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米莉不想再留在这里看陈友木灼人的眼光,便起身告辞道:“阿娘同阿叔既然还有事情商量,我就先回去了,前头给柴爷让我绣的荷包还有小半幅没有绣完哩。”
    米莉这话有三个意思。
    第一个是,她手头上还有事情不想再呆着这里了,你们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第二个是在警告陈友木,她现在还是柴耀宗的人,别把那些个歪心思打到她的身上来;第三个则是在炫耀柴耀宗对她的喜爱,安抚厉氏烦躁不安的心。
    果不其然,米莉的话音刚一落,厉氏同陈友木便各自变了脸色。只不过,厉氏面上是欣喜,陈友木则是尴尬、失望。
    厉氏一听米莉还要去给柴耀宗绣荷包,哪里还有不准的。
    这年头,荷包都是贴身的东西,轻易不会给外人触碰的。
    在厉氏看来,柴耀宗既然让米莉给他绣荷包了,那起码也表明他心里是看重米莉的,既然看重,那她以后的老封君也自然是稳妥妥的了。
    陈友木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心里对米莉更加忌惮了,随之而来的是,想要把米莉得到手的心思也越发强烈了,毕竟,得不到的,才总是最好的……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
    米莉嘴里说的给柴耀宗绣荷包,并不是柴耀宗吩咐她做的,而是她想清楚了柴耀宗对她厌恶的缘由,自个儿想要做一个荷包拿去当由头,好归拢柴耀宗的心。
    厉氏热热情情地送米莉出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绒草收拾了饭桌,陈友木又让她把小桌子摆到床上去,床底下烧着热炕,他这会儿身子虚,冷的慌,还是待在床上安逸。
    厉氏回来的时候陈友木正半阖着眼睛,斜靠在大迎枕上,嘴一动一动地嚼着炒花生,厉氏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脱了鞋子爬上床,歪在小桌子的另一边。
    “莉姐儿回去了?”陈友木听见响动睁开眼睛,见是厉氏,便问道。
    “回去了哩,我亲自送进屋的。我还去瞧了她给柴爷绣的那个荷包,并蒂莲的花样,可好看了。”
    末了,又夸道:“不愧是我的闺女,那心思、那双手都巧着哩。不是我自夸,这柴爷呀,迟早是要把我们莉姐儿接进柴府去享福的哩。”
    说着,也从碟子里拿起几颗花生丢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直响。
    厉氏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着话,道:“莉姐儿生下来,我就去寻了好多的尼姑、和尚给她算命,都说她长大后是个大富大贵的命,现下可不是要应验了。”
    一粒花生壳沾到她的门牙上还不自知。
    好在,陈友木此时正陷入自个儿的思绪里,也没那功夫看厉氏不雅的一面。
    陈友木一直对米莉都是存了心思的,奈何她是柴耀宗的人,他心有忌惮一直没有下手,但有关柴耀宗和米莉的事儿他却是十分关注的。
    恰好他前些日子听说柴耀宗当街将米莉赶下了马车,他当时心里就活络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下手了。
    可这好消息在他心里还没有揣几天,就被粉碎了,陈友木心里不可谓不失望,半晌都打不起精神来,浑身软趴趴的,丁点儿力气都没有。
    是以,厉氏说了半晌的话,除了开头一句,后面的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也懒得提起精神来听清楚了。
    厉氏这里自我炫耀了一番,忽然想起自个儿叫陈友木过来的本意。
    她忙“呸,呸,呸”几下,吐了嘴里的花生,又抹了一把嘴,道:“瞧我这记性,都叫莉姐儿的事情给高兴坏了,险些忘了正经事哩。”
    厉氏又往陈友木的跟前凑了凑,陈友木面前出现厉氏一张放大的脸,心里一个激灵,险些被吓出病来,好险稳住了心神没有叫唤出来,心里却对厉氏不高兴了起来。
    男人哩,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床上甜言蜜语、千好万好,下床后就你是你、我是我,恩情两厢消……
    陈友木板着脸,硬声道:“你凑这么近干什么?”说着,还把厉氏的脑袋往一边推了推。
    厉氏被推了也没觉不高兴,她有求于别人的时候,通常是很好说话的,陈友木推了她,她也就顺着离远了些,还很是舒服的调整了身子,让自个儿坐得更加舒坦一些。
    “我这不是觉着坐近一点儿,我们俩好说话么。”厉氏坐好后,撇嘴道。
    陈友木刚才放精多了,此时正身子软,头痛厉害,又加上米莉的事儿不顺心,正烦躁着,听了厉氏的话,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聋子,还能听不见你说话不成!”
    厉氏被吼了,脸上讪讪,不敢再招惹陈友木,毕竟是金主不是。
    一计不成,就再生一计。人嘛,总要懂得什么叫做迂回前进嘛。
    厉氏见陈友木面色发白,确实是放精太多引起的阳气不足,心底有些发虚,很是对他表现出一番关心,又是殷勤地给他按压穴位,又是吩咐绒草去熬一些养生补气的汤来……
    一番功夫下来,总算是把陈友木的毛给抚顺了。
    厉氏伺候着陈友木喝完了汤,这回她学聪明了,说事儿不往自个儿身上揽,而是拿了米莉做幌子说话。
    厉氏本意是由女及母,想要用米莉做话头再把事情延伸到自个儿受委屈的上面来,却是歪打正着,刚好掐中了陈友木的七寸。
    他现下里可不就是对米莉心心念念,渴着、盼着多听一些有关她的消息么。
    厉氏开头道:“爷爷您是不知道,我们莉姐儿那才叫一个可怜哩,娇娇怯怯的一个人儿,就那么叫人给欺负了去。”
    陈友木立马就不干了,呵斥道:“欺负?!谁敢欺负了我们莉姐儿?莉姐儿可是柴爷的人,敢欺负她,是不想要命了么!”
    厉氏一听,心里一喜,顿觉有戏可唱。
    她立马就一手捂了眼睛,声音也变得悲悲切切起来。
    “您是不知道,我们莉姐儿是个心善、多思的,她虽然跟了柴爷,却从来不在外头拿着柴爷的名声打压旁人。可恨那些人就这么轻看了我们莉姐儿,仗着她性子好,打着亲戚的名头欺负她哩……”
    说着,竟是唉唉切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悲道:“可怜我们家莉姐儿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哩……我这心里头又急又痛,却那她们没有办法哩,说到底还不是我那死鬼死的早,留下我们孤女寡母的,自个儿讨生活,叫人作践哩……”
    厉氏的声音有尖又响,活像个唱戏的角儿,陈友木听着只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再大喝一声,“闭嘴!”
    陈友木毕竟还是对米莉上心的,因为想要继续听米莉的事儿,对厉氏的鬼哭狼嚎,他也就皱着眉头忍了。
    奈何厉氏在那里说来说去,都只是在哭诉自个儿命苦,陈友木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只能耐着性子先哄了她。
    渐渐地,厉氏哭泣的声音小了。
    陈友木忙道:“你先擦干了眼泪别哭,好好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瞧着莉姐儿平日里也是知书达理的一个好姑娘,怎么就叫人给欺负了去的哩?虽说我不是莉姐儿的亲阿爹,但好歹她也叫我一声阿叔的,你仔细给我说说,我定不会叫莉姐儿……”
    顿了顿,又道:“……同你被旁人欺负了的,有我给你们撑腰哩,你们有什么委屈尽管同我说来,我去给你们出头。”
    这可是在米莉面前博好感的好时机,陈友木自然不会放过。
    厉氏这才把良氏怎么心狠地欺负她们母女俩的事情抖了出来,期间狠狠地将粮食连同米粮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外加各种诅咒。
    末了,意犹未尽地道:“这事儿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莉姐儿还那么小,她们怎么就能狠心这么说她哩,这是要把我们母女俩往绝路上逼呀。”
    厉氏的性子,陈友木不敢说知道十分,五六分也是有的,厉氏的话他加加减减地听,也能够在心里估摸出个大概来。
    照他来想,事情定不是像厉氏说的那样是她好心劝慰,却被良氏等人好心没好报地欺负了。
    怕是厉氏自个儿起了贪心,想要截取良氏仓库里的粮食反被良氏给打了回来。毕竟,镖师行来米家拉粮食的那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里头的事情他门儿清。
    尽管陈友木知道事情的始末,但这米莉在此件事情中受辱是真的,这并不妨碍她为博美人心而实施毒计。
    陈友木甚至在心里盘算着,若是他将此事半漂亮了,他能不能借此机会同米莉有更深一步的接触。
    毕竟,米莉撩拨他的心,但若是他真的上了柴耀宗的女人,这才会更叫他热血沸腾。
    陈友木越想心里越痒痒,安抚厉氏道:“这件事儿你放心,我定不会叫你们母女俩白吃亏的,且看我怎么给你们找回场子来。”
    厉氏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越发殷勤地伺候起陈友木来,心里暗道:“哼,良氏你这个贱人,我们走着瞧!且叫你尝尝我厉氏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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