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谭彬好奇问道:“老师,你在病房对郝平做的那个是催眠吗?”
    “嗯。”
    “怎么做到的?他前一秒还在说话,为什么就睡着了?”
    千棠瞥了他一眼,嗤道:“你以为催眠就是让人睡觉?我从进病房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她故意站在窗边,郝平看向她的时候,背后明亮的光线会让其视觉疲劳,话题的引导让他大脑产生混乱,抽出纸巾递过去,又在他准备接的时候松手,对方的大脑就会因为行为中断而产生一瞬的空白,眼睛无意识的跟随纸巾摆动,进一步降低表层意识。
    面巾拂面,人会不受控的闭上眼睛,千棠趁机导入催眠。越是压抑的人格,其实越是需要倾诉与释放,在潜意识的引导下他的反应才是真实的,所以愿意配合千棠指令,当问及时候愿意摆脱过去和痛苦时,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这么说,郝平不会再做傻事了吧?”谭彬问。
    千棠摇头,“我通过一系列引导释放了他内心的部分痛苦与压力,让他陷入深层睡眠,醒来后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短期内不会再伤害自己,但人的性格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就像一个松了气的球,压抑的过程中一点点积攒新的负面能量,不改变现状的话,总有一天还是会--嘭!”
    千棠五指合拢,做了个绽放的动作,“爆炸!”
    谭彬神情有一瞬的仲愣,眸光闪了闪,莫名冒出一句,“你的胳膊还酸吗?”
    千棠屈肘抬了抬手臂,拍着他的背笑道:“不酸了,谢谢你给我按摩,手艺不错!”
    见千棠神色自然,一点亲密接触的扭捏之情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把他当异性,谭彬抿了抿唇,心情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练出来的,一桶打完篮球肌肉酸痛,就让我给他捏。”
    “啧,好基友啊!”千棠转向他,似笑非笑道:“你俩和好没?平时都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这两天怎么单飞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别扭,谭彬黑了脸,“我又不是什么时候都和他一起,昨天有事今天来,不可以?”
    “可以可以!”千棠翻了个白眼,“随便说点什么你就炸,郝平要是有你一半的性格,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那他可能会杀人。”谭彬冷笑一声,“如果我是他,我才不会自杀,肯定会先杀了那个猪狗不如的亲爹!”
    他的语气太过森冷,那种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地恨意不作假,千棠吓了一跳,停下来仔细看着他,眉头渐渐拧起,“你知道他家的事,梁熠彤和你说的?”
    明明昨天约好不把这事说出去的,那个大嘴巴!
    “不是。”谭彬眼中的狠戾已经散去,还是人畜无害的大帅逼一枚,“我两天没和他说话了。”
    难道是丁舒妍?
    长眼睛的都知道这小妮子喜欢谭彬,也不是没这可能。
    “在法制社会,为了惩罚坏人而把自己撘进去,是最愚蠢的行为。”千棠用手指点了下他,警告道:“你注意好自己言辞,过激性言论具有导向性,别在郝平面前说这种话。”
    谭彬撇嘴,“他要有这胆子,又怎么会弄成今天这样。”
    千棠忽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人往下拉,半眯着眼说道:“你小子胆子大,是不是要杀人!我说过多少次,能动脑的时候不要动手,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直接削你!”
    说完将他使劲一推,头也不回地走了。
    谭彬和郝平性格相反,典型的冲动型人格,情绪易燥易怒,反复无常,有着无法自控的攻击性。刚才他释放出来的杀意太过明显,实在不像是为了兄弟打抱不平该有的恨意,这种恨应该是常年累积出来的,受到刺激时就会爆发出来,千棠甚至觉得,如果谭彬在现场,说不定真的会弄死那个人渣。
    这种想法让她不寒而栗,才会一反常态地严厉指责。
    谭彬站在原地,手指摸着被揪乱的衣领,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千棠手心的温度,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橘子味洗发水的气息。
    刚才有一瞬,谭彬觉得自己嘴都要碰到千棠的鼻尖了,距离好近,近到他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完全忘记了呼吸,也没听清千棠说的什么……
    *
    郝平在医院只待了三天。
    出院后,曹德武去他家里走了一趟,带去好多习题,让他在家休养的时候不要放弃学业,回来说郝平看起来好多了,不像上次见那样不理人,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返校上课。
    千棠笑着说不用担心,在郝平休养期间,谭彬会去给他补课的。
    谭彬上学期成绩突飞猛进,给人补课绰绰有余了,梁熠彤听说后也要跟着去,后来丁舒妍也加入,组成三人补课小组,每天放学就去郝平家做作业,相互讲题。
    这天,千棠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说任务完成了。
    “谢谢,你把资料发我邮箱里吧。”
    合作了数月,两人从未见过面,她只知道对方姓戴,男性,有事的时候通过电话和邮件联系。
    很快,电脑提示有新邮件。
    千棠下载文件解压,里面是一份调查报告、数十张照片以及一段视频,照片里的人身材矮小,胡子邋遢,目光无神,看上去就像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此人便是郝平那个人渣父亲。
    另外几张照片则是一个花季少女的裸照。
    千棠深呼吸了几口气,忍着想把人大卸八块脱去喂狗的气愤,浏览完调查报告,最后点开视频。
    画面显示是监控拍摄,地点在某街道铺面,右下角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上品茗茶四个字,晚上九点零三十七分,郝父出现在这条街上,当晚郝爷爷心脏病突发死亡,若说两者间没有关系,只怕鬼都不信。
    有了证据,现在就看郝平一家如何决定。
    千棠将资料拷进u盘,正琢磨着怎么进行下一步,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她接了起来。
    “顾老师!”
    丁舒妍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刚才郝平他爸回来,被谭彬打跑了,梁熠彤他们追着出去,我害怕会出事,怎么办啊?”
    千棠心里一咯噔,不会吧!她刚有了制裁那人渣的证据,可别功亏一篑还撘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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