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许想了想,道:“除了容四失踪以外,儿子并没有听说容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老王氏却是不信的,以她对容家的了解,其中必然有什么事情她们不知道的。
    当然,她也相信陈嘉许不会骗她,她自己养大的儿子,她自己心里明白,说穿了就是读书读多了,身上酸儒气息重,但对自己这个阿娘还是好的,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说谎话。
    老王氏嘱咐陈嘉许道:“你再派些人好好打探一下,一依我的估计,容家内部必然出了问题,不然也不会出尔反尔。”
    陈嘉许皱眉。
    他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怎么还好再收回来。依他看,挺哥儿和容四的婚事就此作罢也好,他们陈家不是为了些所谓的好处,就能够折腰的。
    小王氏一旁看着,发件老王氏居然没有打消同容家联姻的念头,不禁有些心急,这一着急,就把莲姐儿警告她的话都忘了。
    “阿娘何苦要扒着那容家不放哩,容家是不错,可那容四不是个能做媳妇的,我们家挺哥儿聪明又伶俐,再加上你和老爷给他存下的家当,就是一辈子不劳作也吃喝不尽,干嘛非得逼着他娶那个病怏怏的容四,他还那么小,现在不懂事,将来长大了可是要怪我们的。”
    小王氏说着就红了眼眶。
    “阿娘你是不知道,只要一想到将来挺哥儿长大了会因为我们做主给他娶了个病秧子媳妇回来埋怨我,我这心里呀,就跟刀割一般疼得厉害,挺哥儿是我的命根子,但凡是好的,哪有我不肯给的道理,怎么偏偏就要那容四啊……”说着,竟是泣不成声。
    小王氏这也算真情流露,超常发挥。
    陈嘉许沉默,小王氏说的虽然不全是他所想的,大致意思却也是差不多的,他也不看好给挺哥儿娶容四回来,若真是那般,他身上一个“攀权富贵”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陈嘉许一向自诩清高,很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能容忍外边儿有人这样评价他。
    陈嘉许道:“阿娘,你看……”
    老王氏心知儿子媳妇的想法,破天荒,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态度强硬,非要给挺哥儿娶容四回来。
    一来,她不知道容家内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就无法判断给挺哥儿定下容四能不能让陈府得到最大的利益,万一情势有变,容家对她们陈府而言,就不再是蜜糖,而是砒霜了。
    老王氏向来走一步看五步,在容家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她不会大着胆子下赌注的。
    二来,小王氏说的话确实有几分触动了她,万一挺哥儿将来真的怪她们哩……虽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得找个孩子可心,能够看上眼的吧。
    陈府下一代就只有挺哥儿一个独苗苗,老王氏是真心疼他,态度上自然就不如以前那么强硬。
    是以,老王氏左右思量之后,道:“那就再看看吧……”
    小王氏听到此话,面上一喜。
    此事果然如莲姐儿说的那样有了转机,心里对莲姐儿越发信服。
    再看看就是还有时间,她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多走几家看看,凭她的眼力,要给挺哥儿找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媳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左右都要比容家那个病秧子强。
    小王氏心里过滤着这几日看的那些小姑娘们的图像,有好几个她都感觉不错,回去再挑一挑,基本就可以抢在老王氏之前定下来了。
    小王氏这番心思,老王氏和陈嘉许自然是不知道的,小王氏也不敢让他们知道,一切都是她和她的心腹私底下悄悄进行。
    她不是没有想过事发后的后果,但她心思简单,以为最多被陈嘉许和老王氏骂一顿,左右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对上是老王氏的亲侄女,对下又给陈家生了一儿一女,七出之条,她一个都没犯,难道陈家还敢休妻不成!
    再说了,给儿子挑选媳妇,当然是她这个做阿娘的来看,她难道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了?
    小王氏想的简单,是以,做起事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
    绒草拿了糕点给厉氏吃。
    厉氏一天没吃东西,可把她饿坏了,她接过绒草手上的糕点便狼吞虎咽起来。
    厉氏吃了三块糕点,又喝了两杯茶水,这才止住了肚子里的馋虫,歇了手脚。
    惠水领着几个小丫鬟和两个婆子进来给厉氏请安。
    “给姨娘娘请安。”
    厉氏看着这阵仗,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儿。
    她学着以前见过的安歇贵夫人的模样,端着架子,以眼色示意绒草,绒草忙道:“姨娘娘叫你们起来哩。”声音满满都是兴奋。
    没想到她绒草也能有这么威风的一天!
    “谢姨娘娘。”惠水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道:“这是踏雪和彩梅,她们是伺候姨娘娘的丫鬟。按照府里的规矩,姨娘娘身边可以有两个丫鬟伺候,另外再加两个婆子做打手。原先不知道姨娘娘身边还自己带了一个丫鬟……”
    惠水说着看一眼绒草,绒草心里一紧,转眼望向厉氏。
    绒草是厉氏自己带出来的人,相当于是她的心腹,她自然是不能丢弃绒草的。
    厉氏忙道:“我身边已经有一个了,你把那踏雪和彩什么的,领一个走就是了。”
    惠水笑道:“哪能够委屈姨娘娘哩,姨娘娘是我们老娘娘的贵人,自然是要紧着你的。这件事情我就做个主了,踏雪和彩梅都留下来伺候姨娘娘,至于绒草姑娘也不用离开,依旧留在姨娘娘身边就是了。”
    绒草听此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好日子”又飞走了,心里还很沾沾自喜,多亏了她们主子命好,八字带火旺人哩。
    惠水几句话便把厉氏捧得高高的,厉氏自然是满脸红光,高兴不已,看惠水也越发的顺眼了。
    看来她的选择果然没错,这老王氏怕真是离不开自个儿哩,哼,他们陈府最好是把自个儿伺候好了,要不惹毛了她,她就离家出走,让那个老王氏病一病,也好叫他们知道自个儿的厉害!
    厉氏得了丫鬟和婆子,自觉很是威风,装出一副威严神色,道:“既然你们分到我这里来做事儿,我也不是个难伺候的,好好做好自个儿分内的事情,我必然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
    这句话是厉氏以前去大家人户里做事儿的时候,听那家的姑娘说的,她还记得那家姑娘当时说这话的神情和语气,现在刚好可以被她拿来借用一下。
    “谨记姨娘娘的教诲。”
    厉氏训完话,内心越发激昂澎湃起来,想了想,又道:“绒草以后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若是我不在,你们有事直接回了她就是,她自会同我说的。”
    绒草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喜悦。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绒草喜不自胜地给厉氏行了一个大礼,那礼有些奇怪,看上去就像是清明祭拜祖先时候行的礼,偏偏厉氏还觉得她这是在给自己表忠心,心里很是满意。
    惠水见这一对儿不断闹笑话的主仆,拿了帕子掩住嘴角,遮掉那已经抑制不住的笑意。
    绒草给厉氏行了大礼,站起身来,很是神气地开始吩咐使唤踏雪和彩梅来。
    “踏雪你去给姨娘娘把床铺好了,一会儿姨娘娘好休息。姨娘姨娘喜欢睡软软的床,记得在下面多垫几层被子,别膈着姨娘娘娇嫩的肌肤。彩梅去打水来给姨娘娘梳洗,姨娘娘累了一天,脸上的妆也该卸下来了。另外两个婆子去把外头打扫干净,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外头有好些鞭炮残渣,看起来脏死了,这以后是姨娘娘要住的地方,姨娘娘又是爱干净的,你们记得别污了她的眼……”
    一条一条地吩咐下来,倒也有模样的,至少,厉氏是很满意的。
    惠水一直等在那里没走,待绒草吩咐完毕,她这才上前道:“刚才大管事来说,爷爷在外头喝醉了酒,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大管事怕他进来打扰到老娘娘和姨娘娘的休息,就直接把人送到外院儿书房去了,姨娘娘收拾好了就休息吧,不用等爷爷了。”
    厉氏这才想起陈友木来。
    厉氏不甚在意地挥手道:“不过来就算了,我一个人睡一张大床还舒坦一些。”
    厉氏进陈府本就不是为了陈友木,她现在享受着这种花儿簇拥的生活,哪里还顾及得上陈友木来不来。
    说句粗糙的话:“陈友木裤裆里头那缩成一团的短东西,是万万比不上她心灵上的虚荣感的。”
    夜里,厉氏和绒草都已经睡下了,踏雪和彩梅待在一起说话。
    “踏雪姐姐你说,全府上下,怎么就我们姐妹俩这个可怜被派来伺候这个老货,一点儿礼仪不懂,还要让我们屈居在绒草那个乡下丫头的下面,这是凭什么!想想都来气。”
    踏雪和彩梅虽说是外头采买来的丫鬟,却也是经过培训的,模样上也不错,就是因为在府上没有帮手,又没有银子疏通分派人手的嬷嬷,就被分到了厉氏这里来。
    踏雪叹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既然都来了,只好做下去。谁让姨娘娘八字好哩,我们呀,就是没有人家那份好八字,要不然也不用做丫鬟了,直接去做一个姨娘娘多好。”
    彩梅也跟着叹气。
    踏雪又道:“要说让绒草做我们院子的大丫鬟我也没有什么不服的,左右我也不愿意往姨娘娘眼前凑,我就是心疼那银子,原本我们是要做大丫鬟的,每个月可以有八钱银子的月例,现在绒草占了那个位子,我们只能算作二等丫鬟了,每个月五钱银子的月例,足足少了散钱银子哩。我不比你,你是单个,我家里还有好几个阿弟等着我的月例过日子哩,少了这三钱银子,就等于少了好多米面,想想就心疼。”
    彩梅轻声道:“要不,姐姐先拿着我的月例去用吧,左右也像姐姐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人,吃穿都在府里,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踏雪是因为家里太穷,人又太多,被她阿爹卖出来的,她下面还有三个阿弟,最小的才几个月,踏雪作为阿姐,虽然心里埋怨阿爹阿娘的狠心,却还是每个与拿了银子回去补贴家里的人。
    彩梅又不同,她是被从小被拐来的孤儿,也不晓得亲身爹娘是谁,被人牙子养了几年,大些了就卖进了陈府。
    踏雪却道:“哪个要你的月例,你个没心眼儿的,有了银子就好好存着,你现在还小花钱的地方自然少,以后被主子们指婚,成亲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哩。再说,你自个儿平日里难道就不买写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什么的?我的事儿你别管,他们既然狠心卖了我,我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彩梅知道踏雪说的是气话。
    踏雪这人最是嘴硬心软,心里明明疼爱家人,偏偏每次又要装出一副“我不在乎”的样子。
    两个人头靠着头,缩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彩梅打了个哈欠,踏雪道:“快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伺候姨娘娘哩。”
    彩梅迷迷糊糊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姨娘娘大不大方,要是大方,平日里赏些东西给我们,也够我们用好久了……”
    踏雪听着她的话,没有作声。
    很快,屋子里就响起彩梅轻微地打鼾的声音。
    踏雪看她这么快就睡着了,嘀咕了一句:“憨吃憨长,傻人傻福。”翻了个身也睡过去。
    ☆☆☆☆☆☆
    谭钟和她媳妇刘氏过来给米家送他们自己做的腌菜。
    良氏招呼他们坐下,又让米粮去给他们倒水。
    “这就是东家常常挂在嘴边的大姐儿吧,长得真是漂亮。”
    刘氏第一次见米粮,因为经常听良氏提起,难免对她有几分好奇,初次一见,只觉良氏的话并没有夸大,果然是花儿一般漂亮的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还很有气质,比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也是不差的。
    良氏笑回道:“是哩。”又拿出两个杯子,倒上水,递给刘氏和谭钟。
    “你们两个来了就来嘛,干嘛还这么客气,带什么东西过来。”良氏怪道。
    刘氏笑道:“瞧东家说的,这些都是自家做的手艺,赶不上大姐儿的,拿出来也是闹笑话哩。”
    米粮的好厨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谭家之前吃了米粮做的大饼,他们的胃很快就被折服了。
    还别说,明明就是一样的大饼,感觉米粮做的,就是要比别人做的好吃许多,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揉得面和得水,味道愣是不一样。
    良氏谦虚两句,米粮坐在良氏身边腼腆地笑着。
    她不知道谭钟是否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刘氏,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刘氏在打量米粮,米粮同时也在打量她。
    不高的身材,皮肤微黑,还有些粗糙,眼角的皱眉很重,五官倒是不错,算是耐看的那一类型,同谭钟比起来,除了身高不怎么相配以外,其他都还不错。
    谭钟这人比较闷,平时也总是低头干活,不爱说话,米粮同他打交道好几次,除了说正事以外,他的闲话绝对没有超过十句。
    刘氏和良氏拉了几句家常,便说明了来意。
    “东家也知道我当家的是在外头跑的,所以这消息上面就要比别人灵通的多,要不然当初东家要租房的消息刚一贴出,我们怎么就来了哩。”刘氏笑着道。
    良氏心里一紧,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有一股要出事的感觉。
    刘氏发现良氏的紧张,知道她想岔了,忙道:“东家别紧张,瞧我,我这人嘴笨,还没说呢,就让东家误会了……”说着,竟是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米粮看着叹气。
    她们两个,一人说话前缀太多,一个人家话还没说完,就开始一堆的脑补,不闹笑话才怪。
    不过这也怨不得良氏脑补过多,自从青云场发大水之后,黎城就没太平过,先要在这不太平的日子里过得好,自然要前思后想,走一步看十步,才能活下去的。
    刘氏无措地看着自个儿的丈夫。
    谭钟沉着嗓子说道:“府衙的文书早就下了,却一直没有动静,听说是知府大人手上的银子没有凑够,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份文书上的指令现在要开始执行了,估计最多五日,便会有大批的官兵开始驱逐难民们,这是一场恶战,恐怕会出现很多的混乱,你们要当心。”
    潭中言简意赅说完来意,米粮和良氏对视一眼,心里各有想法。
    良氏感谢道:“真是谢谢你们了,我们会注意的,只是你们也晓得,我们当家的没在,这……”
    谭钟道:“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我会帮着照看的。”
    良氏心里一松,再次表示感谢。
    刘氏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清楚了。

章节目录

穿越渣夫狠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一休哥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一休哥哥并收藏穿越渣夫狠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