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她对我说:‘停手。’”
    离开波尔尼克赌场的停车场之后,标致106取道勒雷码头,朝大桥开去。车子离开城区,沿着农村的小路驶入黑夜里,蕾蒂西娅则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机。
    勒加斯波正值午夜。必须想象荒凉的小村庄,潮湿的森林,朝天空伸去的树影,还有那片被楼房、库房、两辆旅行拖车和一排树所包围的场地,那上面堆满了汽车残骸,到处都是结了冰的水洼。一打开车门,一股冰冷的空气就扎入你的鼻子里。还有一堆昏暗的东西将你围绕。在冰冷的夜里,连小树林都冻住了。
    蕾蒂西娅和威廉姆之间的短信交流停止了。午夜已经过去了13分钟。
    罗威纳犬被链子绑着。梅隆和蕾蒂西娅走进他堂兄弟的房子里,他有权在他不在的时候借住。
    梅隆播放起音乐,提议蕾蒂西娅来点伏特加和可卡因,还要求和她发生性关系,而她从没有想到过这点。他坚持己见,最后她给他口交,也许是在他的强迫之下。在这一刻,蕾蒂西娅得救了。
    梅隆在庭审上描述了这个场景:“她对我说:‘停手。’这让我停了下来,让我很不痛快,还有种沮丧的感觉。”
    他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对着她的脸咆哮道:“你就是个婊子,跟其他人一样!”接着,他把她往墙上推,她的头撞到了墙。她号啕大哭起来。
    “我连声道歉,我对她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你想要钱吗?’她说:‘把我送回家去。’”
    主席询问,蕾蒂西娅在勒加斯波经历的场景是否是强奸。
    梅隆回答说:“确实如此。”
    0点35分,和威廉姆的对话又开始了:“我过会儿给你打电话,我有件严重的事情要告诉你。”
    威廉姆很是担心,就问她是不是喝多了,他以为自己猜到她同时和两个男子约会的事了。
    0点47分,蕾蒂西娅说:“严重得多。”
    梅隆站在他的开间里,装出他们正在回去的路上,在车里平静地聊天:他问她拒绝的理由,她托词说她那里有问题,他建议她把这事告诉别人。
    塞西尔·德·奥里维拉从律师凳上离开,怒形于色:
    “在勒加斯波的时候,您有一把卡宾枪、弹药和罗威纳犬。蕾蒂西娅帮您口交,而她都没有帮她男朋友这么做的习惯。接着,您把她说成是婊子,试着勒她。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她会对您说出心里话?我想,梅隆先生,蕾蒂西娅那一刻正处在极度恐惧的状态。这个年轻的女孩害怕死掉!她只想着一件事情:她还能活下去吗?”
    梅隆一边开车,一边看到蕾蒂西娅在发送短信。
    他在凌晨1点前把她放到了南特酒店,标致106的指示灯在僻静的小巷里闪烁着。安东尼·德朗德通过他公寓的窗户看到了蕾蒂西娅:她手里拿着头盔,怒气冲冲地对着打开的车窗,她正和握着方向盘的梅隆说话。
    据梅隆所言,蕾蒂西娅对他说:“我不明白那些家伙为什么会和你有一样的反应。”他评论道:“大家关系不好,这是肯定的。”
    委婉的措辞。实际上,蕾蒂西娅怒气冲天,心烦意乱。她的指责只可能是尖刻的。她做了决定:去宪兵队,去提出控诉。
    梅隆最终明白了他面临的风险。对他而言,勒加斯波的口交是正常的回报:“我让你吸了可卡因,你现在却要剥削我。”但是,蕾蒂西娅并不觉得如此。如果梅隆早点明白她决定要提出控诉,他在勒加斯波时就会直接杀她灭口;总而言之,他不会把她带去摩托车那里。面对蕾蒂西娅的怒火,梅隆明白她会说出去的。而他正处于缓刑期间,附加设定考验期的缓刑。他将再一次因为强奸经历诉讼,还要背上“射手”的名声。他不害怕回到监狱,他害怕因为这个原因而回到监狱。
    0点58分。蕾蒂西娅给威廉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说她被强奸了。她过会儿给他打电话,因为电池快没电了。
    摩托车发动了。梅隆风也似的朝雷茨地区穆捷驶去,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蓝胡子”的老板向人群喊话:“最后一杯,我要关门了!”之后,卢卢、帕特里克、杰夫和男侍者看到白色标致106全速开了过去,隔几分钟后又开了回来,在波尔尼克和穆捷之间,如此来回了有两到三次之多。车子以80到100公里/小时的速度飞奔,所有车灯都熄灭了。
    “这个疯子是谁?”有人大声问道。
    “瞧,他来了。”卢卢议论道。
    梅隆在情急之下溜之大吉,这是他第一次经过这儿,而后调头回来,是他第二次经过这儿,此时他已决定追上蕾蒂西娅,胁迫她闭嘴。
    “我再次在‘蓝胡子’前经过,我看到远处有红光,于是我加速,再加速。”
    在远处闪动的红点是蕾蒂西娅的摩托车尾灯。
    标致106在环岛处开上人行道,直接从左边穿过去,驶入罗杰尔路。于是,车子离摩托车只有几米远了。
    梅隆看到了蕾蒂西娅的身影,她还戴着皮领子。
    蕾蒂西娅是否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追踪?她是否从后视镜里察觉到标致106正在靠近?如果是的话,她会加速,因为她离家只有50米远了。
    梅隆或许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像他在21点30分对斯蒂芬干的那样。也许他是故意撞上去的。可以确定的是,有一刻他将轮胎对准了右侧,同时猛地踩刹车。由于突然的制动,汽车车身随即下沉,并且碰到了摩托车的尾轮,把它顶出了有数米远,接着两部车分开,摩托车在路肩上打滑起来。蕾蒂西娅而后摔倒在了地上。此时大约是1点05分。
    她差不多就在那里。
    她正要逃离。
    她的脚踝受了伤,但是她没有时间叫喊,即便她并没有因为撞击、疼痛和恐惧而无法呼救。梅隆肯定她已经不再生气了。或许是恐惧麻痹了她。无论如何,她还活着,还有意识。
    罗杰尔路冷冷清清。
    “我追上了她,我把她放进了后备箱。就这样,瞧。”
    她的鞋子掉在了摩托车旁边。车门的喀喀声吵醒了杰西卡和一个女邻居,也引起了帕特龙先生的警觉,他还没有入睡。
    标致106第三次在“蓝胡子”前全速开过,不过它已经打烊了,梅隆在开车,蕾蒂西娅蜷缩在后备箱里,赤着两只脚。
    醉意朦胧的帕特里克和杰夫离开了酒吧,去一个朋友家里过夜。1点10分左右,当他们沿着罗杰尔路驶往波尔尼克的时候,看到了躺在路边的摩托车的尾灯。
    “如果我有卡车的话,”其中一个说,“我就把它装走……”
    帕特龙先生担心工地上有小偷,就带着手电筒,穿着睡衣裤出了门,但是电池太微弱,这段路上的公共照明也坏了,最后帕特龙先生便回去睡觉了。
    1点18分,卢卢给梅隆发了一条短信,后者的手机一直在拉贝讷里镇的范围内。标致106朝阿尔通昂雷驶去。
    1点23分,威廉姆给蕾蒂西娅发了一条短信:“我为你感到难过,我理解你。”
    五小时之后,杰西卡的闹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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