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联赛之后，月考斧戟临头，期中磨刀霍霍，成扬虽然有过短暂的沮丧和不安，但他很快就通过寻求中华传统智慧精神胜利法的帮助，重新振奋起来。
然后一头扎进数学的无涯之海。
公正的考神没有容忍他这种行径，给了他公正而残酷的分数和名次。
“你现在唯一应该庆幸的是，”项枫带着满身学委的强大威压，对成扬说，“我们还没开始搞排名走班制。”
成扬非常认同项枫的意见，如果真开始走班，他现在估计已经和四班的侯剑峰见面了，七班的胡磊也会在后面冲他招手。
“我觉得用不着我说什么，黄老师这次也不会放过你。”项枫说，“所以我就不说了。”
正准备乖乖听训的成扬有点吃惊地抬起了头。
项枫从桌斗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递给成扬。
“除了数学物理以外的四科，你以后每天按我列的这些章节和练习册对应的部分，抽大概一个小时捋一下，好吧？”他摆了摆手，“随便看看书写写题，你基础好，没什么难的。”
“枫哥？”成扬说，“你转性了？你为什么不骂我了？”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项枫莫名其妙地说。
“你为什么不谴责我了？”成扬换了个用词。
“谴责你有用吗？”项枫说，“事已至此，再说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也没特意熬，”成扬笑了笑，“就是跟以前一样有点失眠，我想着躺床上也是滚来滚去睡不着，不如起来写写题，写着写着就亢奋了，第二天就更起不来了。”
“胆子这么小，”项枫轻轻笑了一声，“区区月考就吓得你睡不着了。”
“什么叫吓，我这叫在压力下保持清醒。”成扬倔强地说。
“你保持清醒，为什么是我天天帮你交表呢？”项枫问。
这话是实话，成扬无从回答。
项枫最近几乎天天收到他凄楚的求助信息，要替他去学生会交劳动委员的检查表。
学生会有新来的干事，不认得他俩的脸，所以近来学校里已经流传起校草和项枫当同桌当久了也开始长痘的谣言。
殊不知项枫就是那个长了痘的校草。
成扬看着项枫的脸，觉得校草这名号安他头上其实也非常合适。
一群被痘蒙蔽了双眼的俗人，竟然没有发现此草的美貌。
“别看着我了，”项枫说，抬手指了指刚进教室的物理科代表赵毅，“科代表拿卷子回来了，你猜他会不会喊你去办公室？”
成扬猜他会，赵毅果然如他所料抱着卷子就走过来了。
“成扬，黄老师有请。”赵毅说。
成扬叹了口气，认命地站了起来。
黄老师此次谈话中心思想和以前大同小异，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啰里啰嗦，絮絮叨叨，短短的课间几分钟在他的语言攻势下显得格外漫长。
小黄老师，今天是老老黄，成扬想。
临结束的时候，黄老师还拎成扬这段时间踩点到校，偶尔迟到的情况出来，单独批判了一番。
“我错了。”成扬说。
因为认罪态度良好，黄老师放他回去的时候，表情缓和了不少，甚至又抓了颗棉花糖给他以示安抚。
成扬发自内心地不想要。
“吃吗？”他回了教室，把糖扔到了项枫桌上。
“不吃，”项枫说，“难吃极了，我上次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
“你也嫌难吃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味觉呢。”成扬把糖拿了回来，“现在看来没味觉的是小黄老师。”
“他要是喜欢会这么见人就发？”项枫笑了一声，“赵毅那攒一把了都，肯定是谁送他的，他也不爱吃。”
成扬把糖拆了，丢进嘴里。
小黄老师刚才的讲话饱含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暖，也和风一样吹完就没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成扬在嘴里诡异味道的冲击之下，只勉强记起黄老师最后一段，好像是让他以后别再踩点来，更不要迟到。
成扬觉得，自己身为劳动委员，也确实应该对班里考勤评分负一点责任。
“枫哥，你早上几点起啊？”成扬说。
“这段时间是五点半。”项枫回答。
“这段时间？”成扬看了他一眼，“考完试就改六点吗？”
项枫头都没抬:“不是，升高三我打算改五点。”
“哦，”成扬应了一声，“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应。”
项枫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他:“总感觉我能猜到你想说什么……”
“求你今后喊我起床！”成扬双手合十，把头一低。
“可以。”
“你再考虑考虑吧，响一下我电话就行！一点都不麻烦！”
“我说，可以。”项枫笑着说。
成扬抬头瞪着他。
“确实不麻烦，”项枫说，“不过你觉得会有用吗？如果闹钟都不行我给你打个电话能有什么效果？”
“对你的感激和愧疚会让我无法合眼。”成扬说。
“行吧。”项枫的视线重新落回自己面前的习题集上，“以后我五点半喊你。”
咦？
“……不是，我家住得近，不用这么早也行，”成扬有点慌，“你搭车的时候打就……”
“我五点半喊你。”项枫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成扬不敢再出声。
有项枫给他开小灶，有项枫帮他交表，还有项枫喊他起床，足够应付期中考试，也不用再踩点来，成扬觉得这就算符合小黄老师要求了。
可以接着扑在数学上准备冬令营。
有项枫真好。
一中学生只有月假和节假日不用来校，周日的时间一半上课一半自习，自习是给老师们休息用的。成扬打了申请，自习去找余老师培训。
他在的时间少了，林琳跑来问项枫问题的次数逐渐增加。
胡珊也跟着一起来，林琳坐在成扬位子上听项枫讲题，胡珊就跑旁边和彭小飞的同桌赵毅聊天。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聊着聊着谈起了成扬。
“成扬现在真挺厉害，我上回问他一道数学大题，”赵毅说，“他给我说那解法我一句都听不懂。”
“省队呢，你以为，”彭小飞说，“咱年级就俩，二班那个眼镜都快厚成酒瓶底了，还是校草顺眼，有脸有脑子，牛的。”
“数学好而已嘛，”胡珊撇了撇嘴，“偏科有什么好说的。”
她声音尖，很刺耳地冷笑了一声:“黄老师不还说要学有余力才能报竞赛吗？你看他名次都掉哪儿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彭小飞有点尴尬地说。
“本来就是！”胡珊抢白道，“高考又不是只考数学，现在拿个省队也没什么用了，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啊！”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嘛，”赵毅打着圆场，“成扬数学那么好，说不定能保送。”
胡珊本意是想仗着她和成扬早就认识，在赵毅面前踩踩成扬，表现一下自己与众不同，和那些见着校草就花痴的女生不一样，见赵毅也帮成扬说话，顿时非常不爽。
“全国也就六十个能靠数学保送的，他哪有那种水平！”胡珊大声说，“别到时拿个铜牌就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了，那我可就能好好看场笑话了！”
项枫给林琳讲题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示意林琳稍等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向了胡珊。
“可以请你不要再说了吗？”他很平静地说。
“你看你，都打扰人林琳听课了。”彭小飞赶紧说，“来咱小点声，聊点别的……”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啊！”胡珊没理彭小飞，瞪着项枫说，“怎么不爱听啊？不爱听找成扬去啊！他自己不自量力，考不好拖咱们班平均分还能怪我？拉了咱班成绩让黄老师难堪的不是他？”
她平时也没这么关心班上平均分，但此刻怀着满腔抬杠的热情，胡珊的班级荣誉感开始熊熊燃烧。
赵毅也拉了拉胡珊:“学霸也没这个意思，他跟成扬关系好，你先别说了……”
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胡珊腾得就着了。
“什么关系好！”胡珊一把甩开他的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我哥和成扬玩好几年了轮得着他来我面前护着成扬？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啊？”
项枫依旧没什么表情，抬手按着桌面慢慢站了起来。
“不管成扬拖了多少平均分，我补。”他冷声说，又指了指成扬的桌面，音量也半点没往上抬，“他平时写的练习，你能做出来一道就算我输。”
他说完这两句，看向林琳，心平气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去外面讲，行吗？”
“行行行。”林琳赶忙连声答应，飞快把卷子收起来和项枫一起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胡珊气得蹦了起来，指着项枫的背影不依不饶，“搞得好像我是恶人一样！我又没当着成扬面说，私底下讲几句他出什么头啊！”
“唉呀行了行了，项枫都出去了。”赵毅好声好气地说。
“你也差不多得了，”彭小飞也有点不耐烦起来，“还拖平均分，项枫学委还是你学委？上他跟前提平均分不是自取其辱？人都说他补了，你操什么闲心。”
赵毅干笑了一声:“项枫那分补谁补不上来，你就算拎全级最后一名过来，和他平均平均估计都能进咱们班。”
胡珊气得嘴唇都抖了，但战场没法再开辟一次，她满肚子刻薄言辞无处发挥，只好狠狠啐了一口，扭脸回自己座位去了。
然后一头扎进数学的无涯之海。
公正的考神没有容忍他这种行径，给了他公正而残酷的分数和名次。
“你现在唯一应该庆幸的是，”项枫带着满身学委的强大威压，对成扬说，“我们还没开始搞排名走班制。”
成扬非常认同项枫的意见，如果真开始走班，他现在估计已经和四班的侯剑峰见面了，七班的胡磊也会在后面冲他招手。
“我觉得用不着我说什么，黄老师这次也不会放过你。”项枫说，“所以我就不说了。”
正准备乖乖听训的成扬有点吃惊地抬起了头。
项枫从桌斗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递给成扬。
“除了数学物理以外的四科，你以后每天按我列的这些章节和练习册对应的部分，抽大概一个小时捋一下，好吧？”他摆了摆手，“随便看看书写写题，你基础好，没什么难的。”
“枫哥？”成扬说，“你转性了？你为什么不骂我了？”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项枫莫名其妙地说。
“你为什么不谴责我了？”成扬换了个用词。
“谴责你有用吗？”项枫说，“事已至此，再说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也没特意熬，”成扬笑了笑，“就是跟以前一样有点失眠，我想着躺床上也是滚来滚去睡不着，不如起来写写题，写着写着就亢奋了，第二天就更起不来了。”
“胆子这么小，”项枫轻轻笑了一声，“区区月考就吓得你睡不着了。”
“什么叫吓，我这叫在压力下保持清醒。”成扬倔强地说。
“你保持清醒，为什么是我天天帮你交表呢？”项枫问。
这话是实话，成扬无从回答。
项枫最近几乎天天收到他凄楚的求助信息，要替他去学生会交劳动委员的检查表。
学生会有新来的干事，不认得他俩的脸，所以近来学校里已经流传起校草和项枫当同桌当久了也开始长痘的谣言。
殊不知项枫就是那个长了痘的校草。
成扬看着项枫的脸，觉得校草这名号安他头上其实也非常合适。
一群被痘蒙蔽了双眼的俗人，竟然没有发现此草的美貌。
“别看着我了，”项枫说，抬手指了指刚进教室的物理科代表赵毅，“科代表拿卷子回来了，你猜他会不会喊你去办公室？”
成扬猜他会，赵毅果然如他所料抱着卷子就走过来了。
“成扬，黄老师有请。”赵毅说。
成扬叹了口气，认命地站了起来。
黄老师此次谈话中心思想和以前大同小异，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啰里啰嗦，絮絮叨叨，短短的课间几分钟在他的语言攻势下显得格外漫长。
小黄老师，今天是老老黄，成扬想。
临结束的时候，黄老师还拎成扬这段时间踩点到校，偶尔迟到的情况出来，单独批判了一番。
“我错了。”成扬说。
因为认罪态度良好，黄老师放他回去的时候，表情缓和了不少，甚至又抓了颗棉花糖给他以示安抚。
成扬发自内心地不想要。
“吃吗？”他回了教室，把糖扔到了项枫桌上。
“不吃，”项枫说，“难吃极了，我上次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
“你也嫌难吃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味觉呢。”成扬把糖拿了回来，“现在看来没味觉的是小黄老师。”
“他要是喜欢会这么见人就发？”项枫笑了一声，“赵毅那攒一把了都，肯定是谁送他的，他也不爱吃。”
成扬把糖拆了，丢进嘴里。
小黄老师刚才的讲话饱含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暖，也和风一样吹完就没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成扬在嘴里诡异味道的冲击之下，只勉强记起黄老师最后一段，好像是让他以后别再踩点来，更不要迟到。
成扬觉得，自己身为劳动委员，也确实应该对班里考勤评分负一点责任。
“枫哥，你早上几点起啊？”成扬说。
“这段时间是五点半。”项枫回答。
“这段时间？”成扬看了他一眼，“考完试就改六点吗？”
项枫头都没抬:“不是，升高三我打算改五点。”
“哦，”成扬应了一声，“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应。”
项枫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他:“总感觉我能猜到你想说什么……”
“求你今后喊我起床！”成扬双手合十，把头一低。
“可以。”
“你再考虑考虑吧，响一下我电话就行！一点都不麻烦！”
“我说，可以。”项枫笑着说。
成扬抬头瞪着他。
“确实不麻烦，”项枫说，“不过你觉得会有用吗？如果闹钟都不行我给你打个电话能有什么效果？”
“对你的感激和愧疚会让我无法合眼。”成扬说。
“行吧。”项枫的视线重新落回自己面前的习题集上，“以后我五点半喊你。”
咦？
“……不是，我家住得近，不用这么早也行，”成扬有点慌，“你搭车的时候打就……”
“我五点半喊你。”项枫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成扬不敢再出声。
有项枫给他开小灶，有项枫帮他交表，还有项枫喊他起床，足够应付期中考试，也不用再踩点来，成扬觉得这就算符合小黄老师要求了。
可以接着扑在数学上准备冬令营。
有项枫真好。
一中学生只有月假和节假日不用来校，周日的时间一半上课一半自习，自习是给老师们休息用的。成扬打了申请，自习去找余老师培训。
他在的时间少了，林琳跑来问项枫问题的次数逐渐增加。
胡珊也跟着一起来，林琳坐在成扬位子上听项枫讲题，胡珊就跑旁边和彭小飞的同桌赵毅聊天。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聊着聊着谈起了成扬。
“成扬现在真挺厉害，我上回问他一道数学大题，”赵毅说，“他给我说那解法我一句都听不懂。”
“省队呢，你以为，”彭小飞说，“咱年级就俩，二班那个眼镜都快厚成酒瓶底了，还是校草顺眼，有脸有脑子，牛的。”
“数学好而已嘛，”胡珊撇了撇嘴，“偏科有什么好说的。”
她声音尖，很刺耳地冷笑了一声:“黄老师不还说要学有余力才能报竞赛吗？你看他名次都掉哪儿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彭小飞有点尴尬地说。
“本来就是！”胡珊抢白道，“高考又不是只考数学，现在拿个省队也没什么用了，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啊！”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嘛，”赵毅打着圆场，“成扬数学那么好，说不定能保送。”
胡珊本意是想仗着她和成扬早就认识，在赵毅面前踩踩成扬，表现一下自己与众不同，和那些见着校草就花痴的女生不一样，见赵毅也帮成扬说话，顿时非常不爽。
“全国也就六十个能靠数学保送的，他哪有那种水平！”胡珊大声说，“别到时拿个铜牌就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了，那我可就能好好看场笑话了！”
项枫给林琳讲题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示意林琳稍等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向了胡珊。
“可以请你不要再说了吗？”他很平静地说。
“你看你，都打扰人林琳听课了。”彭小飞赶紧说，“来咱小点声，聊点别的……”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啊！”胡珊没理彭小飞，瞪着项枫说，“怎么不爱听啊？不爱听找成扬去啊！他自己不自量力，考不好拖咱们班平均分还能怪我？拉了咱班成绩让黄老师难堪的不是他？”
她平时也没这么关心班上平均分，但此刻怀着满腔抬杠的热情，胡珊的班级荣誉感开始熊熊燃烧。
赵毅也拉了拉胡珊:“学霸也没这个意思，他跟成扬关系好，你先别说了……”
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胡珊腾得就着了。
“什么关系好！”胡珊一把甩开他的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我哥和成扬玩好几年了轮得着他来我面前护着成扬？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啊？”
项枫依旧没什么表情，抬手按着桌面慢慢站了起来。
“不管成扬拖了多少平均分，我补。”他冷声说，又指了指成扬的桌面，音量也半点没往上抬，“他平时写的练习，你能做出来一道就算我输。”
他说完这两句，看向林琳，心平气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去外面讲，行吗？”
“行行行。”林琳赶忙连声答应，飞快把卷子收起来和项枫一起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胡珊气得蹦了起来，指着项枫的背影不依不饶，“搞得好像我是恶人一样！我又没当着成扬面说，私底下讲几句他出什么头啊！”
“唉呀行了行了，项枫都出去了。”赵毅好声好气地说。
“你也差不多得了，”彭小飞也有点不耐烦起来，“还拖平均分，项枫学委还是你学委？上他跟前提平均分不是自取其辱？人都说他补了，你操什么闲心。”
赵毅干笑了一声:“项枫那分补谁补不上来，你就算拎全级最后一名过来，和他平均平均估计都能进咱们班。”
胡珊气得嘴唇都抖了，但战场没法再开辟一次，她满肚子刻薄言辞无处发挥，只好狠狠啐了一口，扭脸回自己座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