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朱尔斯
我以前没见过那名警察，他想和我一起进屋来。他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岁，但圆嘟嘟的光滑脸颊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他很客气，但我也很客气地坚持请他离开。我不想和一个男人单独待在屋子里，无论他看起来多么没有杀伤力。
我上楼帮自己放洗澡水。水，到处都是水。我一点也不想再次浸泡在水里，但我想不出其他方法能驱散冷到骨子里的寒意。我坐在浴缸边缘，咬着嘴唇阻止牙齿打战，手机就握在手中。我不断拨打莉娜的号码，一次又一次，却只听到相同的留言。她声音明亮，我从来没听过她这么和我说话。
浴缸放满水，我坐了进去，咬紧牙抵御惊慌。身子坐得越低，心跳就越快。没事了，好了，都过去了。你说过。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在浴室，你用热水冲我的皮肤安慰我。没事了，你说，没事了，朱莉娅。好了，都过去了。当然有事，但你不知道。你以为我只是度过了糟糕的一天，遭到取笑、羞辱，被我喜欢的男孩拒绝，最后还上演最夸张的剧目，到恶水潭跳了下去。
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认为我那么做是为了伤害你，给你找麻烦，好让妈妈比从前更爱我，而且要让她讨厌你。一切会是你的错，对不对？你霸凌我，何况你本来应该要照顾我，而一切就在你的照顾之下发生。
我用脚趾关掉水龙头，身子躺得更低，让肩颈和头泡在里。屋子的声响经过水的扭曲、模糊，变得像来自外星的声音。砰！突来的声响吓得我猛然跳进冷空气中。我侧耳听，没声音。是我的想象。
但当我再次滑进水中，我确定听到有人踏上楼梯的嘎吱作响，接着是缓慢规律的脚步沿着走廊前进。我连忙坐直身子，握住浴缸边缘。又是嘎吱声，接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莉娜？”我喊道，声音像孩子一样又细又尖。“莉娜，是你吗？”
无声的回答敲在我耳里，在死寂当中，我幻想自己真的听到声音。
你的声音。又是你打来的电话，是第一通。在母亲守灵夜的争吵后，在那晚你问了最可怕的问题后，你第一打电话给我。事发后不久，大约一两个星期后，你深夜打来，留下语音消息，语带哽咽，口齿不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说要回贝克佛德，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必须找个人谈，但我没帮上忙。当时我没想到，也不在乎。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水很温暖，但我忍不住哆嗦。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责怪你，事实上应该反过来才对。你回贝克佛德找老朋友。当时你在寻求慰藉，因为我拒绝你，不愿意和你说话。于是你去找他。我辜负了你，而且一再让你失望。我又坐起来，用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哀伤像浪头不断涌上来：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最折磨我的，是你一直不知道原因。你花了一辈子来了解我为什么如此恨你，而我只要开口说出来就好了，只要接你的电话就好。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我又听到另一个更响的声音，这个嘎吱声不是我的想象。真的有人在房子里。我离开浴缸，尽可能小声地穿上衣服。是莉娜，我告诉自己，没错，是莉娜。我轻手轻脚地检查楼上几个房间，没看到人，只有我害怕的脸孔在每面镜子里嘲笑我。不是莉娜，不是莉娜。
一定是她，但她会在哪里？在厨房吧，她饿了，我只要下楼，就会看到她探头在冰箱找东西吃。我踮着脚下楼，穿过走廊，经过起居室的门。我眼角余光瞄到了，在那里。一个影子，是人影。有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我以前没见过那名警察，他想和我一起进屋来。他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岁，但圆嘟嘟的光滑脸颊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他很客气，但我也很客气地坚持请他离开。我不想和一个男人单独待在屋子里，无论他看起来多么没有杀伤力。
我上楼帮自己放洗澡水。水，到处都是水。我一点也不想再次浸泡在水里，但我想不出其他方法能驱散冷到骨子里的寒意。我坐在浴缸边缘，咬着嘴唇阻止牙齿打战，手机就握在手中。我不断拨打莉娜的号码，一次又一次，却只听到相同的留言。她声音明亮，我从来没听过她这么和我说话。
浴缸放满水，我坐了进去，咬紧牙抵御惊慌。身子坐得越低，心跳就越快。没事了，好了，都过去了。你说过。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在浴室，你用热水冲我的皮肤安慰我。没事了，你说，没事了，朱莉娅。好了，都过去了。当然有事，但你不知道。你以为我只是度过了糟糕的一天，遭到取笑、羞辱，被我喜欢的男孩拒绝，最后还上演最夸张的剧目，到恶水潭跳了下去。
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认为我那么做是为了伤害你，给你找麻烦，好让妈妈比从前更爱我，而且要让她讨厌你。一切会是你的错，对不对？你霸凌我，何况你本来应该要照顾我，而一切就在你的照顾之下发生。
我用脚趾关掉水龙头，身子躺得更低，让肩颈和头泡在里。屋子的声响经过水的扭曲、模糊，变得像来自外星的声音。砰！突来的声响吓得我猛然跳进冷空气中。我侧耳听，没声音。是我的想象。
但当我再次滑进水中，我确定听到有人踏上楼梯的嘎吱作响，接着是缓慢规律的脚步沿着走廊前进。我连忙坐直身子，握住浴缸边缘。又是嘎吱声，接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莉娜？”我喊道，声音像孩子一样又细又尖。“莉娜，是你吗？”
无声的回答敲在我耳里，在死寂当中，我幻想自己真的听到声音。
你的声音。又是你打来的电话，是第一通。在母亲守灵夜的争吵后，在那晚你问了最可怕的问题后，你第一打电话给我。事发后不久，大约一两个星期后，你深夜打来，留下语音消息，语带哽咽，口齿不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说要回贝克佛德，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必须找个人谈，但我没帮上忙。当时我没想到，也不在乎。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水很温暖，但我忍不住哆嗦。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责怪你，事实上应该反过来才对。你回贝克佛德找老朋友。当时你在寻求慰藉，因为我拒绝你，不愿意和你说话。于是你去找他。我辜负了你，而且一再让你失望。我又坐起来，用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哀伤像浪头不断涌上来：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最折磨我的，是你一直不知道原因。你花了一辈子来了解我为什么如此恨你，而我只要开口说出来就好了，只要接你的电话就好。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我又听到另一个更响的声音，这个嘎吱声不是我的想象。真的有人在房子里。我离开浴缸，尽可能小声地穿上衣服。是莉娜，我告诉自己，没错，是莉娜。我轻手轻脚地检查楼上几个房间，没看到人，只有我害怕的脸孔在每面镜子里嘲笑我。不是莉娜，不是莉娜。
一定是她，但她会在哪里？在厨房吧，她饿了，我只要下楼，就会看到她探头在冰箱找东西吃。我踮着脚下楼，穿过走廊，经过起居室的门。我眼角余光瞄到了，在那里。一个影子，是人影。有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