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艾琳
海伦不断抬头看窗户，似乎在等人。
“你在等肖恩回来，是不是？”我问她。
她摇头。“不是。他怎么会回来？他去纽卡索找那些警官谈亨德森惹的乱子。你应该知道吧？”
“他没告诉我，”我说，“大概是忘了。”她扬起眉毛，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有些健忘，对吧？”我继续说话，她的眉毛抬得更高了。“倒不是那会影响他的工作或什么的，但有时……”
“请你别再说了。”她断然说。
要看穿她这个人不容易，她忽而礼貌忽而恼火，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好斗，前一分钟友善，下一分钟害怕。这令我很紧张。这个坐在我面前，怯懦又不引人注目的小女人让我害怕，因为我完全判断不出她的下一步，不知道她是要再请我喝茶，或是拿刀相对。
她突然推开椅子，椅脚刮过瓷砖嘎吱作响，她起身走到窗边。“他出去好久了。”她静静地说。
“谁？帕特里克吗？”
她没理会我。“他早上会去散步，但通常没这么久。他身体不太好，我……”
“你要我去找他吗？”我问，“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他几乎每天都会去小屋。”她说话的样子像是把我当空气，似乎没听到我的提议。
“我不知道为什么。肖恩以前就是带她去小屋，是他们……哦，我不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连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都不知道。”她握紧右手，干净的绷带上染出血色花朵。
“内尔·阿博特死的时候我好高兴，”她说，“我们都很高兴，都松了一口气。但高兴的时间不长。真的不长。因为，我现在忍不住要想，她的死是不是招惹来更多是非？”她转过头，终于直视着我。“你为什么来这里？还有，请不要说谎，我今天没心情。”她抬起手擦拭嘴角，鲜血染红了她的嘴唇。
我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我该走了，”我慢慢站起来，说，“我来这里是想找肖恩说话，但既然他不在……”
“他不是心不在焉，你知道的，”她往左走了一步，挡住我和前门之间的通道，“他确实会失神，但那不一样。不是的，如果他没告诉你他要去纽卡索，那是因为他不信任你，如果他不信任你，我又为何要信你？我再问这么一次：你为什么过来？”
我点点头，刻意垂下肩膀，保持放松。“就像我刚刚说的，我来找肖恩说话。”
“说什么？”
“有关他行为不检的指控，”我说，“谈他和内尔·阿博特的关系。”
海伦朝我走过来，我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开始反胃。“这件事会有后果，对不对？”
她说话时，脸上挂着微笑。“我们怎么会以为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海伦，”我说，“我只是要知道……”
我听到前门砰一声关上，立刻往后退，趁帕特里克进屋时，拉开双方的距离。
好一会儿，我们三人都没说话。他看着我，脱下夹克挂在椅背上，直视我的双眼，下巴抽动。接着他的注意力回到海伦身上，看到她手上的血，马上有了动作。
“出了什么事？她对你做了什么？亲爱的……”
海伦脸红了，我胃部深处开始翻搅。“没事，”她迅速地说，“没事，不是她。是我刚刚切洋葱手滑了一下……”
帕特里克看着她另一只手，看她还拿在手上的刀子，然后轻轻取下来。“她在这里做什么？”他问话的对象不是我。
海伦歪着头，来回看着她公公和我。“她问个没完。问内尔·阿博特的事。”她吞吞口水，“还问起肖恩，打听他的专业态度。”
“我只是要澄清一些事，这是程序，例行调查流程罢了。”
帕特里克看来没什么兴趣。他在厨房桌边坐下，看着我。
“你知道吗？”他告诉海伦，“她为什么调到北部来？我打听过，我当然还有些人脉。从前有个同事现在在伦敦，他告诉我，我们这位优秀警探之所以调离伦敦警局，是因为她勾引了年轻同事。那同事还是个女人！你能想象吗？”他干涩的笑声转为老烟枪的干咳。“她来这里追捕亨德森先生，自己却犯过一模一样的错，滥用职权以满足私欲。但她还是保住了工作。”他点了一支烟。“结果竟然敢来这里说要谈我儿子的专业态度！”
他终于看着我。“你应该被踢出警界，但因为你是女人，所以才逃过这个惩罚。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平等。”他怒喝，“你能想象如果是男人会怎么样吗？如果肖恩被人发现和下属上床，绝对会立刻革职。”
我握起拳头，不让双手颤抖。“如果和肖恩上床的女人最后死了呢？”我问道，“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下场？”
对老人来说，他的动作算迅速。他站起来，椅子往后倒，仿佛才花不到一秒时间就单手掐住我的喉咙。“讲话小心，臭婊子。”他低声说话时，嘴里酸臭的烟味呼到我脸上。我铆足力气往他前胸一推，他放开了我。
他往后退，垂在身边的双手握拳。“我儿子没做错事，”他静静地说，“所以，如果你找他麻烦，姑娘，我也会找你麻烦。听懂了吗？我会要你加倍奉还。”
“爸爸，”海伦说，“好了，你吓到她了。”
他转过头，面带笑容对儿媳妇说：“我知道，亲爱的。我是故意的。”他回过头看着我，再次微笑。“有些女人就是要这样才听得懂。”
海伦不断抬头看窗户，似乎在等人。
“你在等肖恩回来，是不是？”我问她。
她摇头。“不是。他怎么会回来？他去纽卡索找那些警官谈亨德森惹的乱子。你应该知道吧？”
“他没告诉我，”我说，“大概是忘了。”她扬起眉毛，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有些健忘，对吧？”我继续说话，她的眉毛抬得更高了。“倒不是那会影响他的工作或什么的，但有时……”
“请你别再说了。”她断然说。
要看穿她这个人不容易，她忽而礼貌忽而恼火，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好斗，前一分钟友善，下一分钟害怕。这令我很紧张。这个坐在我面前，怯懦又不引人注目的小女人让我害怕，因为我完全判断不出她的下一步，不知道她是要再请我喝茶，或是拿刀相对。
她突然推开椅子，椅脚刮过瓷砖嘎吱作响，她起身走到窗边。“他出去好久了。”她静静地说。
“谁？帕特里克吗？”
她没理会我。“他早上会去散步，但通常没这么久。他身体不太好，我……”
“你要我去找他吗？”我问，“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他几乎每天都会去小屋。”她说话的样子像是把我当空气，似乎没听到我的提议。
“我不知道为什么。肖恩以前就是带她去小屋，是他们……哦，我不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连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都不知道。”她握紧右手，干净的绷带上染出血色花朵。
“内尔·阿博特死的时候我好高兴，”她说，“我们都很高兴，都松了一口气。但高兴的时间不长。真的不长。因为，我现在忍不住要想，她的死是不是招惹来更多是非？”她转过头，终于直视着我。“你为什么来这里？还有，请不要说谎，我今天没心情。”她抬起手擦拭嘴角，鲜血染红了她的嘴唇。
我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我该走了，”我慢慢站起来，说，“我来这里是想找肖恩说话，但既然他不在……”
“他不是心不在焉，你知道的，”她往左走了一步，挡住我和前门之间的通道，“他确实会失神，但那不一样。不是的，如果他没告诉你他要去纽卡索，那是因为他不信任你，如果他不信任你，我又为何要信你？我再问这么一次：你为什么过来？”
我点点头，刻意垂下肩膀，保持放松。“就像我刚刚说的，我来找肖恩说话。”
“说什么？”
“有关他行为不检的指控，”我说，“谈他和内尔·阿博特的关系。”
海伦朝我走过来，我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开始反胃。“这件事会有后果，对不对？”
她说话时，脸上挂着微笑。“我们怎么会以为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海伦，”我说，“我只是要知道……”
我听到前门砰一声关上，立刻往后退，趁帕特里克进屋时，拉开双方的距离。
好一会儿，我们三人都没说话。他看着我，脱下夹克挂在椅背上，直视我的双眼，下巴抽动。接着他的注意力回到海伦身上，看到她手上的血，马上有了动作。
“出了什么事？她对你做了什么？亲爱的……”
海伦脸红了，我胃部深处开始翻搅。“没事，”她迅速地说，“没事，不是她。是我刚刚切洋葱手滑了一下……”
帕特里克看着她另一只手，看她还拿在手上的刀子，然后轻轻取下来。“她在这里做什么？”他问话的对象不是我。
海伦歪着头，来回看着她公公和我。“她问个没完。问内尔·阿博特的事。”她吞吞口水，“还问起肖恩，打听他的专业态度。”
“我只是要澄清一些事，这是程序，例行调查流程罢了。”
帕特里克看来没什么兴趣。他在厨房桌边坐下，看着我。
“你知道吗？”他告诉海伦，“她为什么调到北部来？我打听过，我当然还有些人脉。从前有个同事现在在伦敦，他告诉我，我们这位优秀警探之所以调离伦敦警局，是因为她勾引了年轻同事。那同事还是个女人！你能想象吗？”他干涩的笑声转为老烟枪的干咳。“她来这里追捕亨德森先生，自己却犯过一模一样的错，滥用职权以满足私欲。但她还是保住了工作。”他点了一支烟。“结果竟然敢来这里说要谈我儿子的专业态度！”
他终于看着我。“你应该被踢出警界，但因为你是女人，所以才逃过这个惩罚。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平等。”他怒喝，“你能想象如果是男人会怎么样吗？如果肖恩被人发现和下属上床，绝对会立刻革职。”
我握起拳头，不让双手颤抖。“如果和肖恩上床的女人最后死了呢？”我问道，“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下场？”
对老人来说，他的动作算迅速。他站起来，椅子往后倒，仿佛才花不到一秒时间就单手掐住我的喉咙。“讲话小心，臭婊子。”他低声说话时，嘴里酸臭的烟味呼到我脸上。我铆足力气往他前胸一推，他放开了我。
他往后退，垂在身边的双手握拳。“我儿子没做错事，”他静静地说，“所以，如果你找他麻烦，姑娘，我也会找你麻烦。听懂了吗？我会要你加倍奉还。”
“爸爸，”海伦说，“好了，你吓到她了。”
他转过头，面带笑容对儿媳妇说：“我知道，亲爱的。我是故意的。”他回过头看着我，再次微笑。“有些女人就是要这样才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