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她细细分析:“这是你爹让我告诉你的,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未必会愿意再立一次太子,那时候,东宫里只有你一个,有我们护着你,日子未必难过。”
    “是,我知道了。”
    大夫人又道:“但是不论何时陛下重新立太子,你这东宫都是住不得了,运气好些便是让你回来,运气不好,便得常伴青灯古佛了。”
    郁氏落泪道:“娘,女儿想回来。”
    大夫人道:“你回来也不能再嫁人了,你是太子妃,哪个不要命的敢娶太子娶过的女人。”
    郁氏道:“我不想嫁人,只想陪着爹娘,再说了,宰相府还怕养不起我不成?”
    大夫人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就怕陛下这两天想不明白,怜惜太子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不顾你爹多年辛劳,叫你去陪太子。”
    郁氏腾的站起身道:“你,你是说,陛下要将我身殉?”
    大夫人道:“这也是说不准的。”
    郁氏道:“娘,我还不想死。”
    大夫人道:“我的儿,我哪儿舍得你死呢?我来就是教你一法的。”
    “什么法?”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只能假孕保命。”
    “假孕!”她低低的呼了一声,道,“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恐怕连府上也逃不过。”
    大夫人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瞒你说,你一直迟迟未能生下孩子,我和你爹早就有这样的心思了,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些。”
    “这!这不能啊,娘,被发现了,我们都要死的。”
    大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只流露出一丝冷意:“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告诉我,你想不想活。”
    “想。”
    大夫人道:“那便按我说的去做,太子妃。”
    郁氏看着大夫人,只好应允。
    大夫人方才笑了笑,同郁氏说些别的。
    郁氏却有些心不在焉,几度说着便停了下来。
    大夫人见状道:“女儿,你在想什么。”
    郁氏道:“我也不知道,平日里,我同太子也不亲近,可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想他能活着回来的。”
    大夫人沉默片刻,方道:“我和你爹也希望,可有的事,并不能全然如愿,你放心,女儿,我和你爹能护你周全的。”
    “嗯。”她也仅是应答了一声,心里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大夫人道:“刚刚那事,我找皇后说一声。”
    郁氏提起那事,仍旧有些厌恶,道:“我怕她么?平时忍让也就罢了,现如今太子才不在,她便越发过分!真当我是怕了她了!横竖我和她撕破脸皮了,即便到太后和父皇那里去,错的也不是我。”
    大夫人道:“我知道你没有错,但皇后娘娘毕竟是你母后,这天底下只有不孝的儿女,哪有不是的父母,我是信你的,但说出去,只怕指责你的大有人在,女儿啊,你赔个罪也就是了。”
    郁氏道:“娘啊,难道我就要一直这样忍让着么?就连睡觉也不安心,我好怕啊,我怕哪天她们在我饭菜里下毒,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夫人毕竟是宅子里住惯了的,面对这些,还是很有法子,她道:“这些下人宫婢么,最是会见风使舵的,谈忠心更是罕见,都做到这一步,谁也不是傻子,你能做的,就是巴结好能管事的,才能保住自己无忧。”
    “嗯?”郁氏没明白。
    大夫人道:“听我的,总是没有错的,你去向皇后娘娘认个错,这宫中是她在管着,你同她别扭,又有什么好处?苦的只能是自己。”
    郁氏低着头道:“母后从前就不喜欢我。”
    大夫人道:“她喜不喜欢你,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让她看到你的态度。”
    郁氏应了一声,俨然不再抗拒。
    大夫人意味深长道:“千万不要靠男人,男人的喜爱就如同露水一样,转瞬即逝,将所有信任放在那点儿喜爱上打算过一生是傻,凡事要为自己打算。”
    郁氏沉默着。
    大夫人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郁氏突然道:“娘难道不是一直信任着爹的吗?爹对娘很好。”
    大夫人并未转身,她仅背对着自己的女儿,道:“从他娶回来第一房小妾开始,我就不信他了。对我来说,要么我们一心一意对待彼此,要么我对他全盘放弃。”
    “女儿啊,你不要学娘。”她又低声说了句,“呵,封建王朝,渣男贱女。”
    由于最后一句声音实在过低,并没有人听清楚。
    大夫人就这样推开门走了。
    郁氏愣愣的坐在榻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的脑袋成了一圈浆糊。
    她前二十年的事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多。
    她心里很是恐慌。
    太子没了,她这太子妃位置不保,母后不待见她,太后平时不大管宫里的事,而父皇不定想把她殉葬,她能向谁求助呢?她的娘家可是帮不上什么忙啊。
    娘说,为了活下去,她得假孕。
    但是,她不想啊,如果被发现了,到时候死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只是,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摸着腰间挂的玉佩,格外的想太子了。
    太子不喜欢笑,常常冷着脸,她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但是,细想过去,太子给了她很安稳的日子,仿佛他在,她就不需要为任何事而担心。
    那时候,宫中的奴婢也听她的话,她每日都如同嫁进来前看着话本子,也是悠闲。
    对着现在,更是心酸。
    这人才不见多久,她便这个结果?倘若以后,日子得多难熬。
    她叹了口气,摸出一本《古今事》,愣愣的发起呆来,半天也没翻一页。
    “太子妃,刘太医来请平安脉。”
    她醒了醒神,闻言道:“请。”
    宫中妃嫔每月都要请平安脉的,她也没多心。
    太医把脉,他脸上多出些许疑惑,又诊了片刻,方道:“恭喜太子妃,您有喜了。”
    “什么!”郁氏震惊起身,却又想起大夫人的话,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夫人的主意,方又坐下,问道,“我可以信你?”
    作者有话说:本来这章应该8号发的,但是误发了,就当我生日加更吧,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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