，我确实因为私心没有及时揭穿制药黑幕，但我同样不知道这个过期药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荣和是上市公司，他们敢冒风险这么做，研发团队应该做过测试，证明过期药水不会对人体有害，最多是药性减弱或者无效而已。”
“但你说不确定。”
“是，我不确定。任何一款药对人体的副作用都并非固定，服用r益智口服液的人可能会犯困，部分人会产生轻微的晕眩感，可以说副作用非常小，但谁也不知道过期的r益智口服液会有什么危害，药性变得不稳定后，对人体的反应也会因人而异。我特意买了一盒属于回炉批次的药品，请专业人士进行药性分析，实验需要时间，所以还没有结果。”
苏零盯着她，“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有了这个担心？”
“苏警官还真不好糊弄，你这份精明用在破案上该多好。”穆千棠毫不掩饰的嘲讽了一句，见他脸黑了才心情好转，“我在调查荣和的时候看到过篇帖子，是一位消费者的投诉，说自己父亲自从服用了r益智口服液后，不仅嗜睡，渐渐的脑子也不太清醒，开始说胡话发神经，他试图找厂家却被赶出来，投诉了好几次也得不到回复，就想问问网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事实上，这种帖子根本没几个人看，大概喝得起r益智口服液的人不大会逛那种论坛，下方的回复也特别少，还有人吐槽他是在变相炫富，你知道，这种药三个月一个疗程，需每天服用，每月一万多的花费，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
“然后呢？”
“那个人的id头像是张正面自拍，我前几天见到了本人，他父亲来我们咨询中心寻求帮助。”
“心理问题？”
“患者认为儿子是前世杀死的仇人，转世回来找他报仇，一开始，我们也曾怀疑患者有被害妄想症，不过与患者的儿子交谈后，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患者想象出来的。此人在一年前发生过车祸，大脑神经受损，妻子又在那场事故中去世，打击很大，整日郁郁寡欢，儿子为了让老爸振作起来，买了一个疗程的r益智口服液，希望能修复其受损的脑神经，谁知吃药两个月后，患者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开始神神叨叨，像得了癔症似的，严重起来连家人都不认得。”
“为了确认是不是和药品有关，我带他们去脑院做了脑神经方面的详细检查，通过镜检发现患者的脑神经出现变性，脱髓鞘及轴索弯曲得比之前车祸后的情况要严重，属于病理性记忆错乱。不过引起神经病变的原因很多，目前尚不能确定是不是和服用过期r益智口服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