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墓园,这是埋葬覃疏雅父母的地方,覃疏雅知道,她应该要和那个人见面了,不论那人是送信的想要救她的,还是布置下一切想要害她的,都应该能够结束了。
    她想的简单,准备好了不少利器,带着同归于尽想法独自去那个地方,可是李兮若却一通电话打来了。
    覃疏雅一路坐了客车,又转了几趟公交才来到李兮若告诉她的地方,她下了车就看着李兮若也慢慢悠悠的刚到那。
    她不解的走上前:“为什么要让我来地方的图书馆,明明最后一个是墓园。”
    李兮若抬头看了一眼古旧却有地方与时代气息交杂的图书馆,这里面虽然不比那些新修的大楼豪华光鲜,可是却藏了历代的记忆,现下人们的精神,以及能够启迪未来的东西。
    李兮若转过身抓起了覃疏雅的手,她的袖子往下一缩,露出了她手上一直带着的转运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覃疏雅看着手上黑线穿过的一个黑金色小珠子:“不是转运的东西吗?可能就是长相奇怪了一点。”
    李兮若听着一笑:“你也知道这珠子看起来不同寻常对吧,它和普通的珠子根本不一样。”
    覃疏雅低头摸着那珠子,她当时是在地摊上面淘的,不值几个钱,可是卖东西的人说这个珠子和她有缘,说不定可以帮她消灾解难,她就带上了,可是现在想来,这个珠子和她之前看到的根本不一样。
    “这是咒珠,你看到上面的梵文了吗?是佛经中的一段话,这是得道高僧打坐念经的东西,按理说这样的咒珠应该随他们的圆寂而陈列在寺庙里,或者传于佛门弟子手中,可是它却出现在了你的手上。”
    覃疏雅咬了咬唇:“你是说这个咒珠是人故意给我的。”
    “咒珠能够辟邪,防一切的妖物,它在保护你。”
    “那是给我送信的那个妖怪吗?”
    李兮若看了一眼那个咒珠:“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况且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送地图的是谁,如果冒冒然前去墓园,不就正中对方的下怀?”
    李兮若最讨厌的就是跟着别人的路子走,当年几人的恩怨,他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他们来找寻答案了。
    覃疏雅这时也同意李兮若的观点,不过她不明白:“那为什么你要特别提醒我不要让苏又杏知道这件事?”
    李兮若挑了挑眉:“没什么,我们只是来这里找本县志而已,没必要太多人。”
    覃疏雅点了点头,相信了李兮若的话。
    她们上了十几层的阶梯走进了图书馆,这个图书馆在外面看着修的很大,但是里面的空间很小,大多的人都集聚在一楼,因为只有几个可供看书的位置,所以很多人就盘腿坐在地上或者蹲在角落里,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书。
    覃疏雅瞟了一眼书架上的书,表皮都很破旧了,有些褪了色,有些上面的标签都已经飞了出来,很少有新a书往上摆。
    李兮若大致对着她道:“我们想要的东西在三楼。”
    覃疏雅满腹疑虑的跟着她走上去,绕过在楼梯间坐着看书的人群,悄声问道:“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你还记得丘机吗?”
    覃疏雅点点头,她当然不会忘记,要不是丘机一直拦着那个妖物,周小恬和齐泉早就死了。
    “当时他的佛珠被咬断了,珠子就正好散落在我脚边,让我看到了他的法号,叫无戌。我查了之后才发现,宝元寺也有一个和尚叫无戌。”
    覃疏雅这时想起来了:“那口钟苏又杏说过,也是宝元寺的。”
    “对,这么多的重合,只怕不是巧合,现在宝元寺已经不在了,不过好在还有地方的县志。”
    她们毕竟找的东西历史久远,比较珍贵,只能请管理员带他们去找原版的资料,网上的版本因为小众一直不太齐全,很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图书馆的人带着他们进了锁着的一个门里道:“这里面的县志都是之前抄录的,原版已经在抄录时候因为之前的战争已经被毁掉,这个抄录版本就是孤本,你们是a大历史系的对吧,既然你们有部门打下来的单子之前应该也借过这种东西,知道不能损坏吧。”
    “当然。”
    李兮若笑了笑,管理员让她们自己翻阅,覃疏雅不安道:“单子是不是伪造的啊,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不会被抓吧。”
    “你放心,印章都是真的。”
    她在a市让人开一个这样的单子是易如反掌,犯不着去伪造。
    宝元寺存在了几百年的时间,曾经是这个地方香火最鼎盛的寺庙,不过藩镇割据、安史之乱之后,却渐渐衰落,大中十三年间爆发民变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处都是不休的战乱,这个寺庙也没能撑下去。
    覃疏雅抬头看着各个年间的县志有些头晕:“这么多要怎么找啊?”
    李兮若并不知道无戌是哪个年间的,只知道是唐朝,可是唐朝上下几百年,一本本翻县志是怕要翻上三天三夜。
    “不用我们找。”
    李兮若拿出一张白纸折了一个小人,只用朱砂在上面画了符咒,那小人就顿时腾上空中,从唐朝初年的县志开始,将整个身子贴在那些书上,停顿了几分钟,又开始下一本。
    覃疏雅看着奇异赞叹道:“这个好厉害,直接相当于电子搜索功能了。”
    李兮若看了她一眼:“很多珍贵的资料并没有上传到网上,如果要翻古代的东西,还是需要十足的耐心。”
    覃疏雅点头,眼睛又向四处望去,这书架上不仅是县志,还有一些很早的期刊杂志,她看着离找到还有一些时候,所以就去看了看。
    她走到李兮若背对的书架前,看着上面的期刊年月,正当她仔细看着时,那钢板做的书架承载的反光横条上面,突然露出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覃疏雅起先还没注意,只是发现余光之中有一点猩红,好奇的低头看去,却突然见到了一双眼睛,让她头皮发麻,那一双红眼睛里面带着血腥与杀意直勾勾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剥皮抽筋一般。
    那森森冷意让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害怕的倒退了一步,可是那双眼睛却很快消失了。
    她立马转身朝书架的缝隙望去,隔着一本本树立的书看看有没有人在走动。
    察觉到她的异常,李兮若转头道:“怎么了?”
    覃疏雅冷静了一会儿,对着她摇头:“没事,我可能有点紧张了。”
    此时那小人也知道了无戌的信息,抽出了一本书来,掉落在李兮若的手中,覃疏雅走上来:“找到了?”
    李兮若打开书,上面自动翻到了无戌的那一页。
    当时是延和元年,已经结束了周朝,李隆基继位,天下进入开元盛世,当地的百姓们都在宝元寺乞求身体康健,家人安康,因为里面的主持德高望重,所以深受百姓信赖。
    根据县志记载,次年,宝元寺来了一个对于佛学很有造诣的后生,来宝元寺住了几天一直在听主持讲经,但是前几天他还很安生,后面却处处与主持辩论佛法,硬生生的把俗讲的地方变成了辩佛理的争论之地,提出的观点虽然刁钻,可是有理可循,只是引起了不少信徒的非议。
    这个年轻人叫白冉,脾性有些孤傲,但是主持很喜欢他,留他在宝元寺里面做了俗家弟子,终日探讨佛理,他因为为人聪明,常常能将繁琐抽象的道理用譬喻来具体化,给人灵光恍悟,所以尽管脾气不好,可是也有人喜欢与他往来,这个人就是无戌。
    关于无戌的记载很少,只说僧人对他的评判比较两极,一说是为人过于耿介,一说是凡事好争斗,一定要争个高下之分,还硬拉着人要讲明自己的道理。
    这上面寥寥几笔记载只能推测无戌还挺喜欢这个白冉,两人一直讨论佛法,甚至不眠不休。不过因为白冉医术高明,济世救人,后来就长期待在山下治病救人很少回寺庙里,他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医师,很得山下百姓的欢迎,也让宝元寺对外的名声大振。
    再后来就是主持离圆寂不远,想要寻找新的弟子来继承自己的位置,他钟意的是白冉,可是他是俗家弟子,需要完全成为和尚才行,但是白冉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剃头,也不想烫戒疤。
    李兮若看到这里一笑,白冉性情狂傲,虽然聪明,但确实不算主持的好人选。
    她往下页一翻,准备看后来之事,没想到等着她的确实残缺的一页,她皱着眉摸了摸剩下的书页锯齿,覃疏雅见着道:“这一页怎么被人撕了?”
    李兮若往后面看,只剩下几个字,白冉失踪后,无戌也消失不见,再后面记载的就是宝元寺是怎么衰落的,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兮若折了书看着锯齿上面只留下了两个字“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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