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冥冥之中谁安排？
顾菲柔的舞姿，如明月一般夺目飘逸，如玫瑰一般芳香可人，千梓郁的目光被顾菲柔吸引，不禁如痴如醉。皇甫洛冰趁机起身离去，连一句话都没留下。显然他怕公主不允他离场，便不做告辞。临走时，他给了还在狂舞的顾菲柔意味深长的一瞥，那意思，既是对顾菲柔表示感谢，又是让顾菲柔代自己向公主告辞。
顾菲柔心领神会。皇甫洛冰已然拨动了顾菲柔藏在心底的那根弦。顾菲柔既是在帮皇甫洛冰，又是在帮自己，毕竟她不愿意看到皇甫洛冰被一个十五岁的公主无理纠缠。
千梓郁看着顾菲柔优美的舞蹈，觉得无数的柔情涨满了她的胸怀，在顾菲柔的舞姿中，她有一种想要欢呼出她心内所有感情的冲动！
可是当她再找皇甫洛冰时，蓦然心头一颤，半晌无语。
皇甫洛冰已然不在！
她的唇际露出一丝飘忽的浅笑，却有些茫然、有些无奈、甚至还带有一丝哀伤！
顾菲柔靠了过去，她已知千梓郁是淑德公主，深知不能让公主伤心愤怒的道理，“其实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和别离，是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和开始，”顾菲柔说道：“我经历过许多很苦的事，遇到过许多无可奈何的人。可总有些事，一旦发生，就留下印迹；总有个人，一旦来过，就无法忘记。”
顾菲柔是通过诉说自己的悲伤，来缓释千梓郁心底泛出来的伤感。她提到了肖同，提到了徐然，也提到了高雨婷，只不过把肖同、徐然、高雨婷这些现实世界中的人放到了神梵世界中，她唱起了一首歌：“春去春又回来，花落花又开，冥冥之中谁安排？原来应不应该，接受这份爱，结果是悲哀。好不好？坏不坏？远不远的未来？伤了的伤心，痛了的痛苦，是你留下的现在。走了心中的，留下忘记的，生活本来
就是——无奈。”（《橘子红了》）
唱着唱着，顾菲柔忽然惆怅起来，她不喜欢徐然，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么？她想起徐然的脸庞，清峻光洁，眼神明净，就像是海里的水，平静底下暗涌着一种生气。她的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句：有些事我无法改变，也来不及改变了。
顾菲柔回想起和徐然相遇的情景，渐渐模糊，如梦如幻：
当时东唐国需要南明国的“生物密码”技术。该技术的研究专家徐天一将会到东唐国看望他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徐然。东唐国安局曾经想过，以各种理由秘密扣留徐天一，而后采用最高审问术，从徐天一的口中撬出“生物密码”技术。但是徐天一的出国，一直有南明国的特工在秘密跟随，暗中保护，扣留太冒险了。为了国家利益，国安局一号林峰便命令顾菲柔尽可能地贴近徐然，以徐然女朋友的身份接近徐天一，而后伺机获取‘生物密码’。
接到任务后，顾菲柔迅速打听有关徐然的一切，特别是徐然的感情方面，然后她化妆成徐然梦中情人的模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尽可能地接近徐然心中的女神。她把自己的名字也改了，改成徐然喜欢的那种：白雪。
顾菲柔想尽办法，安排了自己与徐然的三次偶遇，直到第四次，该发生的，总要发生。
那是一个雨天。
徐然在雨中，胡乱地走着。
从苍穹上落下的雨滴，溅在他的身上，家在视线中越来越朦胧了。
曾几何时，少年记忆之时，曾也有过这样的——
苦雨！
只为了考试成绩的下降，抑或是遭受了卖菜者的白眼。
父亲死的早，家里穷，母亲只让他晚上去菜市场，去买别人近乎不要的半好半烂的菜叶。
自己是谁，就要这么一辈子受穷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上天就不能给一个上升的通道？
就这样走着走着，还未到家门口，突然在角落里的不知名处，有低低的叹息声！
风吹过，漫天的雨势，也那么斜了一斜。
徐然的衣襟已全湿，他却全然不在意，只愕然向前望去。
风雨中，有一把伞，默默地漂浮在雨中树下，静静伫立。
他与那个前方突现的“白雪”，默然而望，悄悄无语。
风雨，依然在吹着，下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落叶，在风雨中轻轻飘荡，随风掠过。
粉红色的伞，就这么悠悠地向他飘来。
他仔细看了又看，的确是“白雪”。
伞靠了过来，盖住了他头顶的天空，为他挡住了风吹雨打。
“你有心事吧？”顾菲柔问。
“你看出来啦？”徐然苦笑，“之所以走来，是因为可怜我吗？”
“不，”顾菲柔故意把身躯颤了一颤，“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一愣，看向身边的顾菲柔，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可言说的少女心事。
“你不相信？”顾菲柔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以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自从见了你，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你这么漂亮，还会缺喜欢？”
“漂亮就一定是好事吗？”泪珠在顾菲柔的眼眶里晃动，“正因为漂亮，所以更难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徐然看向顾菲柔，她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住了徐然。徐然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睛竟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走路的速度慢了，跟不上顾菲柔了，就这样脱离了伞下，被雨浇了一身。
只是徐然想不到，“白雪”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只是表演。
见状，顾菲柔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伞，又后退了一下，将伞撑到了徐然的头顶。
徐然感动了，他想要拥抱“白雪”，却又不敢。
顾菲柔猜得到徐然的意思，欲擒故纵似地把徐然送到家门口后，却道了一句：“你到家了。”
“哦，”徐然顿了一下，还是平缓地说道：“谢谢你送我。”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哦对，天下着雨，到我家喝杯水吧。”徐然热情地开了门。
……
当“白雪”拿到“生物密码”技术的那一刻，便从徐然的视野中永远消失了。
徐然试图寻找，找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白雪”的影子。
似乎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白雪”这个人。
徐然痛不欲生，夜夜买醉……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顾菲柔心道：如果知道自己有一天将离开现实世界，自己当初又怎么会那么毅然决然地从徐然的视野中消失？
午夜梦醒之时，她何曾不想找一个温暖的肩膀靠靠？何曾不想得到白马王子如海的深情？前尘往事轰然倒塌，她所曾有的国安局的荣誉，间谍生涯的光耀，似乎突然在记忆里从清晰变得模糊，那些所谓的荣耀真的比有个完美的爱情、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宝宝还重要吗？便如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自己所执信的一切，到了神梵世界里，竟然没有半分半毫能够带走，而残缺的爱情空白、家庭空白、宝宝空白，却一直永远地成为了遗憾。
她心里苦啊！现实世界中有好多喜欢她的男孩子，可她总是把自己的情感封存得那么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了国家，对不？可现在，国家又在哪里呢？
她是那样地为国牺牲为国奉献，仿佛女人的感情可有可无，直到来到神梵世界，直到确定自己与那些喜欢她的男人们真的是永远不可能再见面了，她那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这才翻涌出来。伴随着千梓郁醉酒中的流泪，她也落泪了。她不是千梓郁摧人心肝的号啕，而是无声无息的落泪，仿佛要将现实世界里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
那么现在，当这个酷似肖同的皇甫洛冰出现在她眼前时，顾菲柔便要紧紧抓住了。人生短暂，所遇到的有缘人也是有限的，错过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对放声痛哭的千梓郁而言，失去心爱之人的痛楚远比顾菲柔错失示爱机会的痛楚要疼得多。这位月之国的公主，她面前菜肴的千滋百味，固然浓烈刺激，可最温暖、最好吃的其实只是普通的油盐味，正如生命中的酸甜苦涩辛辣，再诸彩纷呈、跌宕起伏，最终希望的也不过是牵着手看细水长流的平淡幸福。可是她的平淡幸福在哪里呢？爱人已逝，而且很可能是被她的亲生父亲杀死的，这种撕裂心底的痛，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了？“……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祭十三郎》）
酒席就这样在千梓郁的哭泣声中结束。
第二天，淑德公主千梓郁终是要走了。
临走，她也不忘多看看水魂，但她期待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千梓郁瞪视著送行的人群，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个一个，都有了心爱的人了吧，像我曾经的爱恋！可是我的爱人呢？遗失到何处去了？我的青春梦想呢？又遗失到何处去了？父亲不光杀死了我的恋人，也杀死了我的梦想，连同我的一切一切，都被他吃干抹净了。谁都知道我是公主，可谁又能知晓我的苦？
有人跑来，千梓郁震动了一下，侧耳倾听，也许来的人是皇甫洛冰呢？她站着不动，离她最近的几圈人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看到远处跑来的那个人。但是，她希望那个人是皇甫洛冰。她感觉着时间的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时间过得多慢呀，足足四分钟以后，人群中终于挤出那张脸——那张顾菲柔的脸。
顾菲柔既是自己来送行，也是在替皇甫洛冰给公主送行。她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穿透”了千梓郁表面的刚强，看到了千梓郁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但爱情这事，她帮不了千梓郁，更何况，她对皇甫洛冰也有特别的感觉。此情此景，她无法让公主释怀，只能尽可能地给予安慰。
千梓郁已然明白皇甫洛冰寒冷的心，但她自己却依然是痴心一片，她对着顾菲柔伤感道：“菲柔，我就这样走了，却不知何时能与你们再相见？”
顾菲柔凑到千梓郁的脸颊，“公主，若有缘，我们会相见的。而且宫里冷，从今往后，你要多找些人说话才好。”
千梓郁摇了摇头，悠然而叹：“高山的声音也只有流水能听得懂。听不懂的，多也无用。”千梓郁抬首注目于菲柔，眼前的女子拥有一颗玲珑剔透若水晶的心，永远是那般洒脱自然，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让人看着便舒心畅意，“菲柔你活得洒脱，真好。”
洒脱？顾菲柔在心里自嘲道：我是这样吗？如果洒脱，我就不会对高雨婷念念不忘了，如果洒脱，我就不会为肖同的不表白而遗憾了，如果洒脱，我就不会为徐然而伤心了。可是我，心依然会伤，依然会疼。
目送千梓郁远去，顾菲柔高歌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鹊桥仙》）
她是替皇甫洛冰而歌的。既然皇甫洛冰不能给千梓郁想要的，那就给千梓郁一份安慰吧。也许，这位月之国有名的淑德公主，将来会遇到一个比皇甫洛冰更优秀的男人，成就一段人人羡慕的姻缘，到那时，便会将皇甫洛冰全忘了吧。
送走千梓郁，顾菲柔躺在水香殿柔软的床上，用手枕著头，呆呆的看著粉纱帐。
“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皇甫洛冰了吧？”这一想，顾菲柔觉得自己浑身发抖，说不出有多难受。自己怎么说也是东唐国国安局最出色的间谍，怎么说喜欢就喜欢上了呢？
间谍学校是怎么教的，间谍不能有爱情！！！
可是她又叹息了一声，什么间谍，什么出色，也都需要回到东唐国才行啊！现实是一条残忍的鞭子，它可以把所有的往昔荣耀都赶走。水若痕那“七天必死”的话，已经让她明白，她回不去了。
她倒了一大盆水，把整个面孔浸在水中，再把手臂也浸在水里，那沁凉的水带来了丝丝凉意。凉爽让她冷静，让她考虑寻找另一条路。既然她回不去了，既然她再也做不了间谍了，她还有必要坚守间谍学校那些冰冷生硬的教条吗？她还有必要尘封自己的感情吗？她该不该，与皇甫洛冰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她失神的眼睛里盛满了落寞，就像她当年迈进间谍学校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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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菲柔心领神会。皇甫洛冰已然拨动了顾菲柔藏在心底的那根弦。顾菲柔既是在帮皇甫洛冰，又是在帮自己，毕竟她不愿意看到皇甫洛冰被一个十五岁的公主无理纠缠。
千梓郁看着顾菲柔优美的舞蹈，觉得无数的柔情涨满了她的胸怀，在顾菲柔的舞姿中，她有一种想要欢呼出她心内所有感情的冲动！
可是当她再找皇甫洛冰时，蓦然心头一颤，半晌无语。
皇甫洛冰已然不在！
她的唇际露出一丝飘忽的浅笑，却有些茫然、有些无奈、甚至还带有一丝哀伤！
顾菲柔靠了过去，她已知千梓郁是淑德公主，深知不能让公主伤心愤怒的道理，“其实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和别离，是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和开始，”顾菲柔说道：“我经历过许多很苦的事，遇到过许多无可奈何的人。可总有些事，一旦发生，就留下印迹；总有个人，一旦来过，就无法忘记。”
顾菲柔是通过诉说自己的悲伤，来缓释千梓郁心底泛出来的伤感。她提到了肖同，提到了徐然，也提到了高雨婷，只不过把肖同、徐然、高雨婷这些现实世界中的人放到了神梵世界中，她唱起了一首歌：“春去春又回来，花落花又开，冥冥之中谁安排？原来应不应该，接受这份爱，结果是悲哀。好不好？坏不坏？远不远的未来？伤了的伤心，痛了的痛苦，是你留下的现在。走了心中的，留下忘记的，生活本来
就是——无奈。”（《橘子红了》）
唱着唱着，顾菲柔忽然惆怅起来，她不喜欢徐然，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么？她想起徐然的脸庞，清峻光洁，眼神明净，就像是海里的水，平静底下暗涌着一种生气。她的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句：有些事我无法改变，也来不及改变了。
顾菲柔回想起和徐然相遇的情景，渐渐模糊，如梦如幻：
当时东唐国需要南明国的“生物密码”技术。该技术的研究专家徐天一将会到东唐国看望他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徐然。东唐国安局曾经想过，以各种理由秘密扣留徐天一，而后采用最高审问术，从徐天一的口中撬出“生物密码”技术。但是徐天一的出国，一直有南明国的特工在秘密跟随，暗中保护，扣留太冒险了。为了国家利益，国安局一号林峰便命令顾菲柔尽可能地贴近徐然，以徐然女朋友的身份接近徐天一，而后伺机获取‘生物密码’。
接到任务后，顾菲柔迅速打听有关徐然的一切，特别是徐然的感情方面，然后她化妆成徐然梦中情人的模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尽可能地接近徐然心中的女神。她把自己的名字也改了，改成徐然喜欢的那种：白雪。
顾菲柔想尽办法，安排了自己与徐然的三次偶遇，直到第四次，该发生的，总要发生。
那是一个雨天。
徐然在雨中，胡乱地走着。
从苍穹上落下的雨滴，溅在他的身上，家在视线中越来越朦胧了。
曾几何时，少年记忆之时，曾也有过这样的——
苦雨！
只为了考试成绩的下降，抑或是遭受了卖菜者的白眼。
父亲死的早，家里穷，母亲只让他晚上去菜市场，去买别人近乎不要的半好半烂的菜叶。
自己是谁，就要这么一辈子受穷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上天就不能给一个上升的通道？
就这样走着走着，还未到家门口，突然在角落里的不知名处，有低低的叹息声！
风吹过，漫天的雨势，也那么斜了一斜。
徐然的衣襟已全湿，他却全然不在意，只愕然向前望去。
风雨中，有一把伞，默默地漂浮在雨中树下，静静伫立。
他与那个前方突现的“白雪”，默然而望，悄悄无语。
风雨，依然在吹着，下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落叶，在风雨中轻轻飘荡，随风掠过。
粉红色的伞，就这么悠悠地向他飘来。
他仔细看了又看，的确是“白雪”。
伞靠了过来，盖住了他头顶的天空，为他挡住了风吹雨打。
“你有心事吧？”顾菲柔问。
“你看出来啦？”徐然苦笑，“之所以走来，是因为可怜我吗？”
“不，”顾菲柔故意把身躯颤了一颤，“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一愣，看向身边的顾菲柔，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可言说的少女心事。
“你不相信？”顾菲柔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以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自从见了你，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你这么漂亮，还会缺喜欢？”
“漂亮就一定是好事吗？”泪珠在顾菲柔的眼眶里晃动，“正因为漂亮，所以更难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徐然看向顾菲柔，她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住了徐然。徐然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睛竟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走路的速度慢了，跟不上顾菲柔了，就这样脱离了伞下，被雨浇了一身。
只是徐然想不到，“白雪”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只是表演。
见状，顾菲柔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伞，又后退了一下，将伞撑到了徐然的头顶。
徐然感动了，他想要拥抱“白雪”，却又不敢。
顾菲柔猜得到徐然的意思，欲擒故纵似地把徐然送到家门口后，却道了一句：“你到家了。”
“哦，”徐然顿了一下，还是平缓地说道：“谢谢你送我。”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哦对，天下着雨，到我家喝杯水吧。”徐然热情地开了门。
……
当“白雪”拿到“生物密码”技术的那一刻，便从徐然的视野中永远消失了。
徐然试图寻找，找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白雪”的影子。
似乎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白雪”这个人。
徐然痛不欲生，夜夜买醉……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顾菲柔心道：如果知道自己有一天将离开现实世界，自己当初又怎么会那么毅然决然地从徐然的视野中消失？
午夜梦醒之时，她何曾不想找一个温暖的肩膀靠靠？何曾不想得到白马王子如海的深情？前尘往事轰然倒塌，她所曾有的国安局的荣誉，间谍生涯的光耀，似乎突然在记忆里从清晰变得模糊，那些所谓的荣耀真的比有个完美的爱情、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宝宝还重要吗？便如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自己所执信的一切，到了神梵世界里，竟然没有半分半毫能够带走，而残缺的爱情空白、家庭空白、宝宝空白，却一直永远地成为了遗憾。
她心里苦啊！现实世界中有好多喜欢她的男孩子，可她总是把自己的情感封存得那么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了国家，对不？可现在，国家又在哪里呢？
她是那样地为国牺牲为国奉献，仿佛女人的感情可有可无，直到来到神梵世界，直到确定自己与那些喜欢她的男人们真的是永远不可能再见面了，她那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这才翻涌出来。伴随着千梓郁醉酒中的流泪，她也落泪了。她不是千梓郁摧人心肝的号啕，而是无声无息的落泪，仿佛要将现实世界里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
那么现在，当这个酷似肖同的皇甫洛冰出现在她眼前时，顾菲柔便要紧紧抓住了。人生短暂，所遇到的有缘人也是有限的，错过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对放声痛哭的千梓郁而言，失去心爱之人的痛楚远比顾菲柔错失示爱机会的痛楚要疼得多。这位月之国的公主，她面前菜肴的千滋百味，固然浓烈刺激，可最温暖、最好吃的其实只是普通的油盐味，正如生命中的酸甜苦涩辛辣，再诸彩纷呈、跌宕起伏，最终希望的也不过是牵着手看细水长流的平淡幸福。可是她的平淡幸福在哪里呢？爱人已逝，而且很可能是被她的亲生父亲杀死的，这种撕裂心底的痛，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了？“……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祭十三郎》）
酒席就这样在千梓郁的哭泣声中结束。
第二天，淑德公主千梓郁终是要走了。
临走，她也不忘多看看水魂，但她期待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千梓郁瞪视著送行的人群，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个一个，都有了心爱的人了吧，像我曾经的爱恋！可是我的爱人呢？遗失到何处去了？我的青春梦想呢？又遗失到何处去了？父亲不光杀死了我的恋人，也杀死了我的梦想，连同我的一切一切，都被他吃干抹净了。谁都知道我是公主，可谁又能知晓我的苦？
有人跑来，千梓郁震动了一下，侧耳倾听，也许来的人是皇甫洛冰呢？她站着不动，离她最近的几圈人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看到远处跑来的那个人。但是，她希望那个人是皇甫洛冰。她感觉着时间的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时间过得多慢呀，足足四分钟以后，人群中终于挤出那张脸——那张顾菲柔的脸。
顾菲柔既是自己来送行，也是在替皇甫洛冰给公主送行。她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穿透”了千梓郁表面的刚强，看到了千梓郁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但爱情这事，她帮不了千梓郁，更何况，她对皇甫洛冰也有特别的感觉。此情此景，她无法让公主释怀，只能尽可能地给予安慰。
千梓郁已然明白皇甫洛冰寒冷的心，但她自己却依然是痴心一片，她对着顾菲柔伤感道：“菲柔，我就这样走了，却不知何时能与你们再相见？”
顾菲柔凑到千梓郁的脸颊，“公主，若有缘，我们会相见的。而且宫里冷，从今往后，你要多找些人说话才好。”
千梓郁摇了摇头，悠然而叹：“高山的声音也只有流水能听得懂。听不懂的，多也无用。”千梓郁抬首注目于菲柔，眼前的女子拥有一颗玲珑剔透若水晶的心，永远是那般洒脱自然，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让人看着便舒心畅意，“菲柔你活得洒脱，真好。”
洒脱？顾菲柔在心里自嘲道：我是这样吗？如果洒脱，我就不会对高雨婷念念不忘了，如果洒脱，我就不会为肖同的不表白而遗憾了，如果洒脱，我就不会为徐然而伤心了。可是我，心依然会伤，依然会疼。
目送千梓郁远去，顾菲柔高歌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鹊桥仙》）
她是替皇甫洛冰而歌的。既然皇甫洛冰不能给千梓郁想要的，那就给千梓郁一份安慰吧。也许，这位月之国有名的淑德公主，将来会遇到一个比皇甫洛冰更优秀的男人，成就一段人人羡慕的姻缘，到那时，便会将皇甫洛冰全忘了吧。
送走千梓郁，顾菲柔躺在水香殿柔软的床上，用手枕著头，呆呆的看著粉纱帐。
“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皇甫洛冰了吧？”这一想，顾菲柔觉得自己浑身发抖，说不出有多难受。自己怎么说也是东唐国国安局最出色的间谍，怎么说喜欢就喜欢上了呢？
间谍学校是怎么教的，间谍不能有爱情！！！
可是她又叹息了一声，什么间谍，什么出色，也都需要回到东唐国才行啊！现实是一条残忍的鞭子，它可以把所有的往昔荣耀都赶走。水若痕那“七天必死”的话，已经让她明白，她回不去了。
她倒了一大盆水，把整个面孔浸在水中，再把手臂也浸在水里，那沁凉的水带来了丝丝凉意。凉爽让她冷静，让她考虑寻找另一条路。既然她回不去了，既然她再也做不了间谍了，她还有必要坚守间谍学校那些冰冷生硬的教条吗？她还有必要尘封自己的感情吗？她该不该，与皇甫洛冰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她失神的眼睛里盛满了落寞，就像她当年迈进间谍学校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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