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到的时间,全虎豹营都知道了南霁庸想要去勾栏瓦肆抱姑娘,这要归功于山槐不遗余力的宣传。
    田威挑着长.枪找到校场时,毫不知情的南霁庸还在拉练兵士,田威一个跨步站在他一侧,打量问道:“听说南老弟思春了?”
    “什么?”南霁庸侧头,蹙眉反问道,“谁说的?”
    “不清楚,全营都在说你想去勾栏瓦肆想疯了。”
    南霁庸仰头往侧后方望去,山槐正在那里带人射箭,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咬牙无奈道:“看来应该将山槐的嘴缝起来。”
    田威拍着南霁庸的肩头,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地,男儿闯荡四方也要柔情缱绻啊,今夜大哥带你去,多叫几个姑娘。”
    “不去,不感兴趣。”南霁庸一口回绝。
    “放心,老子带你去,没人敢说你什么。”
    “大哥休要再提。”
    南霁庸直接转身往山槐方向走去,山槐还在拉着弓与人闲谈,笑得欢快,扭头就见南霁庸黑着脸走了过来。
    山槐一个哆嗦,箭掉在了地上,南霁庸弯腰捡起箭,对他笑道:“山校尉怎么还手抖了呢?”
    听着这冷冰冰的话,山槐声音弱弱,“少怀,不是我干的,我就告诉了一个人,没想到全营都知道了。”
    “哦?是吗?我刚才问这件事情了吗?”南霁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眸光平静无波,“我过来只是想说,那上百辆兵车有点脏了,山校尉不打算自己去清洗下吗?”
    山槐傻眼,“自……自己去吗?”
    “不然呢?难道让勾栏瓦肆的姑娘们来帮你吗?”
    南霁庸将箭插回箭筒,好整以暇的望着山槐。
    山槐许久才从嘴里憋出五个字,“你仗势欺人!”
    “嗯,我承认。”
    南霁庸双手抱在胸前,承认的无比大方。
    虎豹营甲乙丙组的兵士们还在疯狂拉练时,就见他们的山槐校尉肩头搭着抹布,手里提着桶,在兵器库外的上百辆兵车前来来回回忙碌,活像一只小老鼠。
    而他们的田威大人作为监工,正坐在兵器库前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
    “这辆兵车擦得不干净,重新来过。”田威拿脚踢了踢中间方向。
    山槐直起腰,不耐烦道:“你能不能闭一会眼,这么一直睁着不怕自己瞎了吗?”
    “南老弟第一次拜托我,我总要把监工这个角色发挥好。”
    “行,让你们一个个正人君子,可别指望小爷以后带你们去最好的勾栏所。”山槐恨恨甩出威胁的话后,又继续埋头苦干,真是说话一时爽,后果不堪设想。
    田威大笑,毫不在乎道:“在老子眼里,再好的勾栏所都比不过北疆沙场!”
    “无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斗时,祁琬已经修整完毕,准备离开虎豹营,她知道平王不会善罢甘休,她需要回东宫帮助祁瑾,她需要在平王反叛前做好所有准备。
    祁琬走进校场与南霁庸告别时,正巧见到山槐忙的汗流浃背,祁琬忍不住笑起来,“看不出来山校尉还挺能干,这些脏活也亲力亲为。”
    山槐摔下抹布,哼了声,“你以为是小爷愿意干吗?要不是你南兄仗势欺人,我会在这里和着脏水洗泥点子吗?”
    南霁庸挑眉,“有怨言。”
    “有……还不行吗?”山槐的声音越来越低,南霁庸带着他在悬崖边拉练时的狠厉,他还是记得的,此刻也不敢太嚣张。
    “南兄不惩罚别人,独独惩罚你,肯定是你又犯了不可饶恕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错。”祁琬一语断定,她相信南霁庸。
    山槐跳脚,“监军大人你评评理,是他自己说想去勾栏瓦肆抱姑娘的,我虽然对着几个兄弟稍微提了下,虽然现在全营的人都知道了,可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男人嘛!谁不想抱姑娘?可他南霁庸借机来惩罚我就不对了……”
    山槐还在兀自控诉,祁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勾栏瓦肆上,她扭头望向南霁庸,艰难开口道:“南兄,你真是这么想的?”
    “没有,从未想过。”南霁庸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跟山槐说想去勾栏瓦肆抱姑娘?”
    “他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问他有没有去过。”南霁庸依旧不卑不亢。
    “啊……想来南兄也不是那样的人。”祁琬讪讪笑着,其实她还想问“那你为什么要问他有没有去过勾栏瓦肆呢?难道是你也想去了吗?”
    但是看着南霁庸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祁琬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再问出,只是心里有那么一丝酸楚楚,这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去了勾栏瓦肆还不被姑娘们生吞了啊?
    “你不要想多了。”南霁庸随着祁琬转身时,以几不可察的声音在她身侧说道。
    嗯?祁琬猛地抬头,不要想多了?祁琬皱眉,心下疑惑,我看起来像是想多了的样子吗?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你们怎么就走了?不是听我说吗?……”山槐在两人身后像一个局外人,孤独无措的挥了挥抹布,“你们就这么选择性无视吗?”
    “别嚎了,老子这不坐在这儿监督你吗?”田威瞪着眼很是不悦,“快清洗,别磨叽,耽误老子吃饭就扣你饷银。”
    祁琬走到校场外围时,忽而眼前一亮,指着一个正在操练的将士道:“这不是……天龙营那个跟随南鹤阳那厮的执戟长吗?”
    “对,就是他,我说过如果我剿匪成功,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将他归到我麾下。”南霁庸对着操练的单庭招了招手。
    单庭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奔了过来,对着二人非常拘谨的行礼,祁琬点了点头,嘱咐道:“好好跟着中郎将大人,他可是很赏识你。”
    “末将清楚。”单庭拍着胸脯道,“末将定会为中郎将大人出生入死。”
    祁琬欣慰不已,并不是因为单庭,而是她所知的“大楚四雄”已经聚集完毕,而且就在这个校场里,就在她的眼前,神奇的是她作为参与者,就要见证他们的成长与强大,想一想便心潮澎湃。
    “你笑什么?”南霁庸低声问着。
    祁琬愣了下,“我刚才在笑吗?”
    南霁庸点了点头,“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没有,只是在想这种在军营的生活真好,有兄弟,有欢乐。”祁琬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南霁庸郑重其事道,“此次作为监军只是机缘巧合,接下来我会回到东宫继续辅佐太子殿下,此一去不知何时再见,你要保重,刀剑无眼,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那么拼命。”
    祁琬没有想到自己要说的话有这么多,她本想潇洒离去,现在看来没那么潇洒了,南霁庸非常安静地听她讲着,听到最后一句时,手指蜷曲了起来,“你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战场不比官场,你若遇危难,大哥拼死也要将你救出。”
    祁琬眼圈泛红,“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咒我呢。”
    “大哥希望你安好。”南霁庸嗓音沙哑,他想要抱一抱祁琬,可是双拳紧握却抬不起手臂,这一抱他想留到下一次见面。
    祁琬旋身上马,没再回头,只留给南霁庸一个挺直的背影,这段的结伴而行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她自己的单枪匹马,偌大的皇宫等她回去,根基不稳的太子殿下等她回去,心怀不轨的平王亦在等着她回去。
    然而此一去便是两月有余,南霁庸听说了平王带着云雪郡主启程返回北疆,听说了南鹤阳提前解除□□,听说了圣上身体欠安,听说了三皇子野心勃勃,听说了太子殿下监国,唯独没有听说关于祁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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