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项枫深深地觉得，成扬那点解释实在是不如没有。
之后他打了一串问号成扬也没回复。项枫没再多纠结，等头疼好了些便开始学习，加上还要照料项晓玲，考虑找什么机会溜去医院看朱春丽，杂七杂八的事很快把成扬那句话挤到不知哪去了。
第二天到学校，项枫看着成扬一脸“是不是特别好奇还不赶紧问我”的表情，总算想起了这回事。
“行吧，”项枫叹了口气，“你昨晚说的婚礼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讲完试卷就放月假，你有空吗？”成扬笑得十分荡漾，“如果有空，我表姐刚好出嫁，我想请你一起去。”
项枫捋了捋这话，有点想不通:“什么？”
成扬低头在书包里翻找一通，掏出一张绯红色的请柬，摊开在项枫面前。
某某某，嫁；某某某，娶；地点某某大酒店；时间，的确是在他们月假期间；诚邀，一个手写的“成扬”，出席。
项枫看完了，继续皱着眉头:“什么？”
成扬含笑点了点请柬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可携伴一位’，看到没有？我可以带人去。”
“所以你就带我，你的同桌，去参加你表姐婚礼？”项枫说，“逻辑呢？”
“我们是学生，不用交份子钱，去了只管吃，”成扬高高兴兴地说，“这家酒店的婚宴席出了名的好吃。”
项枫沉默了五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从成扬这些话中得出的结论。
他按了按前额:“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用这种办法请我吃饭……”
成扬笑出了声，一掌拍在项枫肩上:“就是这个意思！这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千载难逢。”
“不就是蹭吃蹭喝，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项枫甩开他的手，“你有毒吧？”
“天时是学校放月假，地利是这地方离我俩家都不远，人和是我表姐刚好选这个吉日结婚。”成扬越笑越灿烂，眼里流露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忘形，“亲爱的枫哥哥，你不仅得和我一起去蹭吃蹭喝，你还得接受我七大姑八大姨的重重盘问提前体会过年氛围，不然我实在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
“我再也不栽培你了，个忘恩负义的玩意。”项枫挣扎着说，“你就是记恨我昨天笑话你。”
“话不能这么说，枫哥，你昨天但凡少笑两声，”成扬说，“咱俩就能在正经餐馆好好吃顿饭了，你偏不，你说这能怪谁。”
“呵，谁稀罕，我不去！”
“我都跟家里人打好招呼了，带我们年级最牛逼的学霸给他们看看。”
“谁管你。”项枫想赶紧结束这越来越离谱的对话，成扬却一把攥住了他手腕，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手机上开着一个名字挺长一串的五人群，最顶上是成扬发的消息。
-涵姐结婚的时候我准备带项枫一起去玩。
下面回复挺热闹，根据备注看是爸妈哥姐。
成扬父母发了几个表达赞许的中老年表情包，哥哥用的表情包看着年轻些，给成扬点了个大赞，只有姐姐很认真地回复了文字消息。
-不错，是该好好感谢一下项枫了，人家在学习上帮了你这么多忙，我们也想见见他。
-婚礼那天不用你帮什么忙，专心招待朋友，细致一点。
-涵姐那边的朋友年纪都不大，氛围比较轻松，你们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后面还有不少，但这扑面而来的成年人的压迫感让项枫没敢继续看下去。
“不是，”项枫看得压力陡增，“我怀疑你家里人演我，你跟家人说事为什么要用群聊？为什么他们好像都认识我？”
“我二哥大姐都去上大学了没在家，过两天才回来。”成扬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点，一本正经地说，“你给我辅导，我天天找你打卡什么的，他们都知道。”
“你姐才上大学？这语气怎么跟你妈一样，”项枫有点冒汗了，“我只是顺手带一下你，真不至于这么……”
“我家就是这样，”成扬笑了笑，“长兄如父，长姐如长兄和我的父母，父母如吉祥物。”
他把聊天记录往下滑了滑，继续说:“都是真心感谢你。你看我姐还说了只是来玩不够正式，让我之后专门请你一下。我这次期中排名应该能升很多，他们越发要把你供起来了。”
“不不学习全靠你自己跟我真没关系。”项枫忍不住缩了缩，“你怎么什么事都跟你家里人说。”
成扬诚恳地往他跟前贴了贴:“枫哥，虽然我刚才态度不够正经，但我想请你吃饭的心情非常恳切，你如果不信我还可以发我们家族大群。”
他言出指随，马上就退出五人群开始翻列表，眼看就要点开那个叫一家亲的几十人群。
“你给我住手！”项枫一把捏住了成扬的指头，“服了你了，我去，我去行不行？”
“这才是我枫哥。”成扬嘿嘿一乐，“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次以后咱们两清，”项枫板着脸说，“我再敢让你请我吃饭我就是猪。”
虽然下了决心，放了狠话，但一直到婚礼当天，项枫忐忑不安等待成扬联络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非常后悔。
这次就不应该答应他才对。
管他说什么往哪发，说自己没空不去不就行了。
项枫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智商会突然下线，大概是看到成扬家那种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关心着成扬，把他捧着照顾的氛围，莫名受到了触动。
也可能是因为成扬的姐姐说，他是成扬的朋友。
原来这就是被朋友坑的感觉，好陌生。
往好处想想，去完成扬这趟，他可以顺便去医院看望朱春丽，不用再花心思找别的借口应付项晓玲。
电话终于响了，看着来电显示上成扬的十个字备注和他那张灿烂笑脸，项枫叹了口气，接了起来。
“我到你家楼下了，开车来的。”成扬高高兴兴地说。
“这就是你说的开车？”项枫下了楼，看着成扬和他身边的黑色小绵羊，已经连叹气的劲都提不起来了。
“啊不然呢？我看着像有驾照的吗？”成扬长腿一抬跨上车，“来吧少年。”
“人们一般管这姿势叫骑车。”项枫干巴巴地说，站着没动。
“我怕说骑车你以为我骑自行车来。”成扬拍了拍后座，“快上来，和朕一起奔驰。”
“多希望你在别的地方也这么考虑别人感受。”项枫一边无奈地坐上去，一边说:“其实骑自行车也行，走路也挺好。”
他们两个个子都高，挤在一辆小电动车上，腿只能以最大压缩率折叠起来。
“你别嫌弃它嘛。”成扬发动了小绵羊，在风中愉快地说，“这车之前是我哥的，他那么威武霸气都骑这个，我们两个大好青年，坐上面肯定是双倍的威武霸气。”
“你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让逻辑追上你？”地方太小，项枫有点坐不稳，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抓着车座。
“怕摔就搂着我，我不怕痒。”成扬说，“天气多好，阳光灿烂，来放松感受这清新的小风。”
成扬的外套被清新的小风轻轻吹动，能隐约看出他腰身劲瘦的轮廓，项枫扫了一眼，还是选择了抓着车座。
虽然心情颇为混乱，但听成扬胡说八道了一路，他们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项枫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十分宠辱不惊地看着成扬停车了。
看着成扬在一排汽车里找了个空，把小绵羊塞了进去，项枫甚至能感到一丝笑意。
可惜进会场以后，这丝笑意又飞快溜走了。
成璧一看见成扬进门，就马上走了过来招呼他们。项枫看见一个穿着蓝灰色伴娘裙的年轻姑娘迎面而来，一眼就认出她是成扬的大姐。
大姐和成扬朋友圈封面里差不多，长发挽了个精巧的髻，带着妆，比照片更漂亮。但她脸上挂着的得体笑容远不如照片里的放松大笑自然，说话时端方客气的姿态也让项枫有点紧张。
“项枫你好，我是成扬的姐姐成璧。”成璧像见客户一样伸出手，“欢迎你特地过来，我们一直都很想当面感谢你对成扬的帮助。”
成扬在一旁对大姐使了使眼色，大概是想让大姐别这么客套，项枫暗自叹了口气，和成璧握了握手。
“只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完全不算什么。”项枫用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说，“您太客气了，我也很感谢成扬邀请我来。”
成璧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并添加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本来应该专程招待你，可惜今天场合不太合适。不用拘谨，成扬会陪你好好玩，希望你过得愉快。”
“谢谢姐姐。”项枫说。
成璧又嘱咐了成扬几句，就道别去忙其他事了。
成扬舒了口气道:“我的天，这客气的，你俩都能组团出道去卖保险了。”
“上回那道模仿林黛玉的题，”项枫笑了笑，“你要是照着你姐说话这味写，准有满分。”
“她平时哪会这样，今天亲戚多，都端着呢。”成扬说。
其实成扬和成璧一开始设想得没错，这婚礼的确年轻人多，安排得挺轻松，夹杂了不少有趣的表演和游戏，席面也非常好。像成扬这种不需要应酬的，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只可惜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项枫是个学霸的风声，项枫被婚礼上为数不多的几桌老年人团团围了起来。
一中不是一般的重点中学，而是在全省都排名靠前的名校，稳坐一中年级第一的学霸对其他人来说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学霸。老年人掺和不进年轻人的活动，只好抓了个聪明的年轻人来解闷。
成扬不忍离弃项枫，毅然留下惨遭连坐。
他俩坐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中间，仿佛两只被成群老母鸡捕获的小鸡崽。
项枫自以为能妥善圆滑地应付朱春丽，但面对十几个朱春丽一样的老太太，他还是感到灵魂在震颤。
成扬勉强帮他分担了一点压力，但也很快和他一起被淹没在“现在的年轻人营养真好”“脑子真聪明”“长得真高”“生得真好看”“痘真多”的感叹之中。
成璧从天而降把他俩从年迈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拯救出来的时候，项枫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待了。
项枫和成扬出了酒店，在小绵羊旁边呼吸着清新而安静的空气。
“我现在，耳朵里还是嗡嗡的。”成扬说。
“知道你今天有多对不住我吗？”项枫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大概有点概念。”成扬说，“你以后不夸我了我也不怪你。”
“该认识的时候没觉得你这么不要脸啊。”项枫说。
“我姐也这么说我，在不熟的人跟前挺周全，一玩熟了就贼欠。”成扬呵呵笑了两声。
项枫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额头，慢吞吞地说:“以后接着夸你，但你得帮我个忙。”
“刀山火海油锅蛇坑你尽管说。”成扬肃然道。
项枫很短促地笑了一下:“没那么夸张。”
他抬眼，直视着成扬:“你得送我去一趟第四人民医院。”
之后他打了一串问号成扬也没回复。项枫没再多纠结，等头疼好了些便开始学习，加上还要照料项晓玲，考虑找什么机会溜去医院看朱春丽，杂七杂八的事很快把成扬那句话挤到不知哪去了。
第二天到学校，项枫看着成扬一脸“是不是特别好奇还不赶紧问我”的表情，总算想起了这回事。
“行吧，”项枫叹了口气，“你昨晚说的婚礼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讲完试卷就放月假，你有空吗？”成扬笑得十分荡漾，“如果有空，我表姐刚好出嫁，我想请你一起去。”
项枫捋了捋这话，有点想不通:“什么？”
成扬低头在书包里翻找一通，掏出一张绯红色的请柬，摊开在项枫面前。
某某某，嫁；某某某，娶；地点某某大酒店；时间，的确是在他们月假期间；诚邀，一个手写的“成扬”，出席。
项枫看完了，继续皱着眉头:“什么？”
成扬含笑点了点请柬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可携伴一位’，看到没有？我可以带人去。”
“所以你就带我，你的同桌，去参加你表姐婚礼？”项枫说，“逻辑呢？”
“我们是学生，不用交份子钱，去了只管吃，”成扬高高兴兴地说，“这家酒店的婚宴席出了名的好吃。”
项枫沉默了五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从成扬这些话中得出的结论。
他按了按前额:“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用这种办法请我吃饭……”
成扬笑出了声，一掌拍在项枫肩上:“就是这个意思！这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千载难逢。”
“不就是蹭吃蹭喝，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项枫甩开他的手，“你有毒吧？”
“天时是学校放月假，地利是这地方离我俩家都不远，人和是我表姐刚好选这个吉日结婚。”成扬越笑越灿烂，眼里流露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忘形，“亲爱的枫哥哥，你不仅得和我一起去蹭吃蹭喝，你还得接受我七大姑八大姨的重重盘问提前体会过年氛围，不然我实在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
“我再也不栽培你了，个忘恩负义的玩意。”项枫挣扎着说，“你就是记恨我昨天笑话你。”
“话不能这么说，枫哥，你昨天但凡少笑两声，”成扬说，“咱俩就能在正经餐馆好好吃顿饭了，你偏不，你说这能怪谁。”
“呵，谁稀罕，我不去！”
“我都跟家里人打好招呼了，带我们年级最牛逼的学霸给他们看看。”
“谁管你。”项枫想赶紧结束这越来越离谱的对话，成扬却一把攥住了他手腕，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手机上开着一个名字挺长一串的五人群，最顶上是成扬发的消息。
-涵姐结婚的时候我准备带项枫一起去玩。
下面回复挺热闹，根据备注看是爸妈哥姐。
成扬父母发了几个表达赞许的中老年表情包，哥哥用的表情包看着年轻些，给成扬点了个大赞，只有姐姐很认真地回复了文字消息。
-不错，是该好好感谢一下项枫了，人家在学习上帮了你这么多忙，我们也想见见他。
-婚礼那天不用你帮什么忙，专心招待朋友，细致一点。
-涵姐那边的朋友年纪都不大，氛围比较轻松，你们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后面还有不少，但这扑面而来的成年人的压迫感让项枫没敢继续看下去。
“不是，”项枫看得压力陡增，“我怀疑你家里人演我，你跟家人说事为什么要用群聊？为什么他们好像都认识我？”
“我二哥大姐都去上大学了没在家，过两天才回来。”成扬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点，一本正经地说，“你给我辅导，我天天找你打卡什么的，他们都知道。”
“你姐才上大学？这语气怎么跟你妈一样，”项枫有点冒汗了，“我只是顺手带一下你，真不至于这么……”
“我家就是这样，”成扬笑了笑，“长兄如父，长姐如长兄和我的父母，父母如吉祥物。”
他把聊天记录往下滑了滑，继续说:“都是真心感谢你。你看我姐还说了只是来玩不够正式，让我之后专门请你一下。我这次期中排名应该能升很多，他们越发要把你供起来了。”
“不不学习全靠你自己跟我真没关系。”项枫忍不住缩了缩，“你怎么什么事都跟你家里人说。”
成扬诚恳地往他跟前贴了贴:“枫哥，虽然我刚才态度不够正经，但我想请你吃饭的心情非常恳切，你如果不信我还可以发我们家族大群。”
他言出指随，马上就退出五人群开始翻列表，眼看就要点开那个叫一家亲的几十人群。
“你给我住手！”项枫一把捏住了成扬的指头，“服了你了，我去，我去行不行？”
“这才是我枫哥。”成扬嘿嘿一乐，“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次以后咱们两清，”项枫板着脸说，“我再敢让你请我吃饭我就是猪。”
虽然下了决心，放了狠话，但一直到婚礼当天，项枫忐忑不安等待成扬联络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非常后悔。
这次就不应该答应他才对。
管他说什么往哪发，说自己没空不去不就行了。
项枫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智商会突然下线，大概是看到成扬家那种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关心着成扬，把他捧着照顾的氛围，莫名受到了触动。
也可能是因为成扬的姐姐说，他是成扬的朋友。
原来这就是被朋友坑的感觉，好陌生。
往好处想想，去完成扬这趟，他可以顺便去医院看望朱春丽，不用再花心思找别的借口应付项晓玲。
电话终于响了，看着来电显示上成扬的十个字备注和他那张灿烂笑脸，项枫叹了口气，接了起来。
“我到你家楼下了，开车来的。”成扬高高兴兴地说。
“这就是你说的开车？”项枫下了楼，看着成扬和他身边的黑色小绵羊，已经连叹气的劲都提不起来了。
“啊不然呢？我看着像有驾照的吗？”成扬长腿一抬跨上车，“来吧少年。”
“人们一般管这姿势叫骑车。”项枫干巴巴地说，站着没动。
“我怕说骑车你以为我骑自行车来。”成扬拍了拍后座，“快上来，和朕一起奔驰。”
“多希望你在别的地方也这么考虑别人感受。”项枫一边无奈地坐上去，一边说:“其实骑自行车也行，走路也挺好。”
他们两个个子都高，挤在一辆小电动车上，腿只能以最大压缩率折叠起来。
“你别嫌弃它嘛。”成扬发动了小绵羊，在风中愉快地说，“这车之前是我哥的，他那么威武霸气都骑这个，我们两个大好青年，坐上面肯定是双倍的威武霸气。”
“你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让逻辑追上你？”地方太小，项枫有点坐不稳，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抓着车座。
“怕摔就搂着我，我不怕痒。”成扬说，“天气多好，阳光灿烂，来放松感受这清新的小风。”
成扬的外套被清新的小风轻轻吹动，能隐约看出他腰身劲瘦的轮廓，项枫扫了一眼，还是选择了抓着车座。
虽然心情颇为混乱，但听成扬胡说八道了一路，他们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项枫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十分宠辱不惊地看着成扬停车了。
看着成扬在一排汽车里找了个空，把小绵羊塞了进去，项枫甚至能感到一丝笑意。
可惜进会场以后，这丝笑意又飞快溜走了。
成璧一看见成扬进门，就马上走了过来招呼他们。项枫看见一个穿着蓝灰色伴娘裙的年轻姑娘迎面而来，一眼就认出她是成扬的大姐。
大姐和成扬朋友圈封面里差不多，长发挽了个精巧的髻，带着妆，比照片更漂亮。但她脸上挂着的得体笑容远不如照片里的放松大笑自然，说话时端方客气的姿态也让项枫有点紧张。
“项枫你好，我是成扬的姐姐成璧。”成璧像见客户一样伸出手，“欢迎你特地过来，我们一直都很想当面感谢你对成扬的帮助。”
成扬在一旁对大姐使了使眼色，大概是想让大姐别这么客套，项枫暗自叹了口气，和成璧握了握手。
“只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完全不算什么。”项枫用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说，“您太客气了，我也很感谢成扬邀请我来。”
成璧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并添加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本来应该专程招待你，可惜今天场合不太合适。不用拘谨，成扬会陪你好好玩，希望你过得愉快。”
“谢谢姐姐。”项枫说。
成璧又嘱咐了成扬几句，就道别去忙其他事了。
成扬舒了口气道:“我的天，这客气的，你俩都能组团出道去卖保险了。”
“上回那道模仿林黛玉的题，”项枫笑了笑，“你要是照着你姐说话这味写，准有满分。”
“她平时哪会这样，今天亲戚多，都端着呢。”成扬说。
其实成扬和成璧一开始设想得没错，这婚礼的确年轻人多，安排得挺轻松，夹杂了不少有趣的表演和游戏，席面也非常好。像成扬这种不需要应酬的，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只可惜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项枫是个学霸的风声，项枫被婚礼上为数不多的几桌老年人团团围了起来。
一中不是一般的重点中学，而是在全省都排名靠前的名校，稳坐一中年级第一的学霸对其他人来说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学霸。老年人掺和不进年轻人的活动，只好抓了个聪明的年轻人来解闷。
成扬不忍离弃项枫，毅然留下惨遭连坐。
他俩坐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中间，仿佛两只被成群老母鸡捕获的小鸡崽。
项枫自以为能妥善圆滑地应付朱春丽，但面对十几个朱春丽一样的老太太，他还是感到灵魂在震颤。
成扬勉强帮他分担了一点压力，但也很快和他一起被淹没在“现在的年轻人营养真好”“脑子真聪明”“长得真高”“生得真好看”“痘真多”的感叹之中。
成璧从天而降把他俩从年迈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拯救出来的时候，项枫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待了。
项枫和成扬出了酒店，在小绵羊旁边呼吸着清新而安静的空气。
“我现在，耳朵里还是嗡嗡的。”成扬说。
“知道你今天有多对不住我吗？”项枫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大概有点概念。”成扬说，“你以后不夸我了我也不怪你。”
“该认识的时候没觉得你这么不要脸啊。”项枫说。
“我姐也这么说我，在不熟的人跟前挺周全，一玩熟了就贼欠。”成扬呵呵笑了两声。
项枫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额头，慢吞吞地说:“以后接着夸你，但你得帮我个忙。”
“刀山火海油锅蛇坑你尽管说。”成扬肃然道。
项枫很短促地笑了一下:“没那么夸张。”
他抬眼，直视着成扬:“你得送我去一趟第四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