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的酒楼房间里,水玲珑如约而至,与摘月再次相见,提到此次仙鬼之战。
    水玲珑说过地府与地仙的旧恨新仇,又提到被地府杀死的地仙之人,竟然是摘月的亲师兄,探云天神。
    水玲珑的话还没有停,摘月继续听她说。
    “其实屠灭妖族这件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水玲珑耸耸肩,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要地府没有滥杀无辜,就也没什么罪行,我们学仙的,不也是以杀恶妖为己任吗?”
    说过杀妖事,再提杀人事,水玲珑无奈的摇头:“地府杀地仙,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地府杀探云天神,其中一定有误会。”摘月说得很肯定,转头对水玲珑保证:“我能将这件事问个清楚明白,然后给各个地仙门派一个交代。”
    “何必姐姐去问?”水玲珑轻轻一笑:“今天晚上三更天,就是地仙汇聚时,探云天神会将一切都说清楚的。”
    “汇聚之地在哪?”摘月急忙催问。
    “百态观。”
    听到这个答案,摘月将苦水咽到心里,似乎在天下绕了一大圈后,一切又回到了熟悉的人和地方。
    如果在查完无常屠妖案时,她若能回一趟师门,将误会解释清楚,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的苦难了。
    “那么,妹妹是专程来告诉我,今天晚上相会时间与地点吗?”
    水玲珑笑了,她脸上微微红润,有几分羞涩,对摘月轻轻说:“听说,中州半月阁的胭脂很出名,我被天庭调用以后,就很难再下凡了,我想让姐姐陪我去多买一些。”
    原来只是少女相约去买胭脂。
    摘月轻轻笑了,她觉得水玲珑既可爱也有仙子气魄,大战在即,丝毫无惧,爱美之心不减,买了胭脂再说。
    在同意了水玲珑的约定后,摘月去了采星房间,她要来许多金子。
    不但给水玲珑买了很多胭脂,还吃了有名的小吃。
    星月初升时,摘月回到了客栈,她曾经邀请过水玲珑,让水玲珑和她住一个房间。
    水玲珑回绝了摘月,她说要先去找个地方,把胭脂偷偷藏起来。
    然后,夜半三更时,百态观里见。
    事情关乎摘月的师兄与门派,她根本等不到三更,她回到客栈,直接去了采星的房间。
    和她想的一样,采星正在饮酒,每次都是不醉不罢休。
    “采星师兄,咱们立即要回一趟百态观。”摘月夺下采星手里的酒杯,恨不能拉起采星就走。
    “听说,今晚三更天,才是聚会时,现在去似乎太早。”没有酒杯,采星就拿起酒壶。
    “原来师兄早就知道集会的时间。”摘月皱起眉头,没工夫现在和他吵架,急急忙忙说起理由:“仙鬼之战,是因为大家误会地府,杀了我探云师兄而引起的,我们现在回去找我师兄,让他把这件事说清楚,就能停住这场战事了!”
    摘月说得很着急,她甚至已经不避男女之嫌,抢下采星手里的酒壶,直接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在回百态观之前,我想告诉师姐,谁是七人之最后。”采星微叹一口气,说出他的名字:“摸天道人。”
    这个名字,让摘月愣住。
    摸天道人是摘月的师父。
    事情是因为探云师兄而起,师父参加,似乎也有道理。
    “单凭一个探云,掀不起这么大风浪。”采星低头苦叹:“探云被地府的人杀过死后重生,只是这场战事的引子,这场战事的幕后推手,恐怕是师姐的师父。”
    他说的有道理,摘月很知道师父在地仙界里的地位,说成被万众拥护是很牵强,但想邀请一千家地仙门派助拳,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既然是师父主持大局,那就更好办了。”摘月转念一想,立即喜形于色。
    师父对她,犹如疼亲生女儿,她随便跟师父撒个娇,也许就能阻止这场战事。
    于是摘月拖着采星往门外走,满脸自信的笑容:“只要我见到师父,一切迎刃而解。”
    百态观,是摘月从娃娃长到少女的地方,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
    哪边的墙头矮一些,哪棵树离墙近一些,摘月全都知道。
    从小到大,摘月长了一张乖巧的脸,却一直是一个顽皮的女孩儿。
    她经常半夜偷偷爬出墙头,上树掏鸟窝,下河摸小鱼这种事,她都做过。
    上一次为报菩提祖师爷被黑无常辱骂之仇,她偷偷下山,弄丢了随身佩剑。
    如果是师兄犯了偷出师门这种错,少不了要挨师父一顿责打,但摘月灰头土脸的回到百态观后,师父连骂都没骂她。
    所以摘月很自信,如果师父是主持这场战事的大局之人,她只需要求个三言两语,师父一定能放下心中戾气,停止这场争斗。
    离夜半三更天还有很长时间,摘月偷偷潜进师父的房间。
    她悄悄反手关上门时,房间里亮起一盏明灯。
    摘月吐吐舌头,转过身来,看到师父坐在茶案后面,紧拧浓眉,脸上有几分阴郁。
    “师父,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摸天道人并不是老态龙钟,他看上去只是中年,眉目端正,满脸正气,胸前三缕长髯。
    面对摘月的调皮问题,摸天道人冷冷一哼:“我总算没被人气死。”
    “师父,你该不会说是我吧?”摘月俏皮的走过去,拿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晃着摸天道人的手臂,嘴里说着万年好用的撒娇:“师父呀,在外面这段时间,我都想你啦。”
    “想我?”摸天道人甩开摘月的手,突然冷问:“月儿,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和地府白无常,究竟是什么关系?”
    摸天道人的目光冰寒,摘月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不仅被吓了一跳。
    她不敢再顽皮,立即轻轻回答:“白无常帮我炼过配剑,我和他之间没有见过面,这些,我都是跟师父说过的呀。”
    “你还敢骗我?”
    摸天道人一声喝问,死死攥住摘月的手腕,问出一个打死摘月也想不到的问题:“你是不是陪白无常睡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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